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謙卑地連連點頭,全然沒發(fā)覺自己額頭已經(jīng)鼓起好大一個包。
也不知道穿了幾道宮門,走過多少廊廳……小德子剛剛從陳宮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清宮門上的牌匾,就聽不遠處有人大喊:“快來人??!皇上昏倒了!”
寒祁醒來的時候,室內(nèi)一片昏黃,帷帳被暖氣熏得隱約浮動,他頭昏欲裂地很?;煦缰?,他張口便啞聲道:“柔兒,我的頭好疼!”
“皇上——”
好一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聲音,帷帳后面一個面生的小內(nèi)監(jiān)怯生生地低眉順耳道。
“小德子給皇上請安,太醫(yī)說您身體稍有不適,這碗藥奴才服侍您喝了。”
看著那個不過十來歲的小內(nèi)監(jiān),寒祁點點頭。
小德子背著皇上的時候,他有些驚訝,皇上那么高大挺拔,怎地就這么輕呢!怪不得師父說皇貴妃此生無憾了,皇上如今正是傷心時,大家都爭著讓他來伺候,其實誰不怕皇帝一個不開心要你腦袋……
可是,小德子覺得皇上人挺好的,至少現(xiàn)在覺得。
寒祁一點一點喝著碧碗里的藥,嘴唇干涸的有些裂出血。或許是覺得寒祁平易近人,初生牛犢的小德子自作主張讓宮女端上羊乳,用指腹給皇上一點點勻在干裂的唇上。
寒祁閉著雙目,任由他去。雪花還在飄,近日西南郡縣盜賊復(fù)起,邊陲事物不休,寒酈還未歸來……柔兒,我沒有時間平復(fù)自己,也沒有空間能填補對你的思念。
至情摯愛,不過芳華剎那,短暫的令人來不及珍惜。
香爐里的熏香若有若無地浮起,細珠軟帳中漸漸傳出輕微的酣睡聲,顏雪有些發(fā)困頭一栽一栽的,屋外是接天連地的茫茫一片,天色早已擦黑。
蘇憶梛忽然眉頭緊鎖,夢囈地喊了句,“少卿,摘青梅給我。”
“大小姐……大小姐快醒醒?。☆佈?!顏雪……”不知何時房門被拍的咚咚直響,蘇伯帶著人在門外急切地喊道。
“蘇伯出什么事啦?”顏雪推門問道,只見蘇伯一臉慌張地擠進房內(nèi)。
顏雪頓時不悅道:“擅闖小姐閨閣,蘇伯你是怎么了?”
蘇伯因為情急說話也不顧禮數(shù),只聽他顫抖著催促道:“小姐快快披上外衣,城里已被強匪攻克。我從晚市回來,瞧見街角張員外家正被洗劫一空,老奴一路狂奔,現(xiàn)下若盜賊入府咱們院里的看護頂不了幾時,如今趁著強匪未到,小姐趕快出逃老奴此生方不負(fù)主子恩情!”
顏雪說時遲那時快匆匆裝了些細軟,蘇憶梛連忙披衣抱琴,蘇伯未驚動府中其他人,開了后門只見早已有馬車等候在一旁。
蘇憶梛有些遲疑,立在門間不免厲聲呵斥:“蘇伯,馬車鞍頭霜花已重,怎么你早就知道有強匪?”
蘇伯心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他正準(zhǔn)備解釋,只聽前院強匪竟已至,火光沖天哭喊聲一片,蘇伯定了定神一把將小姐推出門外,隨即轉(zhuǎn)過身用力將后門堵死,表情堅毅地拔出腰間佩刀便沖祠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