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們已到衛(wèi)國楚丘了,栗娘娘的人諒是不敢在此動手。”書童裝扮的荊離四下審視道。
“看衛(wèi)國這張燈結(jié)彩的,你去打聽打聽有什么好事讓咱們趕上了?!敝囟约阂簿褪莻€十二歲兒郎,卻比尋常同齡人高出一個頭,行為舉止也更像年方十五六七的人。
“是,世子?!苯稚先瞬欢啵G離去了一個賣饅頭的攤子打聽。重耳自己信步走到一戶人家墻外,抬頭盯著從里面伸出來的梨樹枝。
“世子,聽賣饅頭的攤主說,是衛(wèi)國的小公主出世了,衛(wèi)王下令開滿月宴,就是今天?!鼻G離把饅頭遞給重耳,重耳拿了一個看了看,聞了聞,頗嫌棄的放了回去。
“世子你不吃嗎?”荊離自己拿起一個咬著。
“你吃吧,我呀,要進(jìn)去蹭飯。”重耳用手里的扇子打著自己的手心道,再看了看梨樹,他便去敲門了。
“世子,你認(rèn)識?。俊鼻G離保持著前后腳的距離跟著他。
“你來?!敝囟蒙茸幼隽藗€請的動作。
“我?世子你敲門都不會?”荊離咬著饅頭含糊不清的念著,一手用力的砸門。
“輕點,敲壞了你賠?。 敝囟约罕е觳仓更c著。
“來了來了,是誰??!”李悝一溜小碎步出來了。
“二位是?”李悝茫然望著重耳和荊離。
荊離見人出來了,便退居后方,經(jīng)過重耳時,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老伯,我見你家的梨樹生長得極好,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進(jìn)去以見全貌?”重耳恭敬道,李悝給他的感覺并不是尋常老頭。
“呵呵呵,公子謬贊,我這梨樹長了這許多年,也就今年頭次開花,公子既遇上了,也是有法因的,請進(jìn)?!崩钽Υ蜷_門讓身。
“多謝老伯?!敝囟仡^朝荊離挑了挑眉,而后故意將修長的白色衣袖一甩,大搖大擺的走進(jìn)去了。
荊離被他的衣袖打臉,敢怒不敢言。
“老伯,你這棵梨樹當(dāng)真是好的,老伯肯不肯割愛,我買了。”重耳瀟灑的對著李悝談笑風(fēng)生。
荊離在一旁嘟囔著:“也不想想自己身上就剩幾個錢就敢夸口,等會兒看你怎么收場!”
“公子不是衛(wèi)人,縱使我肯割愛,待公子將梨樹帶回去它也就結(jié)束這一生了,所以我只當(dāng)公子說笑?!崩钽ε阒苏驹跇湎?。
“呵呵呵呵呵,老伯高見,是重耳冒昧了?!敝囟笆謱钽σ玖艘?。
“看不出來,老伯還能養(yǎng)得動天鵠?!敝囟@才發(fā)現(xiàn)那一群蹲在井邊一動不動憩著的黑天鵠。
“天鵠靈性,不需要我費多少心思,只給吃食?!?p> “梨樹我是帶不回去了,老伯可有掉落的天鵠羽能否賣我一根?”重耳這家伙啥都想要,荊離一路上沒被刺客打死反而快被他這破習(xí)慣嚇?biāo)懒恕?p> “不用,公子喜歡,我送你一根便是。”
“多謝老伯?!?p> 李悝回屋里去取平時收藏的天鵠羽。
“你們是誰?”邢靖淵提著一籃子板栗回來了,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兩人出聲問道。
“哦,在下重耳,這是我的書童荊離,我們是來看這棵梨樹的,老伯去取天鵠羽了,說要送給我的?!敝囟娛莻€小孩,便極為耐心的解釋了一遍。
“井方啊,你回來了。”李悝拿著一個木盒子出來。
“夫子,陳大娘帶我去撿了這許多?!毙暇笢Y掀開蓋著的樹葉給李悝看籃子里的栗子。
“好好好,陳大娘果然是個明白人?!崩钽^去掂了掂籃子,“喲,這么重的,快放下來,提著手酸?!?p> 重耳側(cè)頭示意荊離,荊離會意,過去幫邢靖淵提籃子。
“不必。”邢靖淵別扭提著籃子快步回屋里去了,荊離伸出去的手落空,他尷尬的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重耳很不厚道的笑了。
“公子挑吧,都在這兒了?!崩钽Π押凶哟蜷_,天鵠羽在陽光下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澤,重耳拿了一根遞給荊離,囑咐道:“務(wù)必收好。”
“是?!鼻G離取下背著的竹筒,把天鵠羽收進(jìn)去。
“老伯那栗子可是要賣的?”這次換荊離開口。
“不是,老夫也就這一點好口的食物,哪里舍得賣,是自己吃的?!崩钽φf起栗子便開心。
“老伯,可否留我們一起吃,我們初來楚丘,也不懂何處是好去處,銀子花出去也怕打了水漂,不如給老伯,還請一定收留我們?!鼻G離把剛才從竹筒里倒出來的碎銀子都放到了李悝裝天鵠羽的盒子里。
“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不貪便宜,二位遠(yuǎn)道而來,本該留你們才是,無奈老夫自顧不暇,怕怠慢了貴人。”李悝忙著挑撿碎銀子還給他。
“老伯寬心,且收下這些,我們待著也少愧疚?!敝囟鷰屠钽Π押凶雍仙狭?,拉著他往屋里去。
“你叫什么?”荊離問邢靖淵。
“井方?!毙暇笢Y拿著一支筆在練字。
“你是老伯的什么人?”荊離趴在桌案邊看他。
“學(xué)生。”邢靖淵不理他。
“老伯是什么人?”
邢靖淵這才正眼瞧他,不答。
“我是衛(wèi)學(xué)宮的夫子,這孩子是故人之子,無親無故的,接他來和老夫作伴?!崩钽o重耳倒了茶水。
聽到故人之子,邢靖淵寫著的“故”字最后一捺頓住了。
“哈哈哈,和我家公子一樣,你這個字也寫不好。”荊離毫不留情的的大笑著。
“你們是什么人?”邢靖淵被荊離的笑聲吵得回神了些。
“不瞞老伯,我是晉國世子重耳。”重耳把茶杯放下道。
李悝正欲給他添茶,聽聞這話倒是不慌不忙。
重耳:“夫子猜到了?”
“猜到了,我是李悝?!崩钽Π巡鑹胤畔?。
“那夫子該知道我晉國中發(fā)生的事情?!?p> “知曉?!?p> “夫子怎么看?”
“世子且在他國養(yǎng)精蓄銳,日后尋得時機回去,定有一番作為?!?p> “我聽夫子的?!?p> “少司命庇佑,愿世子早日實現(xiàn)抱負(fù)?!鼻G離的話就在耳邊,邢靖淵不想聽也得聽著。
“這位小兄弟是楚地人?”李悝問。
“荊離確實是楚國人。”重耳替他回答。
“荊楚大地的少司命,不知道能不能管得了異國他鄉(xiāng)的事情?!崩钽Υ抵杷捌饋淼臒釟獾?。
“可以的,少司命是神,我娘親說很靈的。”荊離認(rèn)真道。
“夫子不信神,你少說兩句?!毙暇笢Y道,他拿著筆,卻是寫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