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瓦凡的心跳如鹿,隨著腳步蹦得越來越快,催促著他小跑起來。
跑到離白蒹葭兩三米遠的地方時,他又慢了下來,躊躇了。見她還低頭玩水,并未看見他,他才終于喚了她一聲:
“蒹葭!”
“哎——”
她手腳并用地玩著水,玩歡了。聽得有人喚她,才躬著身子仰起臉,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笑瞇瞇的丹鳳眼在陽光下泛著海水般晶瑩的水光,她應(yīng)該是朝他笑望的。
秦瓦凡加快腳步跑過去,卻不料斜刺里從沙灘上跑來一個穿著水藍色衣裙的長辮子女生,沖到白蒹葭身邊,彎腰鞠了一捧水就往白蒹葭身上澆。
“啊——”
“哈哈哈哈……”
兩個女生的尖叫聲、大聲的歡笑聲,截斷了秦瓦凡剛蹦到唇邊的話。
“走,我們過去那邊拍照,你看,那停著一輛小船艇呢!”
笑鬧剛告一段落,女生就拉著白蒹葭的手,指著前方大叫。
前面百米處,是靜靜地擱淺著一艘白底藍邊的小艇,在白沙灘上,還算顯眼。
小艇從前應(yīng)該也和此刻海面上的載人船艇一樣,風馳電掣,呼嘯而過,但水面上的威風凜凜,早已隨著它零部件的損壞,下不了水,報廢后,成了眾人忘卻,唯有自己記得的一段隱秘的歷史,如今只能放著來充當景致。
不過,小艇周圍不間斷地圍著三三兩兩的游人,他們或依著,或靠著,擺著各種姿勢拍照,倒有了另一番的熱鬧。
秦瓦凡一看機會稍縱即逝,顧不了許多了,跑到兩位女生的面前,再一次大聲呼喚了一聲:
“蒹葭?”
“瓦凡?還真的是你,剛剛聽見有人叫,后來又沒反應(yīng)了,還以為是我聽錯了呢!”
白蒹葭臉上還帶著剛剛嬉鬧間的大朵笑容,在海邊人群的嘈雜聲中提高了音量:
“這真是太巧了!白榆呢?”
她一邊說時還一邊環(huán)顧四周。
“他在那邊呢,我過來和你打個招呼,嘿嘿?!?p> 秦瓦凡反身指了指白榆所在的方向,回轉(zhuǎn)身來,張口結(jié)舌,僅說出了這么一句他自己都覺得很不夠營養(yǎng)更別談分量的話。
“蒹葭,你同學?”
長辮子女生笑著好奇地問。
“物理系的,秦瓦凡,秦朝的秦,秦磚漢瓦的瓦,很不平凡的凡。”
白蒹葭笑吟吟地逐字介紹。秦瓦凡有些震驚,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在她心里竟然是這么的美好。
“噢,這么藝術(shù)的名字???秦瓦凡,我叫白梅,白蒹葭的白,臘梅的梅。蒹葭的老鄉(xiāng)兼同系同學?!?p> 秦瓦凡又第一次被人稱贊自己的名字有藝術(shù),受寵若驚,給白蒹葭投過去感激的一瞥后,再笑瞇瞇地一邊說著謝謝和幸會,一邊習慣性地伸出手去,像對待他那些客戶伙伴一樣,要行握手禮。
白梅倒也不怯生,大方得近乎豪爽地手一伸,就握住了秦瓦凡遞過來的還算修長的手,望著他那雙天生會笑的長瞇瞇眼,綻放了一個更歡的笑容:
“嘻嘻,名副其實,名字藝術(shù),人長得也藝術(shù),幸會,幸會!”
“啊,哪里,哪里,你們都這么漂亮,說話這么厲害!”
秦瓦凡這下真有些飄了!人生第一次啊,沒被人嘲弄,還被人如此真心誠意地夸自己名如其人,人如其名地藝術(shù),他幾乎都舍不得這話的話音這么快就被海邊的風吞沒。
是啊,什么叫藝術(shù)他不懂,但竟然把一直認為與藝術(shù)無緣的自己夸得有藝術(shù),這真真兒地讓他心里如同漲潮了的海水,開心得不能自持。
不過,他好像除了會夸女生長得漂亮,其他的就不會了。至于夸人說話厲害,則是因為見識了白蒹葭后,他自然體悟到的,現(xiàn)在竟然在極度高興中搬了出來夸別的女生。
“哈哈,這話你說蒹葭就行,說我就不行,我可比不上我們蒹葭這全系第一的口才?!?p> 白梅沒有謙虛地否定自己的漂亮,但也實打?qū)嵉卣f了白蒹葭在系里各種活動中表現(xiàn)出來的絕佳口才,這有目共睹,沒人能抹得了。
“呵呵……”
這下秦瓦凡就真不知該怎么應(yīng)了。兩位女生站在他面前,都像帶電的發(fā)光體。雖然心里的重中之重,仍是白蒹葭無疑,但面對白梅的慧眼識英雄,他還是受用得又笨嘴拙舌起來。
“我們?nèi)デ懊婺莻€小艇拍照,你一起嗎?”
白蒹葭一直笑而不語,白梅倒是主動又熱情。
“噢,我還有一個同學,我先過去和他一起,我們一會再一塊兒過去?!?p> 其實秦瓦凡心里是真恨不得立刻就答應(yīng)了一起去,但他不能見色忘友,把白榆一個人丟在那里不管。兄弟和心儀的女生,在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想丟。
“好,別忘了哦!就在前面,你看,那個白藍相間的小艇,男生在那里拍,也很帥氣的!”
白梅手指著前方,笑望著秦瓦凡,眼神里有期待。
“好,我回去和同學說說就過去,你們先去。”
秦瓦凡語氣堅定。
“嗯哪,那我們先走了哦!”
說話間,白梅拉著白蒹葭往前走了幾步,又回轉(zhuǎn)身來朝著秦瓦凡強調(diào):
“一定要來哦!”
“好,一會見!”
秦瓦凡覺得這副狀態(tài)就好像在和白梅依依不舍一樣,但他的眼神始終都是從白梅臉上轉(zhuǎn)回到白蒹葭的臉上,白蒹葭卻似乎毫不在意白梅和他的對話,反而是一副朋友和朋友相識的開心樣兒。
“怎么樣?和蒹葭對上話了?”
秦瓦凡回到白榆坐著的樹蔭底下,白榆一見他對自己的問話,神秘兮兮地笑而不語,又追了一句:
“不僅對上話了,還得到美人青睞了?”
“嘿,我本來還以為自己太土了,沒想到還不是那么土??!”
秦瓦凡把見著白蒹葭后,連帶著與白梅的對話都說了一遍。
“哦!原來是有新女主角了啊!恭喜恭喜!”
白榆聽完,笑嘻嘻地打趣秦瓦凡。
“去去去,什么新女主,蒹葭在我心里的位置能撼動嗎?!那不過是她的老鄉(xiāng)同學,要不然我估計早就被自己憋回來了!”
秦瓦凡大聲辯解。
“嗯,是不可撼動,只不過就是在女主角的位置旁再添一個側(cè)福晉的角色嘛,能理解,能理解!”
“懶得理你,說你也不懂!”
秦瓦凡也不知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頭一扭就一副不想和白榆說話的神氣。
而后,他站了起來,順勢一扯白榆的衣袖就往前拖。
“誒,你做什么?”
“帶你去見證一下,我的心里是不是只有蒹葭!”
秦瓦凡賭氣道。
在他心里,就是只有白蒹葭,剛才的高興,只不過因為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重頭戲地夸自己藝術(shù),忍不住狂喜了一陣,這不是人之常情么,怎么就能扯到撼動女神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了呢?
原本,他真的以為自己只能湊過去和蒹葭打個招呼,就會被忽略,沒想到來了個白梅,不但沒讓他黯然離開,還給了他親近女神的更多可能,這樣的好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是以,拉著白榆去小艇那邊和白蒹葭他們碰面,在秦瓦凡,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