小棠不曉得溫荊為何這般,只不過聽了安月白名字便立刻讓馬車快走了。她楞了一下,便決定直接用輕功進宮,再將那丸藥盒交給溫荊。
到了司禮監(jiān),小棠將那盒交給溫荊,開口:“姑娘說將此盒交給公公,說是半月服用一次此藥。”
溫荊不曉得那藥是什么,卻想起安月白,又覺著她大約是不會害自己的,便應了。小棠走后,他打開那盒,才發(fā)現(xiàn)是三粒丸藥。
小棠從袖中遞出一紙條給溫荊。那溫荊看了,將那紙條揉成團,攥在手中。
紙條上是安月白的字跡。上書:防毒侵。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是娟秀中帶著力度,讓溫荊一下子想起她替他解毒時的專注。是了,她大約是覺著自己又入宮了,此番還多日不回歸,怕他再中毒。
小棠看溫荊撕了紙條,姑娘吩咐的事也算是做到了,便說:“奴婢先回宅了?!?p> 溫荊答應了一聲,就看那小棠輕如飛燕地回去了。速度之快,一眨眼就再不見。
溫荊回到桌前,將手中的紙團浸入硯臺。那紙團被染黑,還在提醒著他安月白的憂心,讓他并不能很快就投入工作。
他打發(fā)人,送了些銀兩珠寶類的到自己的私宅,送給安月白;又讓人給阿東他們帶話,說是讓他們挑些吃食首飾類的送到宅子,送到安月白手上。
想了想,溫荊又吩咐人,給阿東等帶話,說是允許安月白出去挑幾匹料子,裁成新衣。
那阿東看銀兩珠寶進私宅了,又從他人處聽到溫荊說安排些吃食首飾送給安月白,便也立即著手去做。
阿東阿石心下了然,只是仍覺著有些驚愕。阿東自是知道溫荊待安月白不同些,卻也沒想著月白姑娘的面子比想象的更大,能讓那冷血修羅惦念至此。
那溫荊何時想過別人?更遑論寵著誰,送女子這些稀罕的物件了。
宅內。
安月白見小棠回來,說是丸藥送到溫荊面前了。安月白問:“我吩咐姐姐時,公公的馬車不還未走呢?怎的姐姐回來就這般遲了?”
小棠雖然平日面無表情,此番卻也微微露著些不解,道:“奴婢也不知。奴婢出門,叫公公,剛說了‘姑娘說’這三個字,便看公公連忙催馬車快走。故而奴婢只得一口氣送到皇宮了。”
安月白聽小棠如是道,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從未見那溫荊何時亂了陣腳,或是有何事會讓溫荊反應如此大。
現(xiàn)今,倒是聽到她名字,便就這般了。
說來她也是不大信,卻又想起自己是抱了那人,興許那人是不好意思了。安月白轉了下眼,又想起他甩袖,那句“胡鬧”,不自覺眉眼彎了起來。
她未見過溫荊那樣的神色,似乎是真的嗔怒她,覺著她胡鬧;卻又不像是真震怒。溫荊的怒她早就見過不少次;無論是含笑而怒,或是怒極戰(zhàn)栗,甚至是低聲暴戾。
但她著實未見過溫荊今日這般的神色。
安月白思及此,點點頭,對小棠笑道:“無礙的,興許公公是趕著進宮辦事吧?!?p> 傍晚,那阿東就認認真真給安月白挑了不少金銀飾品,又給安月白送了不少吃食來。倒是整得安月白有些訝異了,卻看那阿東說:“姑娘莫問了,是公公說送這些來?!?p> 安月白便也點點頭,看阿東他們放了東西。金銀飾品很快就盈滿了梳妝臺,下人送的吃食也擺滿了小桌。
“公公吩咐,這幾日姑娘也可上街去挑幾匹料子,去裁幾件衣裳,只是要戴著面紗?!卑|道。
“嗯,曉得了?!卑苍掳讘?,輕笑著,心道:看來,這給溫荊盡心盡力做事就是不一樣呵,似乎她的自由也多了不少。
第二日,安月白便帶著小黎小棠二人上街了。
兩位冷面佳人跟在那遮面少女身后,形成一道景致。
她戴著面紗,自然是看不到下半張臉的;但卻露了一雙水光瀲滟的盈盈水眸,墨發(fā)流瀉,自有一番風情透出。
她走在街上,就招惹了一些人的目光。
安月白進了衣料鋪,老板便立刻迎了上來,問安月白相中了哪件料子。他隱隱覺著安月白不俗,又看她身量苗條,半遮玉面,便覺著她可能是哪家的小姐。
那鋪子是京城最大的一間,這料子也是各式各樣的都全了,琳瑯滿目地擺了滿眼。安月白不答那老板的話,老板便讓幾個伙計給她推薦如今的時髦料子。
安月白搖搖頭,一一拒絕。她才一抬頭,便瞧上了那放的最高的一卷月牙白的料子。
“老板,拿那卷下來瞧瞧?!卑苍掳椎?,視線定在了那料子上。老板有些驚異,不知安月白怎的瞧上了那料子。
老板面露難色,道:“這料子,本店只做了兩匹。第一匹上次讓一郡主要走了,這是本店僅剩的最后一匹?!?p> “這料子喚作象牙雪,實在是價值不菲,姑娘要不然……”
老板又看了看安月白,雖然安月白瞧著是個有些貴氣的,只是到底不知那安月白是何身份,便有些揶揄。
此時,一女聲忽然從安月白身后傳出:“讓她另選,那一匹象牙雪,本小姐要了?!?p> 那女聲聽時甚嬌柔,卻帶著些驕橫的態(tài)度。
老板一看,原來是當今楚大人的妹妹,楚簫湘。楚大人,便是去年的及第狀元楚縱橫。楚縱橫是深得圣心的,那楚簫湘是楚縱橫唯一的親妹子,自然是當今各方逢迎的對象了。
“楚小姐。”老板連忙迎笑上去,楚簫湘早料得老板態(tài)度,便更硬聲道:“我要那象牙雪?!?p> 老板便把那象牙雪拿了下來,緩緩展開。
真是一等一的料子,細膩而冷情。竟隱隱約約泛著些許銀色冷輝,勾得人不由得心折。
楚簫湘見了,更生了必得之心。她睨了眼安月白,瞧著安月白是遮著面的,又并不言語,于是更覺著自個兒拿著象牙雪是必定的了,對老板道:“不必看了。這象牙雪,替本小姐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