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嘴皮子上的功夫著實讓人嘆服。
全憑著他舌燦蓮花,竟然說動了頑固的洛新月去一等區(qū)見葉三姑娘。
……再洛新月強搶了他的大衣的情況下。
洛新月盯容和這件大衣很久了,羽絨飽滿厚實,帽子上的風(fēng)毛也是蓬蓬的狐貍毛,看起來就很暖和。
最重要的是它夠長,容和一米八幾的個子穿上也過了膝蓋。晚上拿來當(dāng)被子蓋一定很合適。
洛新月就這么裹著容和的大衣,像一條黑色的大蟲子一樣慢騰騰地挪到一等區(qū)。
容和只穿著毛衣,凍得鼻涕都要流下來。走在洛新月身邊,散發(fā)著沖天到怨氣。
洛新月當(dāng)然是故意的。她覺得這個容和是個壞蛋。狡猾的壞蛋。
把洛新月送到葉三姑娘的院子,容和交代了一聲就跑回了自己的住所。他要趕快洗一個熱水澡,不讓自己都要凍僵了。
屋子里的葉三姑娘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看著洛新月,她不禁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笑意中卻有帶著淡淡地哀傷。
在真正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她才能確認,這個世界上奇跡總會發(fā)生。
洛新月敲了敲門,進了屋子。屋子里暖和的很,正當(dāng)間還籠著火爐。
“來了?!比~三姑娘走到她的面前,身上有好聞的焚香味道。
洛新月看著眼前女人的臉,覺得有些熟悉,洛新月仔細想著在哪里見過。
“你好?!甭逍略麓蛄藗€招呼,把手伸到火爐上方暖了暖,又搓了搓冰涼的耳朵?!笆悄憬形襾淼模俊?p> 眼前的漂亮女人還是讓她挺有好感的,洛新月對自己被叫到一等區(qū)這件事也沒有那么抵觸了。
“你不好奇我是誰嗎?”葉三姑娘問。走過來把洛新月的手抓在自己手里暖著。
洛新月稍稍掙下了一下,就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不好奇。反正你遲早要說?!?p> 葉三姑娘也不回答,只是問:“我聽說你是個孤兒?”
洛新月點點頭。
“那你恨你的父母離開了你嗎?”
洛新月想了想:“恨過?!敝皇请S著年歲增長,她漸漸明白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一直安慰自己,他們是因為不得已。
“我……”一向快人快語的葉三姑娘此時竟有些欲言又止。
洛新月看著面前的女人,余光瞥到了一旁墻上的鏡子,她終于想起來為什么覺得眼前女人的長相很熟悉了。
“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就是我媽吧?”
葉三姑娘緊了緊握著洛新月的手:“我是。”
“好吧?!甭逍略碌姆磻?yīng)平靜得出乎葉三姑娘的意料。
葉三姑娘帶洛新月坐在沙發(fā)上,細細看著她的臉。她的眉眼很像自己,但臉型和嘴唇更像那個人。
“講講吧,當(dāng)初為什么拋棄我。”洛新月面色如常,仿佛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葉三姑娘嘆了口氣,微微揚起頭,回想著二十年前的舊事。
那時,葉三姑娘還只是個二十出頭,天真溫婉的女孩,跟隨著大哥去了他任職的S市。
在那里,她見到了那個男人。洛熠。
他是個畫家,擅長山水畫。葉三姑娘在一次畫展上看到了他的畫,筆觸酣暢,大氣縱橫。
葉三姑娘雖然也會畫畫,但都偏于工巧,在氣韻上,她自認比如洛熠。
就這樣,她因為欣賞他的才華,而結(jié)識了這個男人。
兩人時常湊在一起切磋技藝,時間久了,漸漸生出了情愫。
這件事傳到了大哥的耳朵里,兩人的感情遭到了大哥的反對。
一個是出身平凡的窮畫家,一個是都城豪門的千金,大哥覺得洛熠配不上自家的妹妹。
可葉三姑娘并不顧這些,甚至連夜帶著洛熠躲過了大哥手下的監(jiān)視,在城郊租下了一間小房。
兩人短暫的過上了雙宿雙棲的生活,但這份寧靜不久就被打破。他們始終還是被大哥找到了。
這時,葉三姑娘已經(jīng)懷有五個月的身孕。
大哥以洛熠的前程性命為威脅,要求葉三姑娘跟他回去。葉三姑娘別無他法,只能苦苦哀求大哥容她生下這個孩子。
她承諾,這個孩子一出生,她就跟大哥走。
大哥始終是對自己從小疼愛的妹妹心軟了。答應(yīng)了她的懇求,派了十幾個精兵日夜守衛(wèi)在小屋周圍。
在嚴密的監(jiān)控下,二人在沒有逃跑的機會。九個月后的一個寒夜里,她生下了一個女孩。
又一個月后,葉三姑娘被強行送回了都城,連女兒都沒能帶走。
不久后,她就聽說洛熠因為她的離去,日漸消沉一蹶不振,不久后便離開了人世。
而她那個苦命的女兒,也不知所蹤。
葉家絕對不會承認這個讓家族蒙羞的私生女,在洛熠死后,大哥也只是讓人把這個素未謀面的外甥女送到了孤兒院,象征性地留下了一筆錢。
自此,葉三姑娘也和大哥決裂,憑著一腔的怨恨與狠勁兒,在二哥的幫襯下生生在官場上打出了一片天。
可即便她已經(jīng)小有權(quán)勢,依然無法和她的大哥抗衡。她也只能暗中派人在S市打聽女兒的下落。
直到一年前,她終于找到了女兒。但也沒辦法把女兒接到身邊,只能暫時讓人每月給女兒一筆生活費,自己再細細謀劃接回女兒的方法。
可萬萬沒想到不久之后,喪尸病毒爆發(fā)了,上下一片混亂。繼而S市被炸毀,她再次失去了女兒的行蹤。
直到今天,她才得以和分離的十九年的女兒相逢。
葉三姑娘的眼里噙著淚,她已經(jīng)十幾年沒有流過眼淚,可此時面前的女兒,和對愛人的回憶,打碎了她一貫的冷靜自持。
她撫摸著洛新月額前的碎發(fā),指尖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洛新月看著眼前的女人,腦子里想的卻是她那個蠻橫獨裁的大舅舅。這個拆散她們母女,讓父親含恨而終的人,她不會放過。
現(xiàn)在自己竟然把恨看得比愛還重了嗎?洛新月有些嫌棄自己。
“新月,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比~三姑娘說。她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洛新月?lián)u搖頭:“不。我還是想要和我的朋友們住在一起。”
一邊是十九年來第一次相見的母親,一邊是共同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洛新月憑著自己的心意做出了選擇。
更何況日日在一等區(qū)面對那些勾心斗角的人,真不如和二等區(qū)的人們相處來得舒服。
葉三姑娘有些失望,但也知道這種事急不來。母女兩人十九年沒有見過面,有些生疏才是正常的。
她倒是很慶幸,自己的女兒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無情無義的女孩子。
只要她好好和洛新月培養(yǎng)感情,總有一天洛新月會和她親近的。她這樣相信著。
“新月,得空了多來看看媽媽,有什么困難一定要和我說?!彼吐逍略鲁鲩T,葉三姑娘拉著她的手叮囑著,又吩咐人給洛新月送些食材過去。
洛新月點頭答應(yīng)。在走到轉(zhuǎn)角時,還是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依然站在門口的母親。
這種孺慕之情,是與生俱來的,看著母親對她揮了揮手,洛新月的眼眶還是有些發(fā)酸。
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向前走,洛新月沒有讓母親看到自己臉頰上的一顆眼淚。
在徹底摸清楚狀況前,她還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她的感情。
有時候,一切感情都可能成為別人傷害她的利刃。在這種情勢下,她不得不防,哪怕是她剛剛相認的母親。
她不能行差踏錯,否則不僅自己會陷入危險,甚至可能連累到身邊的朋友們。
她已經(jīng)失去了愛人,不允許再有人離開。洛新月握了握拳。
回到二等區(qū),洛新月依然有些消沉。本想著自己來去無牽掛,只要報了仇,就可以灑脫地隨陸南屏而去。
可是她漸漸發(fā)現(xiàn),牽絆住她的東西越來越多。這樣的牽絆讓她既無措,又甘之如飴。
白影,蘇素和展笑容見洛新月回來的時候申請并不太好,跑過去想要詢問她發(fā)生了什么。
“新月,是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我去咒死他?!闭剐θ菀槐菊?jīng)地說著,卻是在逗洛新月開心。
洛新月果然笑了笑:“傻瓜?!?p> 想起展笑容那個奇怪的異能,洛新月忽然心思一動。會許可以讓展笑容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江北。
畢竟江北是殺害陸南屏的最大嫌疑人,洛新月寧殺錯一萬,也絕不放過一個。
當(dāng)然,這只是在她揪不出真兇的情況下,才會選擇的下下之策。洛新月暫且沒有對展笑容提起她的想法。
見洛新月又在發(fā)呆,白影用彎起食指,用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洛新月的腦殼:“回魂了,回魂了?!?p> “我沒事。”想起葉三姑娘派人送來的食材,洛新月對蘇素說:“生個火吧,今晚我們吃點好的。”
四個女孩雖然多少都會做飯,但除了蘇素,其他三人也只是停留在能把食物煮熟的境界。
此時食材短缺,她們自然不愿意把食物糟蹋了。
“好。我們四個吃,讓那群大男人看著眼饞去吧。”蘇素開著玩笑:“一個個沒心沒肺的,你回來了都不出來看一眼?!?p> 那幾個大男人哪里是沒心沒肺,只是太清楚洛新月了,就算他們都吃虧了,也輪不到洛新月吃虧。
之前聽到洛新月安然無恙的回來,最后的一點擔(dān)心也放下了,自顧自地繼續(xù)打起了牌。
就讓這四個女人嘰嘰喳喳地聊她們的去吧。這幾個男人可不愿意摻合女人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