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格失常,無法卜算。”
范玄道:“這意味著,你不該存在于世間!”
這句話如同晴空霹靂,白離猛然驚醒,回首過往云煙,歷歷在目!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他早就該在那天魔咒發(fā)作時死去,只因為他吃了別人血肉,殘存茍活下來。
山岳沉聲道:“妙圣將你的事公之于眾,你的存在違背了常理,三圣商議,把你逐出昭武國讓你自生自滅?!?p> 范玄忽然喝道:“放他娘的屁!白離活得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我是他的師傅,我范玄的弟子,哪怕是三圣五指,我也要保他!”
范玄的話句句入耳,讓白離心口涌出無盡暖意。
“哪怕是三圣五指!我也要保他!”
“咚!”
白離重重的跪地磕在地上。
山岳長老連忙道:“白離,你這是做什么?”
白離道:“弟子有罪?!彼f完又磕頭。
“咚!”
“行了,起來吧!不必愧疚,你是我范玄第一位弟子,之前沒有用心管教你,如今就算犯了錯,也是為師的錯!”范玄隨手揮袖,白離硬生生被托起,無法再跪地。
白離低著頭,范玄越是這樣在乎他,他心里愧疚越重。
白離道:“弟子…”
范玄打斷道:“我只教過絕劍三式,沒見你施展過,你能施展出煉獄影殺劍,那兩式想必也已然熟練于心了吧?”
白離深吸口氣,壓下心事,答道:“煉獄驚殺劍和煉獄冥殺劍與孤劍系的那幾式,有異曲同工之妙,弟子早已熟記于心。”
山岳長老撫掌大笑道:“好!不愧是先天藏劍之體!如此一來,你小子還能在武道大會上更進一步!”
范玄道:“先別高興的這么早,如今龍首現(xiàn)身揚州,北涼瘋王回京,天下風(fēng)云涌動,武道大會只怕另有所圖。我今日前來,除了告知三圣卜卦之事,還有一事,奉宗主之命,武道大會之后,護送大家全體回宗,封十年山門?!?p> “封山?”山岳長老面色凝重道:“獨孤派雖然名聲不顯,但也不是縮頭烏龜,如今家國有難,宗主這是意欲何為?”
范玄嘆道:“萬妖宮重現(xiàn)世間?!?p> 山岳長老面色大變,問道:“消息確真?”
“宗主親眼目睹。”
“獨孤派和天狐一族的恩怨糾葛,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上千年,如今萬妖宮重現(xiàn)昭武國,為防止意外發(fā)生,宗主這才迫不得已,退步封山。”
天狐一族?萬妖宮?白離默默聽著這一個個陌生的詞匯,暗暗記在心里。
就在白離聽著交談的時候,范玄忽然對白離問道:“最近有沒有陌生女子找你?”
陌生女子?魏雪?白離心里微微一驚,不會這么巧吧?她只是…
“有,她說她是隨父入京找親家的。”白離如實告知道。
范玄眉頭微皺,追問道:“可有留下何物?”
范玄追問的如此準確,讓白離心中升起股抵觸感,天狐一族向來美貌動人,魏雪那樣貌怎么可能是?更何況還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子。
“沒有,她不是天狐族人。”白離道。
他堅信自己心里認定的事。
范玄沒有懷疑,他說道:“若是有可疑的人,切記,要保持戒心,盡量避開?!?p> “是,弟子謹記于心。”
三人正聊著,忽見雜役弟子羅洋進來,說道:“樓下有幾位壯漢找白師兄?!?p> 白離釋疑道:“入宗之前,我無父無母,承蒙他們照顧,這次司隸相遇,難得有緣,師傅,就讓我了去這段凡塵吧?!?p> 范玄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下了樓,就見煉老三提著一個兄弟,遠遠看到白離,連喝帶罵的就過來。
他大聲道:“小鬼頭,我聽伙計說,何生那老鬼死的時候你在場?”
白離眉頭微皺,他仔細打量著煉老三后頭的伙計,見伙計畏手畏腳的縮著頭,他呵呵笑道:“這位伙計只怕你是看花了吧,最近我一直在忙武道大會的事,專心研究如何取勝,凡夫俗子而已,死了便是死了,說給我聽,我又哪有時間理會凡間俗事?”
他這話說的兇狠,眼神中透著戾氣,一下子把煉老三鎮(zhèn)住了。
煉老三哂笑問道:“武道大會還順利嗎?”
白離轉(zhuǎn)過身,冷漠道:“不是說過了,給你們名單之后不要再來找我?”
煉老三沉默。
白離轉(zhuǎn)身踏進醉仙居,不再理會他們。
他走的極快,像是害怕陽光的小偷一樣,在煉老三看不到那面,白離強忍著眼角的淚水,不敢回頭。
原來,最狠的話是對最好的人說的,救命之恩卻用冷言冷語逼走,只為了讓自己心里好受一點。
白離清晰的記得,剝奪他人性命的時候,腦海里只有嗜血的欲望,貪婪的野性,他也知道自己清醒的那一刻,有多難受。
白離是個的流亡人,沒有背景,沒有天賦,他比誰都更清楚生活在底層是一種什么感覺。
當(dāng)遇到不公不正之事,又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時候,人心是絕望的,白離能感受得到他人的絕望,他人的負面情緒,那些會讓他非常難受。
白離不敢多想,不敢再想,如果何生和他的位置互換,眼睜睜的看著嗜血的惡魔啃噬自己,他會有多絕望?。?!他曾切身清晰體會過何生那種絕望!每一個被他剝奪了性命的弟子,都曾夾著恐慌和絕望死去!
雨勢越下越大,天色昏暗。
入夜,白離撐著那柄傘離開了醉仙居。
自從戒訓(xùn)長老公布來由后,門內(nèi)弟子極少出去,明心長老同谷雨做客去妙音谷了,山岳長老則帶著危屠天天跑摘星樓,危屠似乎對那件事有了興趣。
自從那晚后,白離時常夜出,沒人知道白離去了哪,范玄偶爾問起,只說去逛街了,皇城夜景繁華,想找他也不容易。
很快,第三場比試即將到來。
經(jīng)過兩輪比試,此時的武道會上,各個分區(qū)只有八人,剩下的無一例外,都是強者中的強者。
不知為何,白離下意識的看了眼東區(qū),果不其然,那名“斗神”還在場上,已經(jīng)是那雙憂郁的目光,接近九尺的身高,他眼中沒有一絲斗志,似乎整個武道大會沒有任何人能引起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