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語度爾城主府,別樣亭。
遠(yuǎn)方的天空是厚厚的鉛灰色云朵,偶爾會出現(xiàn)一瞬貫穿天際的刺眼白光和滾滾沉雷,就像是末日的戰(zhàn)歌。
源芬爾穿著一身黑紅相間繡著群狼的袍子,抬頭看著天空飄搖的零星小雨,灰色桃花眼隱隱有光在跳動。
“城主大人,目前城中已經(jīng)二十天沒出現(xiàn)過干尸案,永恒之城的那只吸血妖怪難道離開北語度爾了?”月光穿著一襲青衣,垂首說道。
“這大概就是今年最后一場雨了吧。”源芬爾攏了攏身上的大袍。
“是吧?!霸鹿庥悬c(diǎn)錯愕,她以為源芬爾會很在意那件連續(xù)殺人案,畢竟現(xiàn)在是選舉新王的關(guān)鍵時刻,抓住那個兇手肯定是能加分的,可沒想到源芬爾如此淡定。
“你不覺得奇怪嗎?永恒之城數(shù)十年都不曾發(fā)生過命案,這個案子早就越過泉彌木那家伙的底線了,可他一直都沒反應(yīng)?!痹捶覡柣仡^瞟了月光一眼,嘆氣說道。
“確實(shí)奇怪,那妖怪在雪國艾斯珪諾如此猖狂作案,各大城主,眾議院甚至是【嵐刺之岸】都沒動靜,給人一種好像是雪國在放縱那只吸血妖怪一樣。”月光頭垂得更低了。
“艾斯珪諾帝國怎么會放縱一個妖怪呢?!痹捶覡柨嘈σ幌隆?p> “難道是他們不敢?”月光腦海里突然又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隨后馬上否定了,作為戰(zhàn)國最終勝利國的雪國艾斯珪諾已經(jīng)稱霸大陸快四百年了,怎么可能不敢抓一只殺人的妖怪,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讓雪國這些高層都對那只妖怪束手無策。
“你猜對了!”
“不會吧,雪國艾斯珪諾還會有不敢抓的人?”月光驚訝地看著源芬爾。
“如果那個人是千目臨淵呢?!痹捶覡栆蛔忠活D。
“千目臨淵?”月光以為源芬爾在講笑話,抬頭看到的卻是一張面無表情的俊美面孔,她從未見過源芬爾有這么失落的時候。
“他怎么可能是那只吸血妖怪,他的父親可是千目塵埃??!”月光不可思議地看著源芬爾那雙黯淡下去的眸子。
“是啊,他怎么能是那只吸血妖怪?!痹捶覡栍挠牡卣f。
“城主,有客人拜訪?!被乙轮心耆瞬铰某C健,面帶喜悅。
“知道了,月光你先下去吧,幫我關(guān)注他的動向,切記不要靠近他?!痹捶覡栒Z氣非常嚴(yán)肅。
月光跟丟了魂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她的時候愣住了,站在門口那個牽著雪白色獨(dú)角獸的女子正朝著她們這個方向輕輕一笑,這是月光第一次見到上弦靈晚,在雪國艾斯珪諾街間酒坊盛傳的幾位名人里,總是忘不了提起的兩位,一位是大公主梨蔚秋,另一位就是眼前這位雪國武姬,無論是靈術(shù)還是姿色都算得上是大陸一流的。
“還要管家通報(bào)什么?你直接進(jìn)來誰還敢攔你?”源芬爾走過去笑道。
上弦靈晚像一株海棠花靜靜地站在門口,一襲深紅色長裙,紅白發(fā)帶束起長長的黑色馬尾,腰間別著一把掛著金穗的長刀,牽著一匹高大的白色獨(dú)角獸,那是野獨(dú)角獸之王誕下的崽子,流淌著部分雪猛犸的血,所以比一般的獨(dú)角獸要高大很多,曾經(jīng)是大公主梨蔚秋的坐騎,源芬爾還記得它的名字叫‘棉花’,小時候毛絨絨的,像極了一團(tuán)棉花。
“見你有客人,不好打擾,結(jié)果被管家撞見了,他非要去跟你講一聲,拉都拉不住。”上弦靈晚苦笑,她聲音如同娟娟流水,這份溫柔完全不像是出自那個在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的雪國武姬。
“她哪是什么客人,她是府上新收的客卿,在北郡殺手界還排得上號,名叫月光。”源芬爾笑道。
“哦?乍看和十七倒是有半分相似,特別是眉心的那道疤。”上弦靈晚笑了笑。
“是嗎?難怪我覺得有眼緣,就這樣稀里糊涂留了下來,依我的性子是不會留殺手在府上做客卿的,而且是女殺手?!痹捶覡柊腴_玩笑。
“所以你是處心積慮啰?”上弦靈晚呵呵一笑。
“這你可冤枉我了。”源芬爾擺了擺手。
“她后來找你沒?”上弦靈晚猶豫了一下,問道。
“沒有?!痹捶覡枔u頭。
“溪廂夫人也去世好幾年了,我覺得你也該去一趟青韻山了?!?p> “你好不容易來我府上就是給我說親的?還真是有良心吶!”源芬爾白了上弦靈晚一眼。
“誰愿意管你那點(diǎn)破事,我來你這里完全只是路過好吧,下午部隊(duì)開拔,準(zhǔn)備進(jìn)攻霧都梅耳培城了?!鄙舷异`晚說道。
“手還是忍不住要伸進(jìn)南方了。”源芬爾若有所思的說道。
“沒辦法,現(xiàn)在的雪國還是無王而治,能做決定的也只有眾議院的羽止大人了,偏偏他是個不安分的老人家?!鄙舷异`晚攤了攤手,無奈的說。
“這次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你就回來吧,別到處跑打打殺殺了,以后還怎么嫁人啊?!痹捶覡柎蛉さ馈?p> “回哪去?艾斯珪諾還有上弦家嗎?”上弦靈晚呵呵笑了笑。
源芬爾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笑容怔住了,他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自梨洛園銀刀案之后,雪國六大貴族之一的上弦家就只剩這一位女子了。
“臨淵哥哥還好嗎?上弦靈晚打破了這一短暫的安靜。
“挺好的,最近喜歡上喝酒了,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已經(jīng)快二十天沒殺人了?!痹捶覡柌恢罏楹涡闹虚_始有一種讓人不安的感覺了。
“這算是有好轉(zhuǎn)了嗎?”上弦靈晚若有所思。
“算是吧。”源芬爾苦笑。
“答應(yīng)我一件事可以嗎?”
“什么事?”源芬爾撫摸著’棉花‘身上軟軟的絨毛,問道。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在我回來之前讓他活著,我有話要對他說。”上弦靈晚的聲音細(xì)如蚊鳴。
“這么多年了現(xiàn)在才想通啊,我們都是一群遲鈍的家伙,這方面我還是佩服大公主,我可以答應(yīng)你,只是希望還來得及?!?p> “下雨了,我得出發(fā)了?!鄙舷异`晚抬頭看著天空,隱隱落下的雨點(diǎn)打在她的臉上,還有兩滴帶著溫?zé)岬臍庀ⅰ?p> “艾斯珪諾那漫長的冬季又來了,希望大雪還沒把所有的路淹沒之前你能回家,小師妹?!痹捶覡栍峙牧伺乃募绨颉?p> “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路癡么?!鄙舷异`晚白了源芬爾一眼,縱身一躍就坐在棉花背上了,又說:“你那句我們用得非常好!”
“嗯,一路順風(fēng)?!痹捶覡柨粗诟叽螵?dú)角獸上威風(fēng)凜凜的女子,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就經(jīng)常有一種感覺,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將要失去了,他對他父親印象最深的是一句話,一只優(yōu)秀的犬妖是能夠嗅出自己離死亡的距離,你如果能達(dá)到這樣的程度,那么一切事物的選擇權(quán)都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