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靈魅
楚臨被好幾根，類似章魚爪的觸手，死死捆住手腳。
他拼命掙扎，卻徒勞無功。
一個個頭發(fā)飄浮而起的男女老少，對著他緩緩走來。臉色蒼白，面容猙獰，如水下惡鬼。
最讓他驚懼的，是周圍那些不斷掠過的黑影。
那些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聚靈境雖然能在水下屏氣十幾分鐘，但那也是有時間的，不可能一直龜息在水下，就算是合靈境也無法呆在水下一天以上。
特別還有這些明明已經(jīng)淹死，卻還力大無窮的死人在旁，少年更是心頭焦急如麻，拼命想要尋找逃離出去的機會。
“啊嗚……啊嗚……”
楚臨想怒吼一聲，切被滿口的江水堵住。
靈核內(nèi)的靈力沖出體外，猛地爆發(fā)開來，臨近的水被轟然炸開，出現(xiàn)了一片小小的無水區(qū)域，那些觸手也是被掙斷。
難得的喘息機會，楚臨腳掌一跺濕潤的江底，沖天而起。剛欲沖出水面，一只手掌抓住了他的腳踝，少年猛地色變。
又是那個年輕男子！
難以想象的巨力傳來，他竟生生的被往下拖，泛著水光的水面明明已經(jīng)清晰可見，此刻卻越來越遠。一種無力絕望感從楚臨心中蔓延，他已經(jīng)有些氣短，急需氧氣。
突然，后背傳來一股極為冰冷的感覺。
彷佛是什么萬年玄冰一般。
楚臨艱難的轉(zhuǎn)過頭，瞳孔猛地放大，一個青面獠牙的臉龐出現(xiàn)在他身后，尖銳的手指抓著他的肩膀，獠牙長大，對著他的喉嚨一口咬下。
鬼魅！
楚臨雙手在水中飛的舞動起來，靈力洶涌，荒手掌施展，對著身后的那個臉龐一掌拍出。
“砰……”
一道水柱沖天而起，彷佛一顆炸彈在水中爆炸了一般，那鬼魅凄慘的嘶吼一聲，綠色的鮮血混合在水中，急速的逃遁。
“唳！”
水鬼的憤怒尖叫聲在水下傳開，如同音波一般，那些水底下走著的人一個個漂浮而起，對著他沖來。
一根粗壯的觸手從地底沖出，快速的纏繞上楚臨的脖子，緩緩用力，他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起來。
“該死，老乞丐，你再不出手我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少年只感覺眼前一黑，忍不住心中吼道，老乞丐彷佛聽到了他的心中吼聲，平淡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
“佛珠?！?p> “佛珠？”
楚臨腦海里一片空白，這個時候去哪里找佛珠？那些人已經(jīng)撲了上來，一個個抓著他的身體，拉扯著，力量還極大，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骨骼嘎……吱嘎吱作響！
突然，他腦海里掠過了一個背影。
他合掌轉(zhuǎn)身，一念成佛。
儲物手鐲微微一閃，一串佛珠出現(xiàn)在水中，金色的光芒四射。那些鬼魅彷佛碰到了什么恐怖之物一般，飛的退開，驚恐不已。
“唳！唳！”
水鬼和那些四處穿梭的魅影四散逃離，恐懼的聲音在水中傳蕩開來，那觸手也是觸電一般迅速收回，潛藏到水底。
沒了束縛的楚臨身子落下，他拼盡最后一口氣。腳掌猛跺，躍出了水面，跌跌撞撞的跑向岸邊。最后撲到在岸邊草地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眼中還殘留著驚懼。
“少爺！”
兩女急忙跑過來將他攙扶起來，后者喘著氣，看向了老乞丐。
老乞丐灌了一口劣酒，目光望著江面，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厲害，老頭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被水鬼扯下水還能活著上來的?！?p> 黑瘦老人走了過來，看著少年手中緊緊攥著的佛珠，眼中多了一抹驚異。
臉色微微有些陰沉的楚臨，站起身來。若是按照他以前的脾氣，今天恐怕就得截斷這長青江，讓人把這破江水給抽干了，然后用金幣活活砸死這些水鬼！
“走！”
楚臨走到小棚子內(nèi)，換了一身干燥的嶄新黑衫，臉色發(fā)黑。對著百里之外的橋走去，黑瘦老人猶豫了一下，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這位公子，你既然有能從水下安穩(wěn)脫身的本事，不如就幫這長青江周圍的百姓一把，滅了他們吧?！?p> 黑瘦老人拄著鋤頭，嘆了口氣道。
少年指了指江面。
“這下面足足有幾十具鬼魅，還有無數(shù)觸手和游蕩的水鬼，我能上來已經(jīng)是萬幸了，還滅它們？”
老人眼神有些黯淡，腳步蹣跚的走向棚子。
他也沒在多說什么，帶著苓星、苓月往前走去。然而，他突兀的腳步停下，看向了那還停在原地的老乞丐，后者還在看著江江面發(fā)怔。
“小子？”
老乞丐叫了一聲，轉(zhuǎn)過頭，看著他。
“你再下去走一趟?！?p> “什么？還下去？”
楚臨頓時瞪大眼睛。
老乞丐微微點頭，目光盯著長青江江里，仿佛能洞穿這江水。
“下面有古怪，很古怪，說不定會有奇寶?！?p> 他沒有理會楚臨的反應(yīng)，看向了那黑瘦老人。
“你應(yīng)該下水過了吧，我在你身上察覺到了水鬼的氣息?！?p> 黑瘦老人陡然色變，他震驚的看著老乞丐，片刻后方才收斂情緒。
“的確，我下過水，還嘗試救過人?！?p> “黑狗，獨居，小棚子，你是世俗人所稱的水鬼人吧?！?p> 老乞丐摸了摸他的大胡茬子。
水鬼是水鬼，水鬼人是水鬼人。
前者是鬼怪，后者是人。
“水鬼人是什么？”
三人皺起了眉頭，一旁的苓星不確定的道。
“我在一本俗事怪談書中好像看到過這類人，他們是江邊的撈尸人。每當(dāng)有人溺水都是他們下水背、撈尸體的，常人也把他們叫做水鬼人?！?p> 黑瘦老人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事出有妖必有因，這里會匯集這么多水鬼，你應(yīng)該知曉原因吧?！?p> 老乞丐灌了一口劣酒。
聞言，黑瘦老人目光有些躲閃，他吞吞吐吐半天，終于還是咬牙說出了前因后果。
“罷了罷了，我一生無妻無子，也不怕什么報復(fù)了。”
黑瘦老人拿起煙桿狠狠抽了一口，咳嗽了幾聲。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那天半夜，有一伙錦衣華服，貌似大戶人家的有錢仆人來到了這里，把我叫醒。然后丟給我一個布袋，叫我把這個布袋系上石頭，潛到江中間給埋到水下的土里?！?p> 黑瘦老人頓了頓，再抽了幾口煙袋。
眼中掠過一絲懼意。
“我剛開始并沒在意，畢竟這么多年來也時常有人找我拋尸。我撈尸，同樣也水葬尸體，他讓我等到了江中心把布袋丟下去，然后潛下去挖坑埋葬。布袋差不多一半埋好的時候，我現(xiàn)那布袋竟然動了起來！”
“半夜里生這種事情，我被嚇得急忙逃串，亡魂皆冒。我來到船上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那袋子里的人恐怕還活著??！”
老人臉上滿是悔意。
“我急忙再度跳下去卻來不及了，袋子已經(jīng)沒了聲響，我割開袋子，里面是一個年輕的瘦弱小姑娘，渾身赤裸?！?p> 老者眼中有著一絲愧疚和不安，連續(xù)抽了好幾口煙斗。
楚臨四人聽著，并未發(fā)言打斷他的思緒。
老者看著天空，猶自懺悔。
“她身上都是傷痕，有鐵烙的，有刀割的，還有各種牙印，看的我都是一陣心悸。到底是什么樣的禽獸才會對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下如此毒手?！?p> 平靜的江面泛起了一陣漣漪，隨風(fēng)擴散。
“我當(dāng)時后悔異常，剛想把那小姑娘抱上岸，一只水鬼突然出現(xiàn)掐住了我的脖子，所幸我常年呆在江邊，水性極好。再加上二哈也在船上，察覺到異常跳下水來驚走了那水鬼，我才沒有死掉，但那死去的小姑娘尸體卻被水鬼帶走了?！?p> “從那天以后，這片江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續(xù)出現(xiàn)翻船的事故，也有許多人看到了數(shù)量極多的水鬼，一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人敢下水了?！?p> 聽完，老乞丐微微點頭。
“那小姑娘受盡欺凌，還被活活淹死，怨念極重。這等人一旦化作水鬼，定是水鬼中的極邪，怕是已然成了靈魅。這里會聚集起這么多水鬼也解釋的過去了。而如果要催生這等鬼怪，也需要極大的機緣，這水下恐怕還真的有什么奇寶?！?p> 楚臨眨巴眨巴著眼睛，見到老乞丐目光投來頓時急忙搖頭擺手。
“奇寶再好，也得有命享受，讓我再下水和那些玩意斗，打死不干?！?p> 開玩笑，那些水鬼和鬼魅已經(jīng)夠他喝一壺了，再來一個靈魅，不把命丟在那里才怪。
還是小命要緊。
老乞丐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既然你并無意，那就走吧。”
望著那越走越遠的老乞丐，楚臨聳了聳肩，抬腳跟上。
苓星、苓月也急忙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對著前方而去，留下黑瘦老人靠在小棚子的桿子上唉聲嘆息。
突然，前方的老乞丐猛地轉(zhuǎn)身。
“小心！”
只見長青江上無風(fēng)，卻翻起了大浪，許多人從水邊鉆出，撲向三人。與此同時，好幾根巨大觸手破水而出，狠狠的砸向楚臨幾人。
“該死！”
少年臉色狂變，怒罵一聲，一腳踹開面前的人。
老乞丐二指作劍，對著那些巨大觸手一揮，觸手?jǐn)嗔验_來，墨綠色的血染流入江里，極度惡心。
“苓星！”
楚臨一把抓住了身旁的苓月，遠離了那些人，然而苓星卻是被幾人抓住腳踝拋向了江中，驚慌叫聲回蕩。
少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起來，那些觸手和人得手后迅縮回江中。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他猝不及防，他眼睜睜的看著苓星落入江水中，濺起一片水花，在下面吃過虧的他。
知道那里的兇險。
以他的實力尚且如此狼狽，落水的少女，定是兇多吉少。
這群鱉孫玩意，我不來找你們麻煩，你們反倒覺得老子好欺負了？
一抹猩紅攀上楚臨的漆黑瞳孔。
那雙平靜如古泉的雙眸在此刻燃起了滔天怒火，他翻手取出儲物手鐲內(nèi)的青鋒劍，緊握手上的佛珠，縱身一躍直接跳入了青皇江內(nèi)。
落水前一刻，暴怒的咆哮聲直沖云霄。
“她要出了事，老子今天填了這條長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