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你真的就這么重要?”葉無痕沒有急于回答她的問題,卻是一臉認真地反問道。
“他就相當于我的哥哥,你說他對我重不重要?”沒有理解葉無痕話中的意思,笛弦兒此刻滿心想的都是顧南弦可能會去的地方,如果實在沒有消息的話,她寧愿冒著被抓的風險也要回去把他找到。
一個人失去分寸時的表現(xiàn)往往是最真實的,笛弦兒此刻就是。
葉無痕看著她焦急的模樣,眼眸之中的神色在不經意間又深了一分。
“我騙你的,他早就已經回去了,你放心吧?!彼首鬏p松道。
笛弦兒卻是不買他的賬,道:“葉無痕,你誠心耍我是不是?”
“我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么,想逗逗你,讓你開心點。”
“謝謝你啊,不過這種玩笑真的一點也不好笑。”
“不過這次進城我是真的打聽到了你想知道的消息。”
“哦?你說說看。”
被騙過一次的笛弦兒這次的警惕性高了許多,不再是偏聽偏信,而是先聽他說些什么再做判斷。
“魏景澤死了?!?p> 這句話倒是沒有異議,笛弦兒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她擔心的是事情的后續(xù)發(fā)展。
“那……有沒有提到我?”
問這話的時候她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事情的發(fā)展超出她的預料。
“醉仙樓昨夜被封鎖了,到今早也沒有什么消息傳出,應該是被上面的人封鎖了。“
“消息被封鎖了么?難道有人想幫我?“笛弦兒喃喃道。
她本來都沒有抱什么希望了,但就現(xiàn)在的消息看來,似乎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很多,如果是有宮里或者軍方的人出手倒也正常,畢竟這件事涉及到的是國家軍政,不容一般人置喙,只是不知道是誰在幫他。
“別高興得太早,魏景澤在西極的地位不低,此次突然暴斃在仙樂境內,就算皇室中有人保你也很難善后?!比~無痕卻是直接一盆冷水下來澆滅了她的僥幸心理。
“不過你真的打算一直待在這破廟里等著你的南弦哥哥來救你嗎?”
說到“南弦哥哥”四個字的時候,笛弦兒感覺到葉無痕的語氣波動了一下,但也沒多在意。
“不然我還能做什么呢?”彷徨而又無奈。
“跟我回忘川吧,我保護你。”猶豫了半晌,葉無痕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說什么?”笛弦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我說,跟我回忘川,我可以保護你,”葉無痕堅定如一地又強調了一遍,還加了一句,“顧南弦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他做不到的,我也可以?!?p> 言畢,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笛弦兒,等著她作出最終的回答。
笛弦兒瞪大了眼睛聽他說完這些話,心中的震驚絲毫不亞于昨晚親眼看到魏景澤死在她面前。
久久不能言,她只感覺葉無痕剛才那番話在無形之中狠狠得沖擊了她死守多年的心靈底線。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么不計后果的話了?
也許已經久到連她都記不得上一次有人這么跟她講話是什么時候了。
微微顫抖的睫毛預示著她久久不能平復的心情。
……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間只剩下一聲淺淺的嘆息。
“可你終究不是南弦哥哥啊?!?p> ……
說這話的時候,笛弦兒都不敢去看對面人的眼睛。
葉無痕的眼睛是她見過這個世界上最干凈也是最明亮的,正因為如此,她更加不敢看他了。
她怕從里面看到哪怕一絲失望的神色都會讓她因為愧疚而夙夜難寐的。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逼你跟我回忘川了?!比~無痕輕輕地說完這句話便不再出聲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她說的話傷了心,還是徹底放棄了,笛弦兒只知道當她終于鼓起勇氣去追尋他的身影時,四下只余留給她一片無聲的寂靜。
“走了么……走了也好……”她低聲喃喃自語著,說到底,她還是不希望連累別人的。
……
花了一刻鐘,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笛弦兒發(fā)現(xiàn)破廟外又來了一批不速之客,而且人數(shù)不少,行路間發(fā)出鎧甲碰撞之聲。
這是一支軍隊!
看來已經有人開始派人搜查了,竟然這么快就查到這里了!
笛弦兒警惕起來,整個人都貼在墻壁上,注意聽著外面的動靜。
但過了許久,外面的人不僅沒有進來,聽聲音反倒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漸漸的竟是沒了動靜,笛弦兒心中驚奇,想看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于是慢慢地從門內探出半個腦袋。
空無一人。
這可真是奇了,如果他們真的是奉命搜查的話,放著這里這么顯眼的一座廟不查,沒道理直接略過啊,總不會是嫌棄它太破了吧。
這種可能性連她都覺得荒謬,就更加不會出現(xiàn)在軍紀嚴明的士兵身上了。
那到底是為什么?
警惕許久都未見有人出現(xiàn),笛弦兒慢慢地探出整個腦袋來,身體也是微微放松。
就在她以為人都已經走遠之時,下一刻就有人從背后拍了她一下,把她給嚇得夠嗆。
“喂,看什么呢?”
猛一回頭,恰巧不巧地就與身后之人伸過來的腦門撞了個大滿貫。
她的腦袋被反彈到門上又磕了一下,那個人也不好受,直接整個人跌倒在地。
“嘶——”
吃痛地吸了一口氣,笛弦兒滿懷怨念地看向地上之人。
看清來人之后就更來氣了。
“蕭瑾年,你要嚇死我??!”
沒錯,來人正是自京武門一別之后幾日未見的蕭彧。
“哎喲喂,你還說我呢,你才是要撞死我啊,這么大力氣,”地上之人也是委屈得很,辯解道,”你這么小的人,是哪里來這么大力氣的?“
笛弦兒卻是不想和他在這方面多費口舌,直奔主題道:“你管我哪來的力氣,我問你,鬼鬼祟祟的到這里來做什么?”
“你都落到這個境地了,我能不來嗎?”一大早跑到這個鬼地方,話都沒說上幾句,就被一通質問,蕭彧只好悻悻然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我再不來,恐怕連你什么時候死在這兒都不知道。”
“你都……知道了?”這下?lián)Q作笛弦兒小心翼翼地說話了。
“顧南弦跟我講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沒想到竟然會發(fā)生這種事?!笔拸呎f邊作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顧南弦夜闖蕭府時,他還覺得是顧南弦小題大做,但今日來此真正看到笛弦兒憔悴的樣子后就只剩下心疼和困惑了。
“那你……相信是我做的嗎?”笛弦兒看著他臉上的神色,漸漸收起剛才的不忿,謹慎道。
她不過是想知道一個答案,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答案……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