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初春（1）
“雪停了！雪停了！”龍銘提著尿桶沖進食堂。
“吵什么吵！”王晨沒好氣地從被窩里鉆出來，“風(fēng)呢？”
“都停了！老師，暴風(fēng)雪走了！徹底走了！”
“老師，我們是不是可以回遼城了？”云苦寂興奮地從床上坐起來。
“急什么。等個兩天，看暴風(fēng)雪是不是真的走了。之前每次暴風(fēng)雪短暫停一會，不也是一兩天沒風(fēng)嗎。”
“還要等兩天嗎……算時間，應(yīng)該最后一場暴風(fēng)雪已經(jīng)過去了吧?！饼堛懹行┦洹?p> “我們沒有馬匹，我可不想走到半路一個暴風(fēng)雪把我們?nèi)純鏊??！?p> “好吧?！?p> 云子勝推開食堂的門，笑呵呵地走進來：“諸位，醒了沒？暴風(fēng)雪停了！剛才有那邊的人跑過來和我說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場暴風(fēng)雪了，可以準(zhǔn)備啟程了！”
“醒了?！蓖醭看┥弦路叩侥蛲斑吔馐?。
“王老師，今天就不訓(xùn)練了吧？讓大家整整行裝，準(zhǔn)備走了！”
“我想再等兩天，等暴風(fēng)雪確定不會再來了再走。”
“不用等的，王老師。我之前問過那些在流放地呆了好久的人，他們都說沒風(fēng)沒雪，就代表暴風(fēng)雪走了，要到十二月再回來。不信你到外面去看，我已經(jīng)遠遠地看到幾條炊煙了！”
“這樣嗎。”王晨提上褲子，撓了撓滿臉的胡須，“那收拾行李吧！”
龍銘，云苦寂和云炎灼一聲歡呼，迫不及待地開始收東西。
蘇舟白看了眼左邊空空的被褥，一陣傷感又涌上心頭。終于要走了，尋遠。我們送你回家。
“蘇哥，尋遠的東西?！标悜?yīng)嘉指了指李尋遠的包袱。
“嗯，一起帶回去?！?p> 云伯權(quán)匆匆走進食堂：“都開始收拾了？慢點，我起遲了，早飯還沒開始做?！?p> “伯權(quán)，弄豐盛點，大家吃飽了上路。”云子勝滿面笑容。
“還能剩下啥呀？就那幾樣了。子勝，你讓那些小子把剩下的熏肉啊咸菜，餅都分好裝包里，我們走出去至少要四五天。”
“那剩下這些，夠嗎？”
“我覺得不太夠，所以我們路上得全力趕路。叫大家把干糧省著吃，不統(tǒng)一吃飯了，餓了就啃一口。睡覺的時候肚子一定得餓著，能省就省。”
“好。”云子勝幫著云伯權(quán)生上火，“到了遼城，好好吃……也不行啊，我們得到了楚國，才能好好吃頓飯?！?p> “這路上，要比在這鬼流放地還難熬！”云伯權(quán)回想起走到流放地的魔鬼般的路程，重重說道。
“到了楚國，一切苦痛就結(jié)束了。不會走太久的。”云子勝倒是很樂觀。
“子勝，伯權(quán)?！蓖醭坎恢朗裁磿r候出現(xiàn)在兩人身后。
“嗯？王老師，什么事？”
王晨問道：“你們要把這些小子都帶到楚國去嗎？”
“楚國愿意為我們云家提供官職和住所，我們自然要去楚國?！?p> 王晨點了點頭，道：“但是我看這些小子，都是可塑之才。讓他們在楚國，可就浪費他們的天賦了?！?p> “王老師，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想把他們都收做我的弟子，帶到我學(xué)院里去學(xué)習(xí)。你們兩位，如果你們愿意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安排職位。”
“學(xué)院里的嗎？”
“對?！?p> 云子勝猶豫了一下，道：“王老師，那些小子有你來做老師，那是再好不過。但是，你們學(xué)院在深山里面，條件，不會要比在這還艱苦吧？”
“云苦寂！過來?！蓖醭亢暗?。
“老師?！痹瓶嗉排苓M廚房。
“你來給子勝和伯權(quán)講講我們的學(xué)院?！?p> “??？”云苦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就說學(xué)院條件怎么樣?！?p> “條件？吃飯的話，我覺得吃的挺好的。老師您是要我給子勝叔和伯權(quán)叔介紹學(xué)院嗎？”
“對。吃住方面。”
“哦。子勝叔，伯權(quán)叔，我們學(xué)院有菜地，有豬欄，雞欄啥的，還有各種野味，河鮮，吃的很好。住的話……”
“能比這里好就行?！痹撇畽?quán)擺了擺手，嘆氣道：“王老師啊，說實話，你想帶我們?nèi)W(xué)院，我挺樂意的。去了楚國還得看本家那幫混賬東西的臉色，我是受夠了他們。有吃有住，還能幫我找個活干，我肯定跟你走?！?p> 云子勝道：“既然伯權(quán)這么說，我也一起。“就是，”云子勝聲音低了些，“伯權(quán)廚藝好，別看他現(xiàn)在天天弄這些簡單的食物，硬菜他能做好多個，能去你們學(xué)院食堂干活。我以前是個戶曹，只會走路和說話……”
“不打緊，你能在我們學(xué)院傳消息什么的。我們學(xué)院地大，經(jīng)常要人傳消息?！?p> 云子勝哈哈笑道：“那就好。那，王老師，就這么定了，我們跟你走。我去讓大伙帶著行囊來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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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大家，都到我這邊來。我說件事。”云子勝見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飯，便走到食堂中央喊道。
分家眾人陸陸續(xù)續(xù)圍到云子勝身邊。云伯權(quán)洗完了碗筷，把已經(jīng)分好的干糧放到每個人的行囊上面。
“大家都知道暴風(fēng)雪已經(jīng)過去了吧？”
“對！”分家年輕人們臉上都掛著微笑，云虔喊道：“族長，我們是不是要走了？”
“是的！但是，先別急。”云子勝示意眾人不要因為能離開流放地而歡騰，“我們有一件事要決定?！?p> “離開流放地后，我們本來是要前往楚國首都翟陽城，在那里安家。楚國朝廷愿意為我們提供住所和工作，但是，去翟陽城，要和本家那幫人住在一起，要我說心里話，我是很不愿意的?！?p> “剛才，王晨老師向我提供了另一個選擇。我們可以去紫辰書院，你們呢繼續(xù)跟著王老師學(xué)習(xí)，我和伯權(quán)，紫辰書院也會提供工作給我們。我思量了一下，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的選擇?！?p> “所以，你們同不同意去紫辰書院？沒人想去楚國吧？沒人想去受本家的氣吧？”云子勝掃了眼眾人，“愿意跟著王老師嗎？”
“愿意！”云家子弟們一起喊到。
“東西都收拾好了？”
“好了！”
“這些屋子，就留給以后的苦難人吧。走了，去紫辰書院！”云子勝帶頭推開食堂大門，踏進了積雪中。
分家子弟們歡呼雀躍地跟在云子勝身后。食堂的大門重重地關(guān)上，再見了，窗外呼嘯的狂風(fēng)，火爐里躍動的火焰，再見了，流放地！
“好家伙，王老師，”云羽歌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云家眾人，“一下子多了這么多弟子啊?！?p> “多了十二個人，原來的的教室也擠的下。不錯。如果他們順利出師，我就是紫辰書院教出過最多弟子的老師了?！?p> “你小子?！蓖醭客蝗晦D(zhuǎn)頭看著龍銘，“回去以后，文化課不過，別想出師。”
“是?！饼堛戇B忙點頭，心里叫苦不迭。
“早知道留一匹馬下來了?！蓖醭孔匝宰哉Z道，“當(dāng)初不該都殺了吃肉的。這樣可以提前進遼城讓老伯他們備馬。”
云羽歌拍了拍背上的鋪蓋卷：“我們能在野外睡的，不慌?！?p> “我不擔(dān)心在野外露宿的問題。”王晨皺眉道，“云家這些人在晟國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嗯……您說的是?！?p> 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中前行。雖然暴風(fēng)雪已經(jīng)停了，但厚厚的積雪嚴(yán)重著阻礙著步行的速度，走到日中時分，才堪堪走到流放地的中心區(qū)域。
“你們要步行出去??？”一位老人攔住眾人，云子勝定睛一看，是流放地的鎮(zhèn)長。熬過了又一個暴風(fēng)雪，他看起來又蒼老了些。
“是的。沒有馬匹，只能步行了?！痹谱觿俅鸬?。
“可憐啊你們，明明赦免令在暴風(fēng)雪來前就到了，偏偏得熬過暴風(fēng)雪再走，還是步行?！辨?zhèn)長嘆了口氣，看向王晨：“你是朝廷命官吧？”
“是?！?p> “你真是個好心腸的人，竟然愿意留在流放地。老夫養(yǎng)了幾匹雪原馬，留在流放地也沒什么用。就給你一匹吧，讓你快點去遼城帶馬來?！?p> 王晨大喜過望：“謝過鎮(zhèn)長了。”
“阿凱！去牽一匹馬來，帶上兩天的草料?！?p> “鎮(zhèn)長，無物以為相謝之禮，這臂弩，就給您了，用來獵鳥獵兔獵鹿都挺好用的?！痹朴鸶杞庀伦约旱谋坼螅p手奉給鎮(zhèn)長。
鎮(zhèn)長驚訝道：“姑娘，大可不必……”
“鎮(zhèn)長，還請收下。”
“既然姑娘定要給老夫，老夫也就收下了?！辨?zhèn)長接過臂弩，輕輕撥了下弦，贊到：“好弩！”
阿凱牽了馬過來：“鎮(zhèn)長?！?p> 鎮(zhèn)長把臂弩交給阿凱：“好好拿著。”又轉(zhuǎn)向眾人：“那么，就此別過了！”
“別過了！”
鎮(zhèn)長站在屋檐下，看著眾人一路遠去。阿凱道：“鎮(zhèn)長，這弩，用的材料，好像不一般啊?！?p> 鎮(zhèn)長拿過臂弩，撫摸了一番，道：“老夫沒看錯的話，這弩，用的木料和弦少說值五十兩銀子。”
阿凱一愣，“這么貴重……”
“對我們來說，貴重也沒用，好用就行。春天來了，要趕緊準(zhǔn)備打獵。走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