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明月湖,從夏開到秋的荷花終于迎來了凋謝,漫湖的粉嫩夾著一絲枯黃。
此時,湖中有艘游船在湖中輕輕擺動,船艙中有著灶臺,在這午時,太陽最毒辣的時間,兩個伙計正冒著汗在灶臺上手忙腳亂。
灶臺的上方是觀賞游湖的主要場所,這里與灶臺所在的船艙不同,它座椅齊全,甚至還有幾張小床供游玩的人歇息。
此時的船艙內(nèi),云長一行正安靜的在此坐著,而小床上昏迷著的,便是早上從樹林中突然沖出的姑娘。
這個姑娘,她身材修長且曲線婀娜,臉上雖然有些臟亂,但在朱唇圓潤,睫毛彎長,隨著呼吸胸口輕微的浮動,從骨子中透著一股媚態(tài)。
稍微美中不足的,是她的雙手不夠細膩,甚至用粗來形容也不為過。
原本蘇容是打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打算,但楊崧卻表示反對。
在云長的觀察下,發(fā)現(xiàn)這位不知是何身份的公子,所說所做,即便是蘇容這種身份的人也是安然聽之。
不過那姑娘別人不認得,云長自是認得的,那昏迷在床上的,自然是云香樓的老對手,碧羽堂掌柜,萬香。
見到這位與自己斗了幾年的對手,云長不免有些兔死狐悲,而且她的遭遇,自己非常的在意。
在自己與父親的調(diào)查中,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但他基本可以肯定,貨是碧羽堂劫的,云響是他們?nèi)锏模踔翉堖_也是因著他們?nèi)フ{(diào)查原委才死的。
她到底是如何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這背后到底有著什么?
原本依云長的性子,這等事情當然是不要介入為好,但他望了望宋憂離與蘇容,又望了望隱約中透著貴氣的楊崧,不覺間便有了幾分底氣,再說,她萬香的身后一直牽扯著云香樓。
反正楊崧主張,自己便也表了態(tài),宋憂離見自己表態(tài),便直接指揮眾人,將萬香救到了船上。
“幾位久等了?!被镉嫻?,招呼著身后幾位伙計端盤上菜,沒一會,艙中的圓桌便擺滿了菜肴。
食材很簡單,僅是螃蟹與野豬肉,但菜肴卻豐盛無比,光是螃蟹,就有蒸的煮的炒的幾大盤,野豬肉更不用講,除此以外,伙計還準備了一些簡單的小菜,桌面香飄四溢,讓人食欲大開。
“先吃先吃?!蓖跚渌坪踉缇宛I了,見蠢蠢欲動的云響在鼓搗著椅子,自覺的上前將云響抱上桌,也不管眾人,兩人便自顧自的大快朵頤了起來。
其余幾人,也聞聲而動,但似乎興致沒有他倆這么高。
王卿將云響抱走令蘇容不悅,而云響似乎被眼前的食物所征服,也顧不得誰在管著自己,她趴在桌檐,小手不停的上下擺動,顯得十分開心。
楊崧則是眉中有川,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宋憂離,她鼓著腮幫子,瞪著眼睛一會看看云長,一會看看床上的萬香,似乎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云長見她模樣覺得有些滑稽,他端起桌上螃蟹,先給宋憂離夾了一只最大的,然后又陸續(xù)分給眾人,最后,在云響期待的眼神下,將剔好的螃蟹肉放入云響的碗中。
“哥哥最好了?!痹祈憮u頭晃腦的笑道,可宋憂離剛剛柔和的臉色卻又豐富了起來。
“要是沒有這些人,她會給我剔的吧!”她望向云長心想,云長對見她望著自己,微微一笑。
“嗯,一定會的”。宋游離低頭憨笑,臉上浮出一絲紅暈。
“咳咳”。
一陣咳嗽聲響起,眾人回頭,萬香爬了起來。
“小女子謝過幾位”。
“京城這地,向來此類事情極少,你是犯了何事,追殺你的又是何人!”楊崧先開的口,他聲音低沉,帶著些怒意,似乎對萬香的遭遇十分介意。
“公子誤會了。”萬香有些吃力的起身恭敬的與眾人鞠躬,眼光卻在云長身上停留了一會,稍后起身答話,“小女子本是要前往林中采摘些蘑菇,不料遇見猛獸,才變成如此模樣?!?p> “哼!定是犯了什么見不得人之事!”宋憂離見她盯著云長看,臉角抽抽,“你身著綢緞,哪像采菇的模樣,再說,你身上的傷,明顯就是刀傷,你是當我們瞎么。”
萬香眉頭微蹙,面色有些難堪。
“不方便說是么。”云長走到宋憂離旁,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聲問道。
萬香望著眾人,猶豫了許久,最后點了點頭。
“但說無妨,這位女俠乃是懷王之女,京城郡主,有什么事,她給你做主?!睏钺轮噶酥杆螒n離說道。
郡主萬香自然認得,但她明白,她口中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能說,她也不敢說,若是在這里說出來,死,怕是自己最好的歸宿了。
如果非得找人救自己一命,要么懷王、要嘛么昌平王,或者宰相也行,再不濟,云長也可,但這些王孫子弟,他卻不敢透露半字。
至于為何云長也可,她與云長斗了幾年,這云香樓年紀輕輕的掌柜手段不凡,自己所有的打壓,他都見招拆招,有著過人的本領。
而他一個商家的身份,不涉及權貴,即便知道事情原委,以他陳云長的見識,自然也不會有透露的風險。
萬香暗部出身,為王家在背地里經(jīng)歷過許多的事情,在她看來,這世上有些人便如天選般,不管何事,到他手里總有辦法解決,在說,他云香樓在京這些年,一路發(fā)展壯大,不依靠任何權貴,他再長自然有他過人之處,但她萬香更愿意相信,云香樓身后興許有著什么人。
總總因素,云香樓的陳庸與陳云長便成為了她為數(shù)不多的幾棵救命稻草之一。
至于其他幾棵稻草,優(yōu)先級別當然高于他云香樓,但自己目前無法接觸。
“即便如此,也不能說,不敢說是么!”楊崧怒氣滿滿,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
萬香咬唇點頭。
“你是懼怕身后的人?”楊崧快沒了耐心,他如望死人般望著萬香。
萬香與之對望一眼,被壓的竟有些喘不過氣來,仿佛站在她身前的少年舉手滔天,翻手間,如捏螻蟻般便可捏死自己。
“在這虹國中,沒有我做不到的事,你盡管說!”楊崧已經(jīng)完全失去耐心,他厲聲如雷,驚得眾人都有些慌亂。
虹國中沒有做不到的事情?除了皇上還有誰能講、敢講此話?難道?
云長望了望眾人。
蘇容面色如常,透著清冷,王卿與云響仍在大塊朵頤,只王卿不時的注意著這邊,但稀奇的是,他們對于楊崧所言并無異色,似乎是認同。
他又望了望宋憂離,只見她臉上竟還掛著些許欣慰的神情。
云長再望向楊崧,只見他雙目微閉,但眼潭深處,竟如雷般閃著厲光,微有怒氣,便極具威壓,若不是長久掌握著生殺大權,怎能露出如此模樣!
楊崧…宋揚?當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