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人輕輕閉眼,頓時包裹他的青色劍罡擴散,整個武演場都被他劍意籠罩,他手里的木劍流淌著藍色電弧,以閃電之姿奔向金甲侍衛(wèi),一招豎劈,隱隱帶著雷怒麒麟的影子,金甲侍衛(wèi)下意識格擋,麒麟未到老人轉(zhuǎn)手變橫削,劍氣突然變成紫色,剛猛的劍意瞬間變得陰柔,金甲侍衛(wèi)一陣心驚,使出井中月往后退一步,可劍氣把她的金甲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再晚退一秒,劍氣就劃進了她的身體。
她美目瞪得大大的,方才老人的劍術(shù)變化實在是讓人驚嘆,至剛至柔變化只在一瞬間,這哪里是持劍的人,他本身就是劍,這兩招是龍斬里最為剛猛的雷龍漸和最為陰柔的紫龍切,但是幸好都是雛形,否則自己早已經(jīng)開膛破肚了。
“接下來,還有五招,先讓你見識見識天下劍閣沒有的東西吧?!鄙n籬戰(zhàn)意燃起,接著手里的木劍消失了。
“十一龍斬,風(fēng)幽隱嗎?很期待。”金甲侍衛(wèi)面無表情,手里的木劍漸漸變黑。
空氣中快速掠過的清風(fēng)像是無數(shù)把鋒利的小刀一樣讓御劍無處可藏,即使連續(xù)使用井中月可面對這么多連綿不斷的劍氣也沒什么作用,很快她身上的金甲如同薄紙般破碎不堪,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地暴露在空氣中,可奇怪的是金甲侍衛(wèi)始終閉目,渾身鮮血直流她也好像感受不到一樣,手里發(fā)黑的木劍亮了。
泉彌木睜大了眼睛,驚訝道:“找死!”
“躲不了那我就不躲唄,只要手里的劍還在,我就有機會。”金甲侍衛(wèi)笑道。頓時黑光彌漫,當(dāng)空黑龍氣勢磅礴朝著麻衣老人咬下,這是第四龍斬,黑龍掩日,這是她能使出的最強一劍,在黑龍咬下的一瞬間,她動了,三次井中月移動到了老人身前,笑道:“前輩你的劍罡不在了?!?p> 刀光劍影掠過之后,金甲侍衛(wèi)倒地的時候依然含著笑容,她接了劍神蒼籬九招了,這要是到御雪團一傳那幾個優(yōu)越感十足地家伙肯定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她手里的黑劍已經(jīng)沒了光澤,變成一堆木屑。
最后一招來了,蒼籬手中的無影木劍劍意聚成,屠過離國王都的無影風(fēng)龍襲向地上衣裳襤褸的少女,頓時響起了徹天動地的龍吟。
躺在地上的金甲侍衛(wèi)看著襲來的風(fēng)龍,心想,我可能學(xué)會了這一劍,只是無論如何都屠不了一城。
耀眼的藍色弧形屏障擋下了那只氣勢磅礴的風(fēng)龍,在金甲侍衛(wèi)的記憶里,這一幕那個高大的背影像極了她記憶里的父親,披著金繡鳳紋袍子的青年縈繞藍光的手輕輕一揮,那只風(fēng)龍便消散開來。
“摒住呼吸的麻衣老人雙膝跪地,真王殿下,我蒼籬欠你一命,我要是真的殺了這女娃,便真的沒臉茍活于世了?!鄙n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那一瞬間是真有一種想殺死這個少女的沖動,是嫉妒還是恐懼?他不得不承認若是這位少女生在與自己同一個年代,自己將會一輩子籍籍無名,而她的成長將會影響整個靈術(shù)世界。這是劍神蒼籬遇見未來大陸第一女劍士所作出的評價。
“御雪團御劍硬接了蒼籬前輩九劍,蒼籬前輩可愿意認?”泉彌木問道,然后脫下披在身上的袍子披在地上滿身傷痕的金甲侍衛(wèi)身上。
“我認!”麻衣老人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面?!?p> “那好,我寫信推薦你去做嵐刺之岸執(zhí)行部部長,眾議院議員,前提是你不再做羽止親王的客卿?!?p> “原來你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呵呵?!甭橐吕先藵M眼都是紅色血絲,譏笑道。
血紅的殘陽已經(jīng)半邊埋進了遙遠的雪山里,剩下那半邊把這片蒼茫的雪地照得十分刺眼,麻衣老人牽著一匹紅色獨角獸,另一只握劍的手還是不聽使喚的顫抖。
“爺爺,我們?nèi)ツ睦??是去找父親嗎?”獨角獸上坐著的白色棉衣女孩問道,空氣里是一陣芬芳。
“我們?nèi)ヒ粋€好玩的地方?!崩先诵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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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你個小妮子這下子出名了,真王殿下把他最喜歡的那件金繡鳳紋袍子給你披著,親手把你抱回來的?!庇w慕道。
“我還活著?”御劍嘴唇蒼白如紙。
“是啊,這會估計你的事跡已經(jīng)傳遍梨洛園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名動天下了,十七歲的御劍與劍神蒼籬對劍十招才敗,莫說雪國年輕一輩了,就拿整個大陸來講,誰能做到?”御水說得眉飛色舞,好像是在說她自己一樣。
“是嗎?”御劍準備坐起來,可動一下便感覺身體正在被千刀萬剮一般,大吸了口冷氣,太陽穴仿佛有神經(jīng)在劇烈跳動。在跟蒼籬比劍的時候疼痛感并沒有這么明顯,或許是因為那時的靈力在高速消耗和燃燒,所以身體的感受沒有那么靈敏,現(xiàn)在血液冷卻下來之后,所有的疼痛感都一齊襲來。
“別瞎動,你身上的傷口我數(shù)都數(shù)不清,每天給你換藥我煩都煩死啦,特別是臉上,你再把傷口扯動了留下疤痕看你以后還怎么嫁人?!庇櫭汲庳?zé)。
“進了御雪團還想嫁人么!”御劍輕笑。
“我是不可能了,但你還是有很大的希望啊,現(xiàn)在的御雪團就你最有可能打敗守樓人,再不濟十年之后你肯定能夠打敗他呀,那時候你也才二十六歲,老是老了點,可你長得好看啊,嫁個平凡點的老實人是沒問題的。”御水正色說道。
最終名動天下的前御雪團成員御劍打敗守樓人僅僅用了三年時間,這里本來是她命運的終結(jié)之地,卻意外成為她跳向大陸第一女劍神的跳板,當(dāng)然,這是現(xiàn)在誰都想象不出來的奇跡。
“吱呀?!遍T突然被推開了,一抹猩紅的殘陽和一個抱著木盒的男孩緩緩踏進房門。
頓時房間里六目相對,御劍此時身上的大衣被脫下,雪白的肌膚密密麻麻爬滿了頭發(fā)絲一樣的傷痕,御水給她擦藥的那只手也停止了動作,美眸瞪得奇大。
男孩咽了咽口水,馬上丟下木盒往門外跑去。
“御水?你沒鎖門?”御劍轉(zhuǎn)頭一瞪,面紅耳赤。
“額,我哪里知道有人能走到我們房間來,大院就沒人攔?關(guān)鍵是那小子一點禮貌都沒有,進女生閨房都不會敲門啊,鬼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庇疀]敢看御劍那吃人般的眼神,立馬走到門口把門栓上。
“咚咚?!辈灰粫河猪懫鹆饲瞄T聲,御水心想這小子肯定是回來撿落下的木盒的,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給我穿上吧?!庇鶆@了口氣。
御水拉開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位身材修長的青年,他身后跟著一個唯唯諾諾的飛青色菊花袍子的白發(fā)老人。
泉彌木率先開口:“御劍今天好些了嗎?”
“真王殿下!今天醒了,莉安娜大人今天過來給她治療了一下,傷口都已經(jīng)愈合結(jié)痂了,她走之前還留了幾瓶藥,說是怕留疤?!庇卮?。
“嗯嗯,那就好,這盒子怎么在地上?”泉彌木看了一眼地上的木盒,好奇地問。
“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毛頭小子偷看御劍換藥,慌張?zhí)幼叩臅r候落下的?!庇畱嵢坏?。
御劍蒼白的臉龐又是一陣發(fā)燒,死死地瞪了一眼御水。
“我沒有偷看,我一敲門門就自己打開了。”門口探出了一個小腦袋。
“嵐哀,叫你辦這點事都辦不好,你先回去吧?!比獜浤緡@了口氣。
“哦?!痹谏∞p的少年輕輕點頭,有些喪氣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泉彌木尷尬說道:“見笑了,這里原本是叫嵐哀幫我送給御劍的袍子,然后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木盒子?!?p> 御水馬上走過去雙手接過木盒,木盒散發(fā)出的淡淡檀香沁人心脾,御水揚眉問道:“真王殿下,我能打開看看嗎?”
“可以?!比獜浤拘Φ?p> 紫檀木盒里靜靜躺著一件白里透紅的蠶絲袍子,御水端盒子的手突然一抖,吃驚道:“永冬城十年才做得出一件這種堅韌不摧的蠶絲軟甲,挑選自最冷的二月通體潔白無瑕的蠶王吐絲,織造司主司大人親自縫織,封存在巫王雪陵養(yǎng)靈一年便算得上是極品,而這件白里透紅的袍子是極品里的極品?!?p> “見識還挺廣的。”泉彌木評價道。
“這是我在藏書樓三樓天下兵甲閣里偶然看到的,絕對防御里有十甲,勝過這件蠶絲袍子的恐怕只有傳說中的【天使的嫁衣】,您要把這件貴重的袍子賜給御劍?”御水有些羨慕地問。
“這種品級的袍子雪國有三件,你要是哪天夠資格出這御雪團,我便送你一件?!比獜浤拘α诵Α?p> “那一言為定?!庇肋@是句玩笑話,想打敗守樓人她這輩子恐怕都做不到,雪國艾斯珪諾歷史上打敗過守樓人的才三個人,正真出了御雪團的區(qū)區(qū)一人,自己與那人一比,簡直如同螻蟻,即使是現(xiàn)在天資卓越,接下劍神蒼籬九招的御劍,也遠遠不夠資格,想出御雪團簡直癡人說夢。
“我就先走了,御劍好好養(yǎng)傷,有需要隨時找我?!比獜浤究粗芍采系挠鶆φf道。
“真王殿下慢走?!庇瞎f道。
身穿飛青色袍子的明錄總管目送泉彌木出了院子才回頭,一臉諂媚道:“我是來傳真王手諭的,十之八九是要恭喜御劍姑娘了,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傳句話就可以,我這身老骨頭還是能辦點事的。”
御水笑容嫵媚,說道:“御劍那小妮子要是敢忘了明錄大總管的好,我御水第一個跟她過不去?!?p> 何明錄瞇眼點頭笑道:“嗯,后生可畏啊,說完便打開手里的金邊錦帛,御水見勢立馬跪下。”
何明錄看著錦帛的內(nèi)容,竟有片刻失神,他咽了咽口水,聲音洪亮:“封御劍為御雪團團長,可不穿金甲,不進青王殿,擁有進藏書樓頂樓和去戲苑屋學(xué)習(xí)的資格,并且特賜御劍一個名字?!?p> “名字?”躺在床上的御劍呢喃道,從她記事起就知道她叫御劍,她的師父也叫御劍,名字還能改嗎。
跪在地上的御水臉上也失去了表情,房間里頓時寂然無聲,雪國歷史至今都沒有記載過御雪團有什么團長,真要說有,那也只能是雪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