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dāng)日。
花轎到了于府大門前,于莊下馬,從家奴捧著的鋪了紅布的托盤上取了重耳送的那把彤弓。
有一喜官高聲道:“喜——”
于莊挽弓,裹著紅綢花的箭準(zhǔn)確無誤的射到轎子的頂珠上,一身紅衣的聶云便循著那支箭尾的紅線來到于莊面前。
喜官道:“吉——”
二人手都抓著一段紅綢,兩段紅綢中間便是那把彤弓。
喜官道:“同心——”
喜官道:“齊眉——”
喜官道:“相敬如賓——”
至正堂。
喜官上前取了那把弓,家奴給他們換上茶。
喜官道:“敬天地——”
喜官道:“敬王——”
喜官道:“敬堂上——”
喜官道:“對禮——”
對禮時二人則將茶給了家奴,互相行禮。
喜官道:“證——”
至此,禮成。
聶云回了新人房,于莊則去招呼客人。
于夫人將府上府下皆安排得妥當(dāng)有序,熱鬧非凡。
重耳混在其中一桌,荊離坐在他背后那桌。
因衛(wèi)王旨意,兩家合辦一場喜宴,所以該來的人都來了。
聶爭與于夫人同桌,聶風(fēng)也在,衛(wèi)王與王后拜禮結(jié)束便回宮了。
百官受邀前來的基本坐在一處,淳化安來了,淳音兒沒來。
淳畫兒的請柬是聶云給的。
她坐在遠(yuǎn)遠(yuǎn)的一桌,不打算近前。
顏純意跟著聶爭來,坐于聶爭右后方的那一桌。
聶爭心思不在席面上,一杯一杯喝著人家遞來的酒,眼神卻在留意門口的方向,或時而巡視淳畫兒的身影。
李悝和學(xué)宮一行學(xué)長坐在席面最遠(yuǎn)一桌,淳畫兒想了想,端了自己動過的酒杯坐到他們那邊去了。
邢靖淵看著熱鬧的場面不免心中內(nèi)疚,悶悶不樂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正欲飲酒,衛(wèi)子染一把壓下她的杯子,道:“傷口未愈,還是喝這個吧。”
衛(wèi)子染給了他舀了一碗栗仁烏雞湯。
邢靖淵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吃著。
聶風(fēng)見學(xué)宮中人有說有笑的,吃得好不開心,他伸長脖子張望著,臉上全然寫著我想過去那桌。
聶爭怕他的行為引起不必要的話柄,便道:“你是在找哪位公子?”
聶風(fēng)道:“我看淳醫(yī)人也來了,想著去謝謝她,上次天鵠一事,井方小公子便是承她救治及時?!?p> 聶爭怔了怔,也微微扭轉(zhuǎn)目光去看那近門口的一桌,果然一群白衣少年中,除了灰布李悝,便屬著淡淡橙子的淳畫兒顯眼。
顏純意一直注意著聶爭,她便順著聶爭眼角余光看去,只是她到底不認(rèn)識淳畫兒,便沒了搭話的借口。
聶爭對聶風(fēng)道:“既是如此,那便快去快回?!?p> 聶風(fēng)得了恩準(zhǔn),飛快溜了。
過了會兒,聶爭便是看到那桌人都端著杯子站起來了,應(yīng)該是道喜吧。
淳畫兒將聶風(fēng)拉到一邊,問:“聶將軍的傷可好了?”
聶風(fēng)完全不知道聶爭受傷了,反而驚訝:“大哥受傷了?什么時候的事?我看他沒事人一樣,回來沒見異樣啊?!?p> 淳畫兒這時便將視線朝聶爭這邊看過來了,聶爭心一虛,忙擺正身體。
淳畫兒:“沒事,小王爺去忙吧,可能是我聽錯了?!?p> 聶風(fēng)見她無意講述,便不再打聽,直接回了主桌問聶爭:“大哥你受傷了?傷哪兒了?”
聶爭頓了一下,道:“無事,尋常小傷?!?p> 又問:“誰告訴你的?”
聶風(fēng)道:“淳醫(yī)人啊,她剛才問我你傷好了沒有,我不知道就沒回答她。”
聶爭剛想喝酒,聶風(fēng)便把他的手?jǐn)r下來了,道:“大哥有傷在身,就不要喝了?!?p> 聶爭道:“犯了錯,被大君打了幾棍子而已,不礙事?!?p> 聶風(fēng)想了想,道:“要不,還是請淳醫(yī)人給你看看吧,如果她說能喝我就不管了?!?p> 聶爭:“這里是于府,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必麻煩。”
聶風(fēng)道:“就過去讓她號個脈,不做別的?!?p> 聶爭還想說什么,便看到荊離和淳畫兒攀談起來了。
他也不糾結(jié)了,端了自己的酒杯就過去了。
荊離端著杯酒,道:“上次承蒙姑娘妙手,我的牙現(xiàn)在都好了?!?p> 淳畫兒沒想到他居然能進(jìn)來這筵席,心下一驚,自己救的怕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淳畫兒:“醫(yī)者本分,無論是誰我都一樣救治的。”
重耳始終不動聲色,以局外之人的心思看著整場筵席。
當(dāng)他看到顏純意時,愣了一會兒,打算筵席散了再找她說話。
聶爭到時,荊離已經(jīng)走開了,聶爭道:“淳醫(yī)人,夫子?!?p> 李悝道喜后便不再說話。
聶爭道:“淳醫(yī)人放心,我的傷好了,酒喝得。”
淳畫兒舉杯道喜:“那是再好不過?!?p> 于莊已經(jīng)微微有醉意,他在喜官扶持下,來到重耳這桌,擋住了重耳睥睨一切的眼神,道:“多謝世子送的弓,于莊感激不盡?!?p> 重耳正了正衣裳,端著酒站起來,道:“不管將來局勢如何,今日我既然來了,禮物你也收了,咱們這個朋友交定了,于大人看得起重耳,重耳自然珍惜。”
于莊笑笑,道:“世子說得如此大義,倒叫我慚愧?!?p> 重耳難得正經(jīng),道:“于大人謙虛,重耳今日說的都是實話。”
于莊道:“好,我信你?!?p> 兩人對飲一番,喜官便將于莊扶到主桌去休息了。
顏純意自然也看到了重耳在這里,她不以為意。
一門心思只有聶爭。
淳畫兒不多時便先離開,顏純意特地出來尋她。
淳畫兒不認(rèn)識她,道:“這位姑娘找我?”
顏純意打量了她幾眼,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淳畫兒不明所以,道:“家父淳化安?!?p> 顏純意道:“原來是淳家。”
淳畫兒無話。
顏純意道:“看你不和淳大人一起,莫非你是從小跟著女司大人的那個小丫頭?”
淳畫兒道:“你是?”
顏純意道:“我住將軍府。”頓了頓,她又說:“聶爭的將軍府?!?p> 淳畫兒心里咯噔一下,道:“不知該如何稱呼?”
顏純意道:“現(xiàn)在你不必稱呼,日后定然會知道的?!?p> 淳畫兒了然,提步要走。
顏純意在背后道:“我與聶爭相識日久,這次回來便不走了?!?p> 淳畫兒當(dāng)做沒聽見,不慌不亂的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