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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宦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前塵盡訴

紫宦 鯉裳 2303 2023-11-22 09:54:04

  安月白傳意罷此句,恰被溫荊覆上鮮唇,那人卻僅是輕疊,并未深入已然移開唇吻。

  “怎的了?”安月白輕問,卻見溫荊微蹙眉峰,拉過她手:“阿白,你心中有事?!?p>  那人自然未聽得傳意蠱音,卻在此短短幾刻間已發(fā)覺她異樣。安月白心中一嘆,方欲開口令他放心,卻聽那人道:

  “‘再無隱瞞,共結(jié)同心’,方才之誓,可還作數(shù)?”

  “自然作數(shù)!”安月白出言稍快,望向溫荊,終是敗下陣來,“……果然,萬事俱瞞您不過。”

  那人心思本密,話已至此,再無隱訊之理。安月白愈側(cè)過身,與溫荊對坐相視,將方才古婧靈傳意悉數(shù)告之于他。

  “國師若此刻進(jìn)宮面圣,是要攜祭司同入北利,支援我軍,大抵會被應(yīng)允,再派精銳暗衛(wèi)紅翎隨行。如被應(yīng)允,想必明后兩日就將啟程。”

  溫荊思索,又道:“姑娘既已同夫人說,要隨翟家一行北上。雜家明晨便令柳兒、黎棠為姑娘打點出行裝,明晨便親送姑娘去尋翟老太公,令他們帶姑娘一道北上行醫(yī)?!?p>  “國師祭司等人武功精絕,定會先一步抵達(dá)戰(zhàn)場作戰(zhàn)。雖迅捷,卻畢竟危險。將軍為姑娘長兄,姑娘自然焦心,可……”

  溫荊稍一停頓,深吸口氣道:“于雜家私心……卻不愿姑娘沙場涉險?!?p>  安月白不語,繼續(xù)聽得那人道:“翟家出醫(yī),圣上必將派軍護(hù)送,國師亦會派強(qiáng)干者相護(hù)。雖論速不及國師等人,卻畢竟穩(wěn)妥得多?!?p>  他總這般,處處掛心著她。安月白眼眶微熱,握緊溫荊之手:“您放心,還有青虹諸人護(hù)著月白,月白定然無虞的?!?p>  她雖懇切,溫荊卻是太過了然她心性,生怕她只為安撫于他,卻又轉(zhuǎn)眼一人逞強(qiáng)。

  溫荊距她愈近,緊對安月白雙眸:“此番,雜家無由伴姑娘同行,只求姑娘此行聽我——”

  “去時,與翟家醫(yī)者一道;抵達(dá),盡量遠(yuǎn)離沙場。”

  望著那人眉眼,安月白無以拒絕,只得輕點了頭,卻又笑道:“您放心,你我已為夫妻,我定安然歸來……”

  少女揚唇淺笑,似已無懼萬物,卻令溫荊愈發(fā)放心不下。先前幾次雖亦險,好歹他在她身側(cè),她亦并非真上戰(zhàn)場。

  可此番……沙場無眼,他思及不免生慮。

  安月白見著溫荊面肅,伸手環(huán)上其頸,擁上那人道:“本是花燭夜,卻又聞此急訊……您若真懸心我,不若繼續(xù)方才的?!?p>  溫荊苦笑,撫摩上那少女青絲,心中只覺苦了她。苦了她,兩回花燭均未靜度;苦了她,兄長危難卻仍于此處為他寬懷。

  “不?!睖厍G吻上少女鬢角,見得她玉面微粉,道:“今夜不能?!?p>  “將軍之事,姑娘心中已然憂焦,不便再做?!睖厍G深呼出氣,擁那月白半坐于床榻,“雖如此,你我卻已為夫妻……”

  安月白望著溫荊側(cè)顏,見他垂眸溫潤望她:

  “不若,我將從前之事,悉數(shù)說與姑娘聽,可好?”

  安月白聞言,美眸微動。她與那人相處雖久,卻知他從前苦痛,雖心中欲知,卻唯恐問他再惹及傷處,總也問不出口。

  如今溫荊主動提及,心中不免波瀾頓涌。

  “……好?!卑苍掳讘?yīng)了,見溫荊吹熄了燈,伸手為她剝?nèi)ネ庖?,又為他自個兒除去外衫。

  二人雖久久未突破最終防線,亦曾褪衣多回,安月白從未如今夜般怦然。

  屋內(nèi)暗香輕涌,溫馨如蘭;那人以臂撐頭,自后擁她。

  溫荊于安月白耳畔處開口講來,其音甚為好聽,清而不冷,潤而無修。

  那人講,老乞走后,那人如何苦捱這日月;

  那人講,碗中銀錢,與溫家管家如何相識;

  那人講,難得將飽,溫家管家領(lǐng)他入溫宅。

  沒來由的,安月白忽的開始顫栗,轉(zhuǎn)身攥緊溫荊之袖,仰眸望向他,出言心底生抖:“那管家……可有害您?”

  溫荊一笑,向下躺平擁那月白在懷,一面道:“管家?說來,應(yīng)是溫家?是舊朝?誰可知?!?p>  其聲雖平淡如水,卻又半涼半凄,令安月白不覺呼吸都輕了幾分,聽那人繼續(xù)道:

  “總歸,那管家領(lǐng)我作溫家下人,是另有原由?!?p>  “溫家以賈走私,自憂被查,早已尋得退路??纱笕艘锥悖瑓s憂心其幼子受牽。因而,特尋一年歲與其子無差的小兒,要無甚背景的,無父無母便是最好?!?p>  聽至此處,安月白不覺冰淚頓出,玉指掩口:“他們是要……”

  “嗯,尋個替死之鬼。”溫荊微微咬牙,又道:“只有無根無靠的幼童來替,真出事時才能無人知曉。”

  安月白心口涼透,一時無言,又聽溫荊道:

  “可惜,當(dāng)日我不過一懵懂兒童,豈知這些?”溫荊望向他處,“只知那管家說,要想長久留于溫宅,作個下人還不夠,盡力靠近少爺才是?!?p>  “日夜表現(xiàn),終于,我作了小少爺溫競巖的伴讀。再后來,又被那溫家的老爺夫人認(rèn)作了義子?!?p>  溫荊嗤笑一聲,好似說那旁人之事,伸手沾去安月白面頰之淚時,卻是眼底心疼,不知要否再講。

  安月白開口已有些哽咽:“所以……后來當(dāng)真出了事?”

  “嗯?!睖厍G道,“下令抄溫家時,老爺夫人與少爺早已離境,快過鼠類?!?p>  “管家將我抓了回去,關(guān)于黑屋。那幾日我日夜尖嚎,只求他放我出來,實是天真?!?p>  “官兵來后,管家將我一把推出,我便真作了溫競巖?!?p>  “之后,我便真作了無根之人入了宮;后來,又跟了高瀾學(xué)門道?!?p>  聽至此句,安月白終于淚無可收,亦不再噤聲,撲入溫荊頸間盡情痛泣。

  溫荊撫著那少女玉脊,竭力為其順氣,反倒聽她哭得愈痛,只得軟言慰道:“不哭了,后來,不是遇著姑娘了?”

  安月白欲回話,卻不想著實無以停止,過了許久方止住痛意,已泣得眼白轉(zhuǎn)紅。

  那少女顫然撫上溫荊之面,雙唇翕動,出言卻只兩字:“……痛么?”

  世上只她,會問出此二字;

  二十幾載,頭回有人問他——

  痛么。

  溫荊搖頭,少女卻淚意更甚,哭得他心下生疼,他只得伸手為她沾淚道:“不痛的?!?p>  安月白咬唇。甚么不痛,分明是為了讓她寬懷……清淚模糊了她視線,卻聽得溫荊柔道:

  “……姑娘若再哭下去,才是真真要痛了。”

  安月白回吸口氣,將淚意強(qiáng)自摁下,對溫荊道:“再不會了,今后都不會痛了……有我,我……”

  “我在的?!卑苍掳渍f出此幾字,泫然吻上那人雙唇。她方才哭得傷懷,此刻雙唇微冰;他唇卻是溫?zé)岬摹?p>  溫荊即刻回應(yīng)了去,擁她漸緊。她不知,遇著她,護(hù)著她,已是他之幸,足以抵去那前半生苦痛。

  更何況,她現(xiàn)今就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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