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顧勛此時已到君子山,預(yù)備著在這里留上一兩夜,也不想去打擾附近的居民,就自己打上了帳篷,坐在君子山山頭,拿著水壺喝了口水,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遠(yuǎn)處的另一座山頭,“這里離獵場挺近的啊。”
小一端著點心來到莫顧勛身邊,“先生,先吃一下。”
莫顧勛抬手捏了一快,塞到嘴里,又捏了一快,含糊不清“拿去給她們吃吧?!毖柿俗炖锏某允秤珠_口道,“這頓飯咱們就將就一下,先看看景色,在去農(nóng)家找些吃食來?!?p> “聽大人安排。”
莫顧勛笑笑,喝了口水,找了個小布兜放了些吃食,領(lǐng)著人悠悠然的向遠(yuǎn)處走去。
仟仟伏嵐兩人長得標(biāo)致,這么些時日相處下來也覺得莫顧勛不錯,伏嵐打小寄住在仟仟家,各方面都會覺得不適,覺得仟仟看不起她,總想著找個富貴人家,讓仟仟高看她一眼,莫顧勛身家樣貌都還不錯,便對莫顧勛有了別的心思。
獵場那邊容景砍殺著刺客,看了看局勢,“他們應(yīng)是做了十全的準(zhǔn)備,影衛(wèi)怕是被絆住了,我們還是先行脫身吧。”
影瞬時從撕打中撤出身來,接著容景的招式,“主上先行撤離,屬下掩護(hù)?!?p> 容景也不矯情,收回招式,運了輕功轉(zhuǎn)身就走,余下的人起身追去,影急速的斬殺那人,追到容景身后,企圖斬退眾人,瞳孔極速收縮,影微微偏頭看了看射在身上的箭,又不管不顧的揮劍阻退,終是不敵那些人圍上容景,揮刀就往容景身上招呼,容景匆忙躲避,卻還是被一刀砍在了右后肩上,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傾,眼見不敵,兩人終是發(fā)了狠的邊跑邊殺。跑出了皇家獵場所在的山,那些人還是窮追不舍。
莫顧勛悠悠的拎著小布兜,在君子山看著景致,覺著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辦法,辭了官來這里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眼見那邊人影晃動,莫顧勛雖是個心腸不錯的,卻也是個不愿惹事的,那些人都拿著刀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就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打算繞個道繼續(xù),那些人卻偏不如她的愿,直勾勾的沖著她這邊來。
容景和影兩人摻扶跑著,眼見著就快要被追上,卻轉(zhuǎn)眼看到那邊人影綽綽,以為那些人會出手施救,卻不想那人繞道走了,容景與影直直地追上去。
莫顧勛走著往后看著,“鬼啊,一直跟著我干啥?!庇滞蝗煌O履_步疑惑道,“這身形好熟悉。”
停下沒多久容景二人就走近了,莫顧勛看清來人忍不住嘴角抽抽,“這不是皇上么,這是被人追殺了?!?p> 看著容景那狼狽樣,莫顧勛莫名的想笑,卻還是忍住,“先救人,救到人再分開跑?!?p> 容景走近看到莫顧勛也很是詫異,終沒多言。
莫顧勛上前扶著影,影瑟縮一下,“大人先扶主上。”
莫顧勛接過容景,示意小一扶著影,“分開跑?!?p> 仟仟與伏嵐兩人一路,小一扶著影跑向另一個方向,莫顧勛帶著容景跑向別的地方,中間不忘開口,“皇上,禁軍呢?”
容景冷眼看向莫顧勛,對于她剛剛繞道而行表示很不滿,“少說些話留著力氣跑路吧。”
莫顧勛回頭看著追來的兩個人,“皇上,總不能一直跑吧,要不您把這兩個人解決了吧?!?p> “你瞧著朕能嗎?”
“能?!蹦檮缀龅耐屏艘话讶菥?,容景順勢舉著劍刺出去,一劍擊中離得近的人身上,莫顧勛用力將容景拽回來,卻因為大力拉扯,容景肩上的傷口再次拉開,容景臉色蒼白了許多。
那人看著同伴被殺,心中不由得警醒很多,舉著刀一步一步靠近容景,莫顧勛看了看容景,又看向殺手,“大哥,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必非要取我性命呢?”
那人也不多言。
“若是你缺錢,我可以給你的?!?p> 那人依舊不言。
“你這是非要取我二人性命?!?p> 莫顧勛撒開容景,朝著那人撲過去,張嘴咬在了那人拿劍的手腕上,那人一凌,伸手就要打在莫顧勛身上,容景揮劍砍過去,劃傷了那人手臂,莫顧勛奪過刀,扔了老遠(yuǎn)。
腿稍用力將那人摔在地上,手握成拳,一拳一拳往那人身上臉上砸,那人被打的有些昏沉,慢吞吞的拿出靴子上別著的匕首。
容景用劍支撐著站在那里,眼中帶著涼意,“殺了他?!?p> 莫顧勛怔愣一下,紅著的眼睛瞬間清明許多,看到那人時眼神明顯瑟縮一下,拳頭都不自然的松了許多,眼睛又急速的蒙上一層霧,聲音帶著些許顫抖,“······老子不敢······”
容景怔愣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一劍刺在了那人的心臟上,拔劍時帶出的血濺了莫顧勛一臉。
莫顧勛像受驚的兔子樣一下跳起來,抓著容景的衣裳,瑟縮在容景身后,容景低垂著眼睛,伸手扶上莫顧勛的背,一下一下輕撫著,“說話挺硬氣?!?p> 莫顧勛扯著容景的衣裳伸手胡亂的抹了下臉,定定心神,“皇上,怎們?nèi)ツ模俊?p> “先找個地方處理朕的傷口。”
走了老遠(yuǎn)都沒看見人家,看著路也是七折八彎,陌生的很,莫顧勛瞅著天色,“皇上,好像迷路了?!?p> 容景蒼白著臉,半靠在莫顧勛身上,“你不認(rèn)路?”
“也許是天色太暗,看不真切,不如明日再走,今天在這休息?!?p> “也好。”
莫顧勛扶著容景坐下,跑著撿了些干樹枝,接過容景遞來的火折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還是沒點著火,不好意思的扭過頭,“皇上,可會點火?!?p> 容景向前挪挪,三兩下將樹枝點著,又坐回原處。
莫顧勛找到小河,洗干凈手臉順便喝了兩口,又用手捧著水到容景跟前,“皇上喝點水吧?!?p> 容景只早晨食了一餐,如今肚中空空如也,雖有些嫌棄,還是就著莫顧勛的手喝了兩口,容景的嘴唇觸到莫顧勛手的瞬間,莫顧勛除了感覺容景的唇很軟外,還感覺整個頭皮都開始發(fā)麻,瑟瑟縮縮的很不舒服。
似是觸到了傷口,容景蹙著眉,莫顧勛走到容景身后看了看,傷口看著恐怖,卻沒有多深,只是傷及皮肉,不算太嚴(yán)重,“皇上,臣不懂醫(yī)術(shù),只認(rèn)的幾味止血消炎的草藥,皇上在此處等著,臣去找。”
容景輕“嗯”一聲。
莫顧勛走向樹林里面。
月亮逐漸從東邊爬出來,映照在容景身上,莫顧勛拿著幾顆藥草從樹林里走出來,看著月光下的容景,就像是畫中人,好看的緊。不由得停下腳步多看了兩眼。
容景回頭時正好看到看自己的莫顧勛,輕輕地用嗓子發(fā)出了點聲音。莫顧勛也回過神,走到容景跟前,“藥草需要碾碎,這里沒有工具只能用嘴嚼碎,皇上若是嫌棄臣,自己嚼也是可以的?!?p> 容景看著莫顧勛清清冷冷的一張臉,“顧勛來吧。”
莫顧勛嚼碎草藥敷在容景傷口上,撕裂衣擺包在傷口上,坐在一旁。感嘆道,“這多余的衣料,還是有些用處的?!?p> “咕嚕?!甭曇粼趦扇松磉呿懫?,莫顧勛詫異的看了眼容景,容景面色如常,莫顧勛從懷里拿出小布兜,捏出塊點心遞給容景,“先前扶著皇上的人真是聰明,把小一帶走了,小一可是個小能手,若是小一陪著皇上,皇上就不用吃干點心了?!?p> 容景吃了點心,微微笑著,“顧勛也是不錯的?!?p> 又遞過去一塊,“臣去弄些水來。”
容景看著莫顧勛遠(yuǎn)去的背影,身在這等處境竟也不覺得煩惡。
莫顧勛走到河邊找到一塊向里凹的石頭,用水洗洗,盛了水來到容景跟前,“皇上,用水吧?!?p> 容景皺起眉頭,扭開頭。
“要不皇上用水洗洗手臉?”
容景傷口本就沒有得到真切的醫(yī)治,此刻能自己洗手,已是不錯了,“顧勛幫朕洗臉吧?!?p> 莫顧勛帶著一絲小尷尬,“既然如此,臣就冒犯了?!闭f著又將衣擺撕下一塊,跑到河邊浸濕布料,來到容景身前,一只手托著容景的后腦勺,一只手拿著浸濕的布料糊在了容景臉上,手指慢慢用力擦拭著。
容景垂著的手指慢慢卷縮起來,若不仔細(xì)很難發(fā)現(xiàn)手指帶有輕微顫抖。慢慢搭上莫顧勛的胳膊,小聲道,“好了,休息一下吧?!?p> 莫顧勛收起布料,“皇上睡吧,臣來守夜?!?p> “朕此時并無睡意,顧勛與朕聊聊家常吧。”
莫顧勛默默啡咐‘可是我有睡意啊’還是努力保持著微笑,“皇上想從哪里說起?”
“朕想說朕的事?!?p> ······
朕七歲時,父皇就離開了,朕對父皇并沒有多少父子感情,父皇子嗣不多算上朕共有五人,父皇是個合格的皇帝,為了皇位可以放棄一切,若不是母親力挽狂瀾,朕已是刀下亡魂了,母親殺掉了那三位皇子,為朕鋪好了前路。朕七歲坐上皇位,每日活在算計之中,朕看著一門忠烈死在面前,卻無能為力,每日都有人想著如何要了朕的性命,十三歲時朕巡江南,那是朕生平第一次遇到刺殺,若時時都有人想著取你性命,你會怎樣?
莫顧勛扯了個微笑,“這個是不存在的,臣生活的地方治安很好,況且臣沒有什么可以讓人惦記的東西。”
“江南治安好嗎?朕記得當(dāng)時還順手救了個少年。”
“額……那可能是臣生活的地方好?;噬仙砩蠋е鴤缧┧伞!?p> 容景定定的看著莫顧勛,半晌才開口,“好?!?p> 平躺在地上,余光看著莫顧勛,睡意來襲,閉眼睡去。
莫顧勛依著樹,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帶上一縷哀思,呶呶嘴,輕聲說道,“外人只道皇帝風(fēng)光無限好,又有幾人知曉背后的酸楚,真是可憐以后得對他好點?!?p> 夜半時分,火堆減小,寒意襲來,容景意識迷糊,本能的向著溫暖的地方去,摸索著來到莫顧勛身邊,一點一點靠近,貼著溫暖睡過去。
莫顧勛看著貼著自己睡得正香的容景,嘴角忍不住抽搐,終也是沒推開容景,任著容景使勁往自己身上貼。
破曉之時莫顧勛方才放心,倚著樹睡了過去。
容景醒來伸手摸了摸,這才睜開眼睛看向莫顧勛,不由得坐起身打量著她,不知不覺競看癡了,一時間覺得世間一切不如此時歲月靜好,滿腔的熱血報復(fù)都生了惰意,不愿打破這靜好的場景。
莫顧勛腦袋一頓,睜開眼睛,看到迷然的容景,忍不住開口,“皇上何時醒的,怎得沒叫醒臣?!?p> 莫顧勛站起身,輕拍掉衣袍上的塵土,從懷里拿出小布兜,拿出僅剩的兩塊點心,遞給容景一塊,一塊塞在嘴里,“皇上墊一下吧。”
莫顧勛扶著容景去了河邊,“皇上,咱們清洗一下,去找出去的路?!?p> 容景點點頭,任由著莫顧勛攙扶。
兩人清洗后離開了休息一夜的地方,容景肩上的傷不怎么耽擱走路,莫顧勛拖著容景走的還是有些快的,容景垂著腦袋靠在莫顧勛身上,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暈紅。
沒出上午就遇到一戶人家,莫顧勛扶著容景走到門口敲響人家的柵欄門,來了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婆,看見莫顧勛兩人,站在門后不知所措,“大娘,我們途經(jīng)此地路遇歹徒,被搶了個干凈,我家公子也受了傷,可否借貴寶地與我家公子醫(yī)治傷口。”
許是聽到外邊的聲音,屋里的老伯也走出來,不滿道,“老婆子怎么這么慢。”抬頭看到莫顧勛兩人,也是帶了絲詫異,“這是?”
“說路經(jīng)這里遇到歹徒了,想在家里養(yǎng)傷。”
老伯呆滯片刻,笑著打開門,“公子里面請,寒舍簡陋還請不要嫌棄。”
老婦人幫著莫顧勛扶著容景往里走,回著笑,“謝謝謝謝,老伯肯收留我們已是恩德,怎敢嫌棄?!?p> 老婦人關(guān)上門,隨在身后進(jìn)了屋。
老伯引路,莫顧勛扶容景躺到床上,蓋上被子。隨著老伯走出側(cè)室,老婦人端上兩杯水,莫顧勛局促的坐在凳子上,接過婦人遞來的水杯,握在手中。
“公子是要去哪里?”
“去皇城中投奔親戚?!?p> “不知親戚是何人家?”
“這……我家公子是工部侍郎遠(yuǎn)親?!?p> “工部侍郎,就是今年新晉的少年郎?”
“啊……是。”
“公子先在老朽家中養(yǎng)傷,傷愈之后再啟程吧,此處距皇城足有一日路程。”
“多謝老伯,投奔親戚后,定會報答老伯收留之恩?!?p> “只是家中房屋少,你二人可否一間房屋?”
“可以可以。不知這附近可有大夫?”
“有?!?p> 老伯帶著莫顧勛去找大夫,容景迷迷糊糊的醒來,見四處都是陌生的景象,也不見莫顧勛,不由的緊張起來,沙啞著聲音,輕聲道,“顧勛……顧勛……”久不見回應(yīng),容景掀開被子掙扎著要下床。
端著水的婦人,走進(jìn)屋里,看見容景,“公子醒了,好生躺在床上吧,那位公子跟著我家老頭子去請大夫了?!?p> 微微蹙著的眉頭,昭示著容景心中的不悅。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回了床上。
皇家獵場那邊,容景狩獵遲遲不歸,營中侍衛(wèi)出動去找,帶回來數(shù)十具尸體,皇帝失蹤,一時間獵場上人心惶惶,羅生作為大理寺卿首當(dāng)其沖,當(dāng)即下令封鎖消息,派人秘密尋找容景。
午飯前老伯就領(lǐng)著莫顧勛和大夫回到了小院。
老伯走在前頭,推開側(cè)室的門,聽到動靜的容景極速轉(zhuǎn)過頭,看向來人,視線觸及到老伯的瞬間,一張臉又恢復(fù)成清冷的模樣,眼中帶著警惕看著來人。
莫顧勛隨在大夫身后進(jìn)了屋,入目就是容景擺著一張清冷的臉,只不過臉上帶著暈紅,看上去甚是可人,嘴角不自覺的帶上了笑意。
大夫來到床前,坐在老伯搬來的凳子上,伸手搭在容景的手腕處,片刻后收回手,“公子這是傷口化膿引起發(fā)熱,我開個方子按著抓藥?!?p> 大夫坐在一旁寫著藥方,莫顧勛不安的摸了摸胸口的碎銀子,“謝謝大夫,看診費?”
“一吊錢。”
莫顧勛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子,“這塊碎銀子夠嗎?”
“尚有盈余,我家里有些藥材,你可以與我一同將藥抓了。”
“可以可以?!?p> 莫顧勛走到床前,“公子在這好生休養(yǎng),老伯和大娘都是好人,我跟著大夫去抓藥,養(yǎng)好傷在去皇城投靠侍郎大人?!?p> 容景定定的看著莫顧勛,只覺得莫顧勛一舉一動都是無比的驚艷,好半晌才怔怔的點點頭,“知道了。”
莫顧勛交代好,轉(zhuǎn)身跟著大夫走了出去。
莫顧勛拿了藥,回去時正好是吃午飯時間,婦人已做好飯菜,擺上飯桌。
“小公子快洗洗手來吃飯吧?!眿D人看到莫顧勛招呼著。
“謝大娘,還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莫顧勛洗洗手來到婦人面前。
“沒有了,去吃飯吧。”
“大娘你們先吃,我去扶公子來?!?p> 莫顧勛走到屋里扶著容景下床,走到飯桌前。
在觸及到飯桌時,容景微不可查的蹙起眉頭,面上卻不甚明顯。任著莫顧勛扶著自己坐下。
看著面前的碗筷,愈發(fā)陰郁。一旁莫顧勛吃的正歡,想著難得在這荒山野嶺遇到一戶肯收留的人家,得把自己吃飽。
直到感覺氣氛不太對,才恍然想到:皇上平時吃飯肯定有專人夾菜侍候,此次受傷必是不能親自動手……
才放下碗筷,拿起容景的那副夾上一筷子菜,用碗接著,來到容景嘴邊,“公子……”
容景很是給面的張開嘴巴,吃了下去。
用完飯扶著容景躺回去,?伸手覆上容景的額頭,容景整個一顫,隨即覺得額頭上的手涼涼的,不似男子的寬厚,也不似女子的柔軟,卻很是舒服。
在感覺到不正常的熱后,還是皺緊了眉頭,“還在燒呢,我去熬藥,公子先睡會?!?p> 容景輕啟薄唇,不似往日的清冷威嚴(yán),帶著絲溫潤,“好?!?p> 莫顧勛幫著蓋好被子,走了出去。又回到飯桌前吃飯,吃完飯主動去幫著婦人收拾,面帶微笑,“大娘,我想給我家公子煎藥,但是我不太會,能不能教教我?!?p> “好啊?!眿D人很是爽快的應(yīng)下了。
“謝謝大娘?!?p> 婦人爽朗的笑著。
收拾完,婦人就著手煎藥事宜,看著差不多可以自己弄?!爸x謝大娘,你去忙事情吧,剩下的我來做就行了?!?p> 婦人掀起身前的圍裙,胡亂的在上邊擦了擦,笑道,“也好,小公子熬吧,小心點。”
“嗯?!?p> 婦人解下圍裙,走了出去。
莫顧勛坐在小凳子上,拿著個小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包上厚厚的布,倒了一碗湯藥,冒著騰騰熱氣,莫顧勛端著走進(jìn)偏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扶起容景,把藥端到容景面前,“公子,喝藥吧?!?p> 容景坐起,低頭喝了一口,蹙蹙眉,沒有多言,一口接著一口沒的給莫顧勛找麻煩。
莫顧勛還是很體貼的找了個有味道的東西,遞到容景嘴邊,“公子,將就一下,這里實在是很難找到蜜餞這種東西?!?p> 容景嘴角保持著微微上揚,張開嘴巴吃下莫顧勛手指捏著的咸菜。
嘴唇輕輕劃過,留著一絲漩漪,莫顧勛忽感覺到來自心里的異樣,無措的收回手,“公……公子好好休息……”
急忙走出去,容景坐在床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眼中濃郁的化不開。一瞬間又恢復(fù)成帝王之姿。淡漠的神態(tài),疏遠(yuǎn)又威嚴(yán)的神色。
與容景實在是沒有什么好聊的,也擔(dān)心聊出點什么不該說的,跟著婦人在外邊做些活計,容景喊她才過去。
莫顧勛狗腿的走過去。扶著容景向茅廁走去。
“現(xiàn)在不比原來,且將就著?!蹦檮装讶菥八偷矫T口,松開手。
容景回頭看看莫顧勛,“不扶著我進(jìn)去?”
莫顧勛對著容景搖搖頭。
片刻后,容景凝著一張臉走出來,未發(fā)一言。抓著莫顧勛的手,回了側(cè)室。
莫顧勛看著心情不好的容景,內(nèi)心默默扶額,‘合著都像哄小孩一樣,不僅得照看身體,還要關(guān)注心情,真真是……’
容景坐在凳子上,淡淡的看著莫顧勛。
另一邊仟仟與伏嵐兩人走散,仟仟暈倒在一茅屋前,被一男子所救。伏嵐被另一男子所救。小一和影早早的踏入了皇城。
吃過晚飯,稍稍舒坦一些的容景,開始給莫顧勛找麻煩。
“我要沐浴?!?p> 莫顧勛急忙過去,心想這人怎么這么沒有自知之明,現(xiàn)在寄人籬下,難道就不能考慮一下具體情況么。
又急忙朝著端藥過來的婦人看過去,不自然的笑著,“大娘,不用理會,不用理會。”
婦人放下湯藥,看著莫顧勛,“若是需要,外邊有一口水缸。”
“謝謝大娘,大娘你不用管,我來解決。”
婦人走了出去。
“他們吃水都是到一口井里去打,來來回回很是麻煩……”
“身上粘膩,很是不適?!比菥暗目戳搜勰檮?,面無表情。
“沒有那么多水可以沐浴,擦擦可行?”莫顧勛表示這真的不是她毫無底線的妥協(xié),這可是最大的老板,得罪不起。
容景看著莫顧勛,淺淺的回了句,“可行。”
很是無奈的走了出去,走到廚房,費勁的弄出火,從水缸里舀出水,開始燒熱水。
另一處,燈火輝煌之下,伏嵐很是鎮(zhèn)靜的看著面前的俊美藍(lán)衫男人,“不知公子何意?”
“并無惡意。”
“那就多謝公子相救之恩……”伏嵐露出一抹嬌笑。
“怎么謝?”
“公子覺著該怎么謝呢?”
“以身相許如何,嗯?”男人輕輕捏住伏嵐的下巴,迫使伏嵐與其對上。
伏嵐嗤笑了聲,“我是侍郎大人的人……”
“侍郎大人的人,是嗎?一個不能確定的侍郎夫人,姑娘確定要賭?”
伏嵐咬咬嘴唇,露出一絲搖擺,沒發(fā)一言。
······
莫顧勛燒好水,調(diào)好水溫端著走進(jìn)側(cè)室,打濕一條汗巾,遞到容景手里,“擦擦吧?!?p> 容景站起身,伸手解腰帶,“我身上有傷,不能牽扯到傷口,顧勛幫我吧?!?p> 莫顧勛吞了吞口水,“可以拒絕嗎?”
容景淡淡的看了眼莫顧勛,低頭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不行?!?p> “只幫著擦背……”
“……行……”容景抬頭看了一眼莫顧勛。
莫顧勛看著容景脫下衣服,露出精致的后背和背上猙獰的累累傷痕。瞥了眼容景,見他面色如常。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摸摸傷疤。
容景穿著褥褲坐在凳子上,看著前方,胳膊上細(xì)細(xì)密密的一層雞皮疙瘩,強忍著不適,猛地扭身抓住莫顧勛的手。
莫顧勛整個人反射性的往后一縮。
視線相對的瞬間,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莫顧勛吞吞口水,往后退退,卻被絆倒,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容景被猛地一帶,也跟著倒過去。
睜眼看見容景壓在自己身上。
兩人臉對著臉,莫顧勛的臉唰的紅起來,“咳咳,公子?”
容景支起上身,盯著莫顧勛,“顧勛身上香香的?!?p> “額,公子身上也香香的,我給公子擦背吧?!?p> “好?!?p> 莫顧勛幾乎克制不住想要一巴掌呼過去,硬生生的擠出微笑,“請公子站起來。”
“好了,顧勛給我擦背吧?!?p> 莫顧勛拿起打濕的汗巾,摁到了容景背上。
夜里,莫顧勛躺在地鋪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微微仰起頭看向床上安靜的容景,又很苦惱的躺回去,容景這是個什么情況,最近對我好和藹······
在感覺到對方平穩(wěn)的呼吸時,床上的人坐起身,走到莫顧勛旁邊,坐在空余的褥子上,看著莫顧勛,眼中一片清明,眉頭微蹙。
明明身處困境,為何朕沒有焦慮之心呢?
莫顧勛翻身囈語。
容景輕輕撫上莫顧勛散落在外的發(fā)絲,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回到床上。
在此處待了三天,容景身上的傷幾乎已經(jīng)好了。
莫顧勛告別了老伯,考慮到前路,也沒忍心把懷里本就不多的銀子掏出來。
老伯送兩人出了村,站在村口莫顧勛彎腰道謝,“多謝老伯幾日來收留之恩……”在自己身上搜尋一圈都沒找到可以留下的東西,于是盯著容景腰間的玉佩,容景淡淡的瞥了一眼,扯下玉佩遞給莫顧勛。
“日后老伯若是有事,可以拿著這個東西到莫府找我。”
老伯也沒推辭,伸手接過玉佩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