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應洪痛呼一聲。
陸西玉一把將他推開，站起，叉腰瞪他。
“你說說，怎么這次人來到這么近了，你都不提醒的？”
華應洪討好地又要抱自家媳婦：“我這不看著我們剛才沒在說廚神的事情，有人來了也沒關(guān)系，這才沒提醒你嘛?！?p> 陸西玉又嫌棄地將他推開：“趕緊擦桌子去！晚些該熱鬧了，月妞妞……咦，人呢？算了，華應洪你別也想溜！擦桌子！”
“今天已經(jīng)擦很多次了……”華應洪小聲分辨一句，待看到叉著腰隨時準備發(fā)作的陸西玉后，瞬間從心?！昂玫挠衲?，我現(xiàn)在就擦。做生意嘛，就要將自家地盤弄得干干凈凈的，客人上門才會覺得舒服……”
“擦個桌子還這么多話說呢？”
“啊……”
酒館外，華凝月手里還拿著小刀和胡蘿卜。
里面的說話聲她都能聽到。
她唇角很自然地上揚，心情頗為愉快。
是夜。
沉在睡夢中的華凝月驀地睜開雙眼。
隱約地，她覺得自己聽到了拍門的聲音。
醒來細聽，又什么都聽不到。
華凝月閉上雙眼，卻覺睡意全消。
她披上外衣起身，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戶。
清涼的夜風吹進，使得她一個激靈，愈發(fā)清醒。
看看天色，倒和前幾夜楊放禮來深夜拍門的時候差不多。
華凝月唇角扯動一下，覺得自己一定出毛病了。楊放禮來的時候，她總覺得煩躁，為失去的睡眠不快。
現(xiàn)在倒好，楊放禮還沒有來，她卻睡不著。
或許人就是這么奇怪，有些習慣經(jīng)年累月都無法養(yǎng)成，有時候卻只需短短幾天，就能適應。
就在華凝月準備關(guān)上窗戶，繼續(xù)回去休息，睡不著也得在床上躺著的時候，她又聽到隱隱的拍門聲。
華凝月眉頭一皺，走到床邊，也不知從哪兒就拿出了一柄小刀，藏在袖間。
她步出房間，正要循著先前聽到的聲音找過去，卻看到陸西玉正站在院子里。
華凝月才剛剛露出笑意，準備和陸西玉打招呼，卻在看到華應洪架著一個人走過來后，瞬間換了表情。
那人身染血跡，腳步虛浮，若無華應洪架著，怕是走路都艱難。
華凝月認得這個人。
此人名為康平凡，前幾年時常在她家酒館出現(xiàn)，后來就許久不曾到來。
華凝月以前問過爹娘，爹娘都對此三緘其口，華凝月只得將疑惑藏在心里。
不料今日她又見到康平凡了，卻是在這樣情況下。
康平凡也看到了她，當即有些艱難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陸西玉嘴角一撇：“相公，你快帶著他進去藏好，再清理干凈。麻煩快來了，我和月兒先應付著?！?p> 華應洪低低應了一聲，步伐加快幾分?？灯椒驳捏w重愈發(fā)要靠著他支撐。
華凝月這時才聽到遠方傳來的步伐聲。
輕、整齊。
聽得出是一支訓練有素實力不凡的小隊。
陸西玉已然換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挑亮了燈，拉著華凝月一起坐到前面的酒館里。
她嗓子還有人在睡夢中被吵醒的沙啞。
“月妞妞，今天晚上王爺還沒有來，你高興才是啊，你都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怎么現(xiàn)在還要將娘拉起來和你一起等王爺？”
已經(jīng)靠近到了門邊的步伐聲停下。
華凝月會意，跟著說：“娘，你就陪我一起等一會。我就怕我好不容易睡著了，王爺又來拍門?！?p> “依我看，王爺今晚不會來了。王爺前幾晚來這兒為了什么？你莫告訴娘你不知道?，F(xiàn)在我們都答應接手香滿樓了，王爺以后想吃你做的菜直接到香滿樓就成，犯得著繼續(xù)和你熬著？”
“好像也是這個理。”華凝月點點頭，“但我就是擔心睡著了又被吵醒。娘陪我再等等吧?！?p> “唔……好困。你今天晚上把我吵醒，還把你爹吵醒，你這丫頭……”陸西玉聲音漸漸低下去。
她一手撐著腦袋，眼睛微微瞇著。
拍門聲卻在這時傳來。
華凝月抬眸：“娘，來了！”
“王爺要吃的是你做的菜，你去開門，娘不陪你等了。”說著，陸西玉便要折回后院。
華凝月則走過去開門。
她驚呼一聲，略帶踉蹌地后退兩步。
陸西玉迅速回頭：“怎么了？！”
在看清門外的人后，她也跟著驚呼一聲，還大喊：“相公！快出來！”
門外站著五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漢子。
五人面容冷峻如一。
正中那人往前一步，右手舉著一面令牌：“我們是黑魚衛(wèi)的人，到此追查一個賊子下落。你們今晚可曾聽到什么異響？”
他問著華凝月和陸西玉，其他三人卻已在這時步入酒館，徑自往內(nèi)院去。
陸西玉和華凝月都緊緊地抓著彼此的手。
陸西玉語氣驚慌，像足了一位尋常婦人乍然間受到驚嚇的樣子。
“黑……黑魚衛(wèi)的大人？我們真的不知道什么賊子啊！今夜也沒什么異動……要說有什么動靜，都只是小婦人的女兒起夜，又將小婦人和小婦人的相公吵醒引起的異響……”
那位黑魚衛(wèi)在酒館里坐下，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有沒有賊子，我的弟兄自會查清。你，閉嘴吧。”
他說得極淡，話語間很自然地透出傲慢。
華凝月和陸西玉兩人悄悄退到角落，低著頭。
在旁人無暇注意之際，兩人已在用眼神交流，轉(zhuǎn)瞬已交換無數(shù)信息。
陸西玉只叫華凝月繼續(xù)忍耐。
她先前和華凝月故意提到王爺，又說到夜間起來的事，便已稍稍拖延了黑魚衛(wèi)闖進來的時間，還叫一向都無理蠻橫的黑魚衛(wèi)略有收斂。
若沒有她倆先前說的話，這群黑魚衛(wèi)進門后定會更肆無忌憚。
陸西玉如今最希望華應洪已經(jīng)有足夠時間處理痕跡。
藏康平凡的地方足夠隱蔽，陸西玉不擔心會被找出。
但殘留在院子里的其他痕跡，卻未必有足夠時間清理。
只是后院依舊只有黑魚衛(wèi)翻找的聲音，卻無其他聲響，陸西玉也不好判斷情況如何。
坐在酒館中的那位黑魚衛(wèi)臉上不動聲色，眼神卻已略帶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