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緩緩傳蕩開來。
莫弦鑰的玉手一觸即收,反倒是楚臨的手掌還伸著,似乎還在回味著。
讓那些莫家長老都是冷哼一聲,不愧是浪蕩之名傳遍東羅帝國的楚大公子。
莫辰甚至有些怔然。
自己那個高傲、清冷的不成樣子,和男子從未有過接觸的女兒,竟然會和這么一個浪蕩子弟握手。
雖然只是禮貌性的禮節(jié)。
但是,這似乎也不太正常吧。
莫弦鑰俏臉平靜,聲音動聽悅耳。
“楚少爺,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聞言,楚臨眼中浮現(xiàn)一抹饒有興趣之色。
“可以啊,就算是借到床上本少爺都無所謂?!?p> 莫辰冷冷的瞥了一眼,對著自己的女兒輕聲說著。
“有什么事就在這里說吧,這婚約解了就解了,明天我親自去風臨城找商圣。”
“爹?!?p> 莫弦鑰搖了搖頭。
“這件事還是交給女兒來處理吧,女兒自有定奪?!?p> 見到她如此堅定,莫辰也不再多說什么,坐回了首椅上。
“走吧,楚少爺?!?p> 莫弦鑰蓮步輕移,對著門口而去,楚臨站起身,面色輕佻,吹著口哨跟上了她的腳步。
“家主,就讓他們這么去了?”
大長老皺眉,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中盡是冷色和厭惡。
“弦鑰既然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們不必過多干涉。”
莫辰擺了擺手,看了一眼楚臨剛才做的位置,目光掃過那二個侍女后停在了披頭散發(fā),衣衫襤褸的老乞丐身上。
片刻后移開目光,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乞丐而已。
他目光看向門外,片刻后輕嘆一聲。
“商圣啊商圣,你英明一世,怎么到頭來如此糊涂,竟然教出個這樣的兒子。”
兩人來到大院內(nèi)東走西走,繞過了許多彎,最后來到了一處竹林。
“竹林?”
楚臨看著周圍幽靜的環(huán)境,目光轉(zhuǎn)向前方那個白色窈窕背影,不由的一笑。
“你該不會是想在這里殺人滅口吧。”
莫弦鑰突然轉(zhuǎn)身,手掌一握,一柄長劍出現(xiàn)在手中。
銳利的劍鋒直接對著楚臨喉嚨割去。
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楚臨彷佛嚇傻了一般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劍鋒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
在他喉嚨上割出一條淡淡的血痕,但劍最終還是沒有劃過,停在了喉嚨前。
下一刻,莫弦鑰長劍往下一挑,竹林周圍升起了一層淡不可聞見光罩,似乎阻絕了一切。
做完這一切,收回長劍。
美眸看向了楚臨。
“此地已經(jīng)被陣法所覆蓋,乃是師尊留給我的異寶,合靈境之下無人能夠毫無聲息的窺視。”
楚臨沒有回話,臉上的輕佻笑容消失了,面色平靜。
眼睛切眨也不眨的盯著莫弦鑰。
她深吸了一口氣,美眸中泛起了波動。
“我覺得我的修煉天賦已經(jīng)一等一了,但是沒想到,還有比我更強的人?!?p> 楚臨似是笑了一下,他手上繚繞起一縷白色靈力。
“看樣子,這一代莫家的確出了個很不錯的苗子。”
莫弦鑰雖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但親眼見到那些白色靈力后俏臉上還是忍不住掠過一抹震動。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
“若非我的體質(zhì)有些特殊,又試探了一下。察覺到你體內(nèi)確確實實有靈力在涌動,我是真的不敢相信,世人口中所傳言的楚家少爺竟然有如此修為。”
楚臨瞇起眼睛,剛才莫弦鑰揮劍刺來時,他雖然穩(wěn)如泰山。但是體內(nèi)的靈力出于本能還是在經(jīng)脈內(nèi)運轉(zhuǎn)了一個周天蠢蠢欲動。
沒想到這也能被其察覺到,看樣子,她所說的體質(zhì)可不是一般的特殊。
楚臨靠在了身后的青翠竹子上,懶散的把手枕在頭后。
“然后呢?去大張旗鼓的宣揚一番,還是把這情報賣給毒鷹、飛煞這些情報組織?!?p> 莫弦鑰沒有回答,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敗家子。
“我相信,那些家伙對于我們楚家的任何消息都是視如珍寶的,你可以獲得難以想象的豐厚報酬?!?p> 她搖了搖頭。
“那也有得命享,我怕我剛說出去,整個莫家就交代出去了?!?p> 少年陽光般的笑容出現(xiàn)。
伸出大拇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聰明的女子是很招人喜歡的。”
白衣飄揚的莫弦鑰俏臉清冷,猶豫了一下。
“給我一個你今日來這退婚的理由”
聞言,少年眉毛微皺。
盯著這個放佛從畫里走出來的美貌少女。
“怎么,你不舍得本少爺來退婚?如果你真的愛上了本少爺,本少爺?shù)故强梢钥紤]一二,收你做小妾的?!?p> 莫弦鑰美眸泛起波瀾,對面那個少年,明明擁有著能夠讓東羅帝國年輕一輩目瞪口呆的驚人實力。
卻甘愿偽裝成一副浪蕩的模樣,被所有人嗤之于鼻,不屑嘲弄。
她沉默了一下。
突然說出了一句,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為什么只是小妾?”
她的后面一句話并沒說出來,但是意思誰都清楚。
楚臨第一次真正的怔住了,他第一次開始認真的打量起這個被譽為東羅帝國年輕一代第一美人。
后者在他的打量下終于是回過神來,俏臉上掠過一抹淡淡的紅霞。
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會突然問出這種話來?
還不待她開口辯解,楚臨看了一眼右手中指上一個極為普通,甚至還有些生銹的黃銅戒指。
認真的搖頭。
“你不夠資格。”
沒有輕佻,沒有隨意,認認真真說出的一句話。
莫弦鑰咬了咬紅唇,從小就生活在無數(shù)贊譽里的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
特別還是在這種事上,她本就是東羅帝國第一美人。
她的美,無可置疑。
而且,她并不是一只花瓶,她的實力也能在帝國年輕一代稱作翹楚,她竟然沒有資格?
她忍不住想問,那誰有資格?
但是她忍住了,莫弦鑰也有著自己的驕傲。
她也并不是那種尋常女子。
“婚約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這等娃娃親我本就不贊同。既然你今日提出了退婚,也算有個了解,今日之事,我不會向外透露半分。”
聲音清冷,手腕一翻,一張紅色紙張出現(xiàn)在手上。
正是那份婚約。
一絲靈力纏繞上那紅色紙張,下一刻,裊裊火焰升起,紙張很快便燒成了灰燼。
楚臨臉上的笑容燦爛,轉(zhuǎn)頭離去。
吹著口哨,手臂枕在腦后往回走。
只留下身后的少女癡癡站在原地。
目送著那個放蕩不羈的背影離去,片刻后吐了一口氣。
“楚家——楚臨,商圣之子,我們所有人,好像都錯了。”
一個壯碩的虎背熊腰的人影落在莫弦鑰身旁,望著那地上的灰燼,半響沒有說話。
沒多久,一個黑衣少年,二個美貌侍女,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走出了莫家大門。
坐上門口的馬車,對著城外飛奔而去。
楚臨并沒有坐在馬車內(nèi),而是充當馬夫的角色,在平原上飛馳。
他低頭看著手上生銹的黃銅戒指,輕輕的撫摸一下,臉上浮現(xiàn)一抹溫柔,眼神中有著追憶。
一顆巨大的古樹下,一男一女二個稚童坐在秋千上晃蕩。
“喂,楚臨,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興?”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推了推身旁的那個黑衣小孩。
小孩癟著嘴,垂頭喪氣。
“我是偷跑出來的,現(xiàn)在被老爹發(fā)現(xiàn)了,明天就要回去了?!?p> 聞言,那小女孩跳下了秋千。
馬尾辮在腦后搖晃。
“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家住在那里,到時候我去你家找你玩?!?p> 黑衣小孩依舊高興不起來,片刻后哭喪著臉。
“茗挽,老爹剛剛給我定了個娃娃親,長大后要我娶別的女的,可我只喜歡你,怎么辦啊?!?p> 小女孩撓了撓頭,片刻后,她的烏黑大眼睛一亮,從懷里掏出一個黃銅戒指,遞給了黑衣小孩。
“楚臨,你瞧,這是我上次買來的戒指,大人們說有了戒指就能結(jié)婚,我們現(xiàn)在就結(jié)婚,不就比那個娃娃親快了嗎?”
小女孩高興的說著。
小男孩一下子跳了起來,興奮的拿過那黃銅戒指,而后他又悶了下去。
甕聲甕氣的聲音太過稚嫩。
“茗挽,不是應該男方向女方提親送戒指的嗎。”
小女孩摸了摸他的腦袋。
“都一樣,沒區(qū)別的。好了,別管這個了,我們?nèi)ネ姘??!?p> 男孩將戒指戴到了手上,而后跑向了前方的小女孩,嬉笑聲回蕩在草地上。
那一日離別時,一身布衣的男子牽著黑衣小孩的手,稚童回頭看向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
突然大喊。
“茗挽,你等著,我長大后一定要來娶你,比你難看的我不要。比你好看的,我嫌棄!”
布衣男子無奈的摸了摸黑衣稚童的腦袋,二人愈行愈遠,小女孩淚眼朦朧,對著遠去的稚童揮手告別。
坐在馬車上的楚臨輕輕撫摸著手上的生銹黃銅戒指。
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城。
少年自言自語。
“我是真的嫌你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