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甜的東西可不止有糖,也有可能是毒藥?!?p> 茶攤背后的角落里,一道黑色身影閃掠而過,只一瞬便不見了蹤影。
……
由驍騎營護送到西極的國書在半路被截,就連兩名傳信使也被人用不知名的毒藥毒死,新上任的驍騎營統(tǒng)領請旨調(diào)查,然而三日后又有兩名驍騎營的士兵死于非命,就連死因都是如出一轍。
驍騎營背后的支持者是誰?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是二皇子顧千言。
此事一出,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來是有人在背后故意針對驍騎營,或者說,是針對二皇子的黨羽。
由于宮內(nèi)之人秘不發(fā)喪,民間之人尚不知曉二皇子隕滅的消息,只當是有什么大人物在找他的麻煩,于是包含驍騎營在內(nèi)的其他黨羽都紛紛改變態(tài)度,或保持中立觀望,或轉(zhuǎn)投他家。
就在所有人都在為二皇子大勢已去而嘆惋的時候,這時候卻偏偏傳出了他的死訊,一同傳出的還有他的死因——被鄰國派來的刺客刺殺而死。
仙樂百姓剛剛經(jīng)歷過西極國師之死,心有余悸之時又突然聽說這么一則爆炸性的消息,一時間人人自危。
這一回仙樂是真的亂了!
……
此時的仙樂皇宮之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氤氳之氣,就連平日里莊重威嚴的笙簫殿也不例外。
至于原因嘛,當然是因為最近死的人太多了!而且還都是位高權(quán)重者,怎不叫人心里堵得慌?
笙簫殿。
此刻的大殿之上只有兩個人,一站一跪,一挺拔,一佝僂,跪著的是一名身姿挺拔如玉的青年,站著的一名身形略顯佝僂的老者,正是當今仙樂國的國主陛下。
“琛兒,你可知錯了?”老國主一副心力交瘁,搖搖欲墜的模樣,如果換做平時,此時一定會有山呼海嘯般的宮人跑過來攙扶他,然而現(xiàn)實卻是殿中除了他就只剩下一個跪在地上的顧南弦。
顧南弦此刻亦是身體搖晃,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感覺。
話說,距離顧千言隕滅那一夜已經(jīng)過去了三日,這三日里他一直待在這笙簫殿中,確切地說,是跪在殿中。
“兒臣……知錯?!彼靡环N極其嘶啞和微弱的聲音回答道。
任憑是誰在這地面如同大理石般冰冷堅硬的殿中跪上三日也會虛弱得不成樣子,說實話,如果說智斗九轉(zhuǎn)輪回刃的時候他還是游刃有余的話,那么此時就是真正的油盡燈枯。
“錯在何處?”老國主看著他這幅模樣心中微微不忍,但還是一臉嚴肅地問他。
“錯在……咳咳……錯在不該做……殘害手足之事……”
“你當真是這么想的?”老國主的眼眶已經(jīng)泛紅,他到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平日里那個謙恭有禮,翩翩君子一般的人兒竟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都要懷疑自己在做夢了。
“當……真……”顧南弦艱難地回答完眼前之人的問題,身體晃了晃,差點就倒了下去,自從被他的父王從南離宮拖過來,他就一直跪在這里,整整三日滴水未進,說是瀕臨極限亦不為過。
他這個父王自從上了年紀之后,入夜以后便從未離開過他的寢宮,他也沒想到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他怎么就突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宮里,還恰好撞見了花月刺死顧千言的那一幕。
“說罷,那個女人到底是誰?”老國主似是想起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氣才道。
“父王不是對外宣稱說她是西極派來的……刺客了么?那便當她是吧……”顧南弦心道該來的總會來的,但還是不愿直接將她的身份曝光。
“那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不過,你真的想好了要替她隱瞞?”老國主原本就不大的眼睛一瞇就瞇成了一條縫,那日他在南離宮中初見那名女子的時候便覺其身份不一般,如今問起,顧南弦竟是要替她隱瞞,這實在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事。
“你可知道你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你今日的這些話如果讓別有用心之人聽見,你是會背上叛國罪名的!到時候就算父王想保也保不住你!”
“父王……我……真的不能說……”聽到這話顧南弦第一次哽咽得話都說不出來,但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同時雙手交疊于額前,整個人都俯了下去,幾乎是趴在冰冷的地上。
生殺殿是什么地方?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聚集地,絕不可讓仙樂國的人知曉其存在,否則他也無法保證他們那個整日里神出鬼沒,而且修為強得可怕的怪物殿主會做出什么事來。
“你你你……罷了罷了,既然你不愿說,我也不逼你,你先起來,這三個月你就待在南離宮中好好面壁思過,等你什么時候想通了我再來看你?!?p> 老國主見他寧死也不愿說出那名女子的身份,一時急火攻心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扔下這句話一甩袖袍便只留給顧南弦一個佝僂的背影。
“謝父王?!?p> 顧南弦艱難起身時國主早已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在只有他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他的拳頭微不可查地握了握。
老國主走后不久,殿外就進來一批宮人將顧南弦攙扶回了南離宮,并留在了那里,美其名曰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顧南弦卻是知道這是國主不相信他了,找了人監(jiān)視他。
“呵呵呵……不愧是我的好父王!”
又一晚夜深人靜時,顧南弦獨自坐于窗前飲酒,杯中酒已空,人兒卻無半分醉意。
不知何時,虛空之中傳來一聲空靈之音。
“你的處境看起來不是很好,需不需要我?guī)湍阋话???p> “我的事自己會處理,不勞花大人費心?!?p> 面對來人的“好意”,顧南弦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想用那種方式。
虛空中人沉默了許久,久到顧南弦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jīng)走了,就在他準備起身回去睡覺時,一道無悲無喜的聲音才悠悠傳來。
“那就靜候公子佳音了?!?p> 顧南弦并沒有回答她的打算,腳步亦未停止,只是伸出手向身后招了招,也不管那人有沒有看到,就這么踏著月光離去了。
他沒有看到的是,在他即將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空中現(xiàn)出身形,并朝他投來一道不知名卻凝望的目光,而他,或許感知到了,卻并未回頭,微微勾起的嘴角,顯示著他此刻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
一輪圓月,一襲白衣,就這么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整座南離宮的人與物皆入了畫,而這畫面仿佛靜止了一般,到最后怕是連畫中人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欣賞一幅畫卷,還是身處于這畫卷之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