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公公回來,唐宓在屋里坐著,夜同塵也在。
“送過去了嗎?”唐宓問他。
小吉公公點點頭,“送過去了。”
唐宓“嗯”了一聲,“你先下去吧,晚上再送些晚膳還有被褥過去?!?p> 夜同塵喝著茶,輕嗤了一聲,“你可真善良?!?p> 明顯不是夸她,而是暗含著譏諷。
唐宓垂了垂眼,“我信她?!?p> 春穗害她是真的,所以她沒為春穗說一句話,眼睜睜看著她被帶下去。
而張紫琴,雖說人證物證俱在,可她還是覺得不是她,沒有由來地信。
“如果不是她的話,那真兇可還在逍遙法外呢?!币雇瑝m道。
唐宓指尖一顫,“是誰要害我呢?”
夜同塵道:“嬪妃就那幾個,一個個查總能查出來的?!?p> 唐宓抬眸問他,“你是怎么看出來春穗有問題的?”
“我?我沒看出來。”夜同塵笑道。
“嗯?”
夜同塵說,“我看她挺鎮(zhèn)定,覺得不應(yīng)該,嚇嚇?biāo)?。?p> 唐宓心道,你這也不算嚇?biāo)?,畢竟板子真的挨了,人最后也真的死了?p> “她真話里摻著假話,轉(zhuǎn)頭就反咬張紫琴,可見是有人指使她這么說的?!币雇瑝m道。
唐宓心緒有些亂,“我原本以為,不會有人害我的。”
夜同塵道:“你處在后宮之中,夜長安對你怎么樣有目共睹,難免那些嬪妃眼紅,更多的還是借刀殺人?!?p> 唐宓點點頭,“她們這次是要害紫琴?!?p> 夜同塵看了她一眼,道:“你死了,是賺了,不死也無關(guān)緊要,本王還是頭一回被人當(dāng)棋子。”
那背后的人要用唐宓害張紫琴,夜同塵帶唐宓去太醫(yī)院,又讓夜長安大張旗鼓地查,可不就是被人當(dāng)了棋子。
唐宓抿了抿唇,“夜七,謝謝你,這次如果不是你,我真怕…”
唐宓是害怕的,她膽子最小,可是莫名地,想著有夜同塵在,心里就安穩(wěn)不少。
夜同塵止住她:“我在宮里也住不了多久,塵王府快修好了,到時候看你怎么辦?”
唐宓鼓了鼓腮幫子,“你就不擔(dān)心我么?”
“嗤,本王為什么要擔(dān)心你?你玩不過那群女人,是你活該?!?p> 唐宓嘆了口氣,“也是,我大約就是個薄命之人。”
夜同塵沉默了一會兒,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這上面的人不可用,你把他們趕走也好,調(diào)遠一些也好,反正不可信?!?p> 唐宓接過來一看,上面是她宮里幾個丫鬟太監(jiān)的名字,“他們…”
“我?guī)湍悴檫^了,他們背景不是很干凈,或者品行不好,大約如春穗一流?!币雇瑝m不緊不慢。
這些事情他做的細致,就是怕還有誰像春穗這樣害她。
唐宓盯著這幾個名字看了半天,“你是不是打算離宮了?什么時候?”
“等我把害你的人揪出來吧,處置了她我就走?!?p> 唐宓問:“怎么突然要走?”
“我也不能總在宮里呆著?!币雇瑝m如是說。
唐宓卻覺得,夜同塵還有什么沒告訴她。
夜同塵沒多坐,起身告辭,唐宓說等他走的時候告訴她一聲,她去送送他,夜同塵應(yīng)了。
出了門,正碰上迎面過來的夜長安,夜長安看見夜同塵但是不意外,只說了一句:“皇叔好興致。”
夜同塵“嗯”了一聲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卻聽夜長安喊住他:“朕有幾句話想同皇叔說,皇叔眼下可有空?”
兩人在不遠處的涼亭里坐下,高長興自覺地走遠了些。
“皇叔對阿宓是否走的太過近了?”夜長安直接開門見山,他今天就是為了和夜同塵談?wù)勌棋怠?p> 夜同塵輕嗤一聲,“不是你默許的嗎?”
夜長安道:“我以前覺得阿宓孤僻,自從皇叔入宮,阿宓倒是活潑了些,可是皇叔如此經(jīng)常出入內(nèi)闈,的確不合規(guī)矩?!?p> 夜同塵道:“本王歷來也不是守規(guī)矩之人?!?p> “皇叔不守規(guī)矩,也不怕旁人傳阿宓的閑話嗎?她身份到底敏感,一旦傳出去這等丑事,你讓阿宓如何自處?”
夜同塵撇了他一眼,“從前也不見你管,如今倒是變卦?!?p> 夜長安喝了一口茶,“皇叔,朕的態(tài)度取決于您對阿宓的態(tài)度,她是唐家掌中寶,朕也不舍得她受委屈…”
夜長安頓了頓,看向夜長安,“皇叔分明,動了心…”
夜同塵端起茶杯潑了過去,“皇上莫不是喝醉了,說什么胡話?”
夜長安躲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事實如何,皇叔心知肚明?!?p> 昨日唐宓中毒,夜同塵看唐宓的那種眼神,慌亂,無措,痛惜,夜長安想,他應(yīng)該沒有看錯。
若非他這位小皇叔對唐宓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又怎么會有那樣的眼神?
夜同塵喉頭一陣發(fā)緊,夜長安的話如有實質(zhì)地砸在心上,他對唐宓動了心…
他深吸一口氣,“就算如此,又如何?”
夜長安搖搖頭,“皇叔是不如何,首當(dāng)其沖的是阿宓?!?p> 夜同塵曲起手指,用關(guān)節(jié)一下一下敲擊著石桌,“她不會有事,至少不會因我有事,皇上還是把心思放在后宮那群女人身上,以免她們看著她眼紅?!?p> “皇叔話說的太滿了,朕想著皇叔在宮里多有不便,塵王府也已經(jīng)修繕好了,皇叔還是擇日離宮入府吧?!?p> 夜長安想讓夜同塵離開,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護好唐宓的方式。
夜同塵道:“十日之內(nèi),我會離開?!?p> 夜長安詫異,“皇叔早就想好了?”
“我比你想的全,也比你更想護著她?!币雇瑝m說完,起身走了。
不離開又能怎么辦?夜同塵二十多年經(jīng)歷過許多事,唯獨沒有經(jīng)歷過動心。倘若唐宓對他有意,說不定他們之間還有另一種出路,可唐宓沒有,所以說到底,多情總被無情惱。
大約是沒想到夜同塵竟然主動提出離開,但夜同塵對唐宓動心終究不是好事,他能克制一時,又豈能克制一世?
夜長安不覺得夜同塵能讓他自己就這么風(fēng)平浪靜地過去,畢竟夜同塵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千方百計也要得到的。
夜長安在亭子里坐了一會兒,原本想著去唐宓那里看看,高長興提醒他天色太晚了,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