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贖罪的優(yōu)雅與粗俗
基因優(yōu)良之別幾乎注定了生活在浮空城上每一個人一生的境遇。
白天鵝待在溫暖的港灣創(chuàng)造價值，丑小鴨待在陰冷的巢穴受人冷眼被榨干殘存的利益。港灣與巢穴中間橫落著不可逾越的鴻溝，鑒別他們的就是被打在身上一輩子無法抹除的“基因差”的烙印。
仿佛進階的橋崩坍不復，庸碌的凡人永遠無法踏足登神的長階。
“受教了衛(wèi)斯理大人。”李斯圖握拳于頷首的下巴下方，慢慢恭敬退下。
……
地下城區(qū)，制造所地下。
“簌簌~”
蟲子爬到了博良度手心，以觸須接觸他的指尖。
博良度接受著信息的傳達，完畢后捋起長袖讓蟲子攀附，“很好，都在依循計劃開展。”他喃喃自語。
蟲子爬到手腕繼續(xù)前進，博良度白皙的肌膚下血管的紅色森森的凸起，延伸至肘關節(jié)內側尤為突出。
爬到此處的蟲子停止了前進，它的腦袋俯下撕扯開了一道小口鉆了進去。
博良度面不改色的將長袖捋了回去，擺弄平直工整，然后拿起桌面上的通訊器說道：“去吧，發(fā)揮46號作用的時候到了，讓肯特醫(yī)生也準備一下，命他從旁協(xié)助?！?p> ……
三個月后。
霍普城夜神教主教廷奉神閣樓。
奉神閣樓是最優(yōu)秀的夜神教信徒才能夠進入的圣地，他們可以在此對夜神像頂禮膜拜，懺悔罪往，也可以在此學習夜神教教規(guī)以望成為夜神教正式的一份子。
白日的鐘鈴聲消退，迎來傍晚的余暉，鴿樓的白鴿盤旋入室咕咕幾聲抖翅縮羽閉眼休憩。
本該是奉神閣關閉的時間，但今日此時高佇的雙扇大門依舊開著，只是沒有來往忠誠祈愿或懺悔的信徒。
奉神閣內純黑色晶石的地基上散落著緋紅色的花瓣，綿延往至教臺形成一條花路。
“安排的如何了？”寬敞的閣樓大廳內，空空蕩蕩飄起一段話語，像是亙古于此的幽靈在訴說。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夜神教主教級別猩紅長袍的老者，他是衛(wèi)斯理，霍普城夜神教主教廷的紅衣大主教。
他坐在懺悔室的椅子上，從半透明的彩畫玻璃看向花路。
站在懺悔室旁邊的執(zhí)事回答道：“一切安排妥當主教大人，公子的訂婚儀式可以按時開始。”
“音樂呢？準備的是什么？”
執(zhí)事打開手中的熒屏，翻查今晚各個步驟準備的目錄，道：“開場的是我們夜神教祭司唱詩班準備的《夜神頌歌》，訂婚儀式開始時的伴奏是《無上榮光》，訂婚……”
“好了?！毙l(wèi)斯理打斷了執(zhí)事繼續(xù)說下去的必要，熠熠生彩的目光流連在花路遲遲沒有收回，“訂婚儀式是喜事，我們不需要過多刻板的東西，年輕人訂婚更該如此，一昧迂腐地按照夜神教的方式來安排顯得太老氣橫秋了?！?p> “那主教大人您的意思是?”執(zhí)事請求明示。
“修執(zhí)事，你對唐都的古曲不是研究很深么，記得我們曾經一起探討時你如數(shù)家珍啊。”衛(wèi)斯理說。
被稱作修的執(zhí)事在旁暗落著神情，無語許久，戴上了兜帽，說道：“都是往事了主教大人，我都快遺忘了。”
“非要你說一個呢？”衛(wèi)斯理的語氣突然飽富肅厲銳氣。
修執(zhí)事愣了愣，連忙說道：“《百鳥朝鳳》這首如何？不，不行，沒有那樣的樂器，那就《鳳求凰》或者《良宵引》?主教大人您意下如何?”
“你覺得好那就是好。”衛(wèi)斯理拿起了懺悔室桌面上的鵝毛筆，蘸了汁墨在紙條上寫上了一段話『縱容養(yǎng)子負莫斯提馬之惡，愿夜神寬恕于我』。
寫好后他將紙條卷上塞進了懺悔箱內。
隨后他起身走向懺悔室的對面房間，修執(zhí)事緊步跟隨。
衛(wèi)斯理接著他對修執(zhí)事的話，“因為你說過的修執(zhí)事，你當時對我說你可以質疑一個人的生活很糟糕，學習很糟糕，甚至人生很糟糕，但千萬不要他的質疑音樂品味。因為……因為什么來著?”
衛(wèi)斯理走到了懺悔室對面的房間里，這是每日值班教父為懺悔之人疏通罪意，解釋夜神教義待的地方。他坐到了教父的位置上，從下面的收納盒里取到了從懺悔室的懺悔箱內最終流動到這里的所有今日份贖罪字條。
包括他剛剛放進去的那一張。
“因為……”修執(zhí)事回憶了一下，趕緊道：“主教大人，我當時的話語太粗俗了，您不必贅述?！?p> “哦，我想起來了?！毙l(wèi)斯理翻開一張張字條，從中找到了自己剛剛寫的那一張，再次起身走向該房間內的角落，不顧執(zhí)事的提醒，說道：“你當時說的的是，因為每個人都他媽的覺得老子的音樂品味天下無雙！”
鄙夷粗俗的字從一個主教的口中蹦噠出來顯得反差巨大，可衛(wèi)斯理忽然笑了，非常有痞氣的笑了，若是年輕氣盛的年代里他在某個放縱青春的場所里與摯友對飲笑樂。
“主教大人……”修執(zhí)事非常自責的說。
“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修，我現(xiàn)在是主教了是吧，盡管剛剛從副主教提升為正主教沒多久，但必須要注意自身形象了是吧。放心，這不是現(xiàn)在只有你我么，我會注意的。”衛(wèi)斯理將自己的紙條放在了墻角的燈臺上，燃燒著的蠟燭火苗上竄，將屬于他的贖罪字條迅速地吞沒熔為灰燼。
在夜神教的贖罪過程中，教父將懺悔之人的字條燃燒殆盡于火焰，寓意著夜神寬恕他的罪過。
日落千丈，余暉不存。
夜的色調占領了高空，一輪明月從奉神閣高高的翡翠琉璃吊頂天窗上播撒下光輝。
“嘩——”
漆黑的奉神閣大廳內一下子明亮起來，數(shù)以千計的蠟燭羅列有致在合適的位置釋放出光亮。
緋紅色的花路被特別照顧，兩旁的蠟燭光亮將花路營造得更加動人和完美。
門外，熙熙攘攘多起來非常多的人。
都是夜神教的人，教父、修女、祭司、執(zhí)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