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妖,媚妖......“
李牧思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臉,又滑到她的耳朵上,指尖輕輕揉著她的飽滿柔軟的耳垂,惹得她一陣心熱,癱在他的懷里。
他低頭仔細地看著媚妖,她的眼神那么美好、純凈,仿佛一切人間疾苦都不過是一場夢魘罷了。雙瞳是淡淡的紅豆色,身段玲瓏有致卻沒有一絲嫵媚之情。精致的五官,巴掌大的小臉,笑起來像是桃花落入陽春水,一舉一動那么青春活潑,和從前鄰家那個攀上墻頭偷看他的小女兒沒什么兩樣。
他不是圣人,對她的每次情動并不全是利用,那是他對她真實的欲望和占有。他知道,世間所有美麗的生命遲早都是要消逝的,這樣的獎賞放在身邊卻不好好享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此時此刻,皎潔的月色為她鍍上一層淡淡圣光,看著她的眉眼他不禁再次為她悸動,可那又如何?悸動不是不忍,他也不是圣人,這段相遇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羊已入口,斷沒有放過之理。
他像是投降在她的溫柔鄉(xiāng)一般,糾結半晌后才嘆息道:“媚妖,只要你發(fā)誓說不是你做的,我就信你?!?p> “真的?”她聞言眼睛一亮,這神情在他心上重重一擊,險些讓他放開禁錮的手,不過也只是險些而已。
“嗯,真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嗎?別忘了,是我將你從這里帶出去的,你那么單純無害,連金錢草和馬蹄草都分不清楚,又怎么會知道紅花呢?那時是我一時傷心急暈了頭才會對你說了重話,事后想想也覺得自己過分,不該不問清楚就冤枉了你,害你傷心。媚妖,你怪我嗎?”
“不!媚妖不怪牧思哥哥,媚妖永遠都不會怪牧思哥哥!也絕對不會生牧思哥哥的氣!只要牧思哥哥不丟下我,不會不要我,就什么都好了!一點點委屈不算什么!我保證,明天就都忘了!不對,現(xiàn)在就都忘了!”
見媚妖破涕為笑,李牧思將她攬入懷中在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兩人含笑相擁而立。就在這時,一陣勁風吹過,烏云蔽月,林間僅剩的幾只烏鴉受了驚嚇撲扇著翅膀逃走了,緊接著一股血腥之氣隨風飄了過來,媚妖眼睛陡然變成紅色,轉身將李牧思死死地護在身后。
烏云慢慢移動,月色緩緩而出,青鸞那張慘白扭曲的臉忽然出現(xiàn),她一臉詭異地笑,手里拿著一把剪刀,每走一步,寢褲上的血色便又深一分,空氣中的腥臭味兒也越來越重。
她那雙縮成貓瞳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媚妖,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緩緩開合,痛苦而壓抑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恨意,用剪子指著她二人一字一句道:“你們兩個狗男女,奸夫淫婦,暗中茍且,喪盡天良,你們狠心害死我兒,今日,我要你們血債血償,為我兒償命!”
媚妖早就聽信了讒言對青鸞沒有一絲憐憫,此情此景覺得果然如紅鸞所說是個瘋子,罵她就算了,竟然還將李牧思一道算進去,他那么愛她護她,這叫她如何能忍?
媚妖是打算一招結果了青鸞的性命,可她聽到身后李牧思焦急地喊著青鸞的名字,便知道他仍被她蒙蔽不知這女人的真面目有多丑惡,不由得心急。
紅凰說過,要牧思哥哥自己發(fā)現(xiàn)青鸞有多壞才行,否則他永遠不會全心全意相信自己,今天她好不容易換回的信任,可不能就這么丟掉。
眼看青鸞揮著剪子沖了過來,媚妖只能輕輕一揮手將她打到一邊,可沒想到那女人這么不禁摔,竟然趴在地上嘔出好大一口血,爬都爬不起來。
媚妖不解地看著自己的手,一點兒沒用力???怎么回事?她第一次對凡人出手,原來凡人這么不禁打嗎?
媚妖怔住了,她猛地想到老祖母,難道也是因為她沒輕沒重冒然出手才害死了老人家嗎?
可就在她愣神兒的一瞬間,李牧思嘴角一勾,連忙抓住機會沖了出去,他直奔青鸞,將就快要油盡燈枯的結發(fā)妻子抱在懷里,扯著袖子一邊幫她擦嘴,一邊帶著哭腔懇求道:“青鸞,你怎么了?青鸞你不要這樣,媚妖她是無辜的,她什么都不懂,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先對她動心的,你若是生氣想怎么懲罰我都行,只是你現(xiàn)在的身子不能再這么折騰了!青鸞,孩子以后還會有的,我們回家好不好?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家,好嗎?”
“呵呵呵呵呵呵......”青鸞的喉嚨里發(fā)出一陣笑聲,絕望道:“你,李牧思,你到現(xiàn)在還,還不知悔改,你,你還護著那個賤人,賤人!”
下巴上的血襯得她的臉更加慘白,眨眼間又仿佛蒙上了一層駭人的青灰,她轉頭看向愣愣地媚妖,雙瞳已經(jīng)變成一條細線,凄厲地喊道:“賤人!你以為害死我你就能,就能和李牧思長相廝守?我告訴你,我就是化成厲鬼,我也要,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我,我解青鸞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別想得到!”
話音未落,青鸞就已經(jīng)將手里的剪子生生插進李牧思的胸口,看著他們驚駭?shù)纳裆?,她終于呼出最后一口氣,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閉上了眼睛。
“牧思哥哥——”
這一生呼喚響徹整個山谷,森林深處的老槐樹猛地驚醒,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驚訝不已。
那是小紅豆的聲音,小紅豆回來了?可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會讓她如此撕心裂肺,聲聲泣血?
老槐樹以為自己年紀大了耳朵不大好用聽錯了,可緊接著又是一聲凄厲的呼喚傳了過來。
“牧思哥哥!”
是小紅豆!他沒有聽錯!
老槐樹抬頭望向夜空,想看看有沒有路過的鳥兒可以幫他看一眼傳個信兒,可頭頂一片寂靜,許多年從未有過的寂靜。
“噼啪。”
“噼啪!”
老槐樹收回視線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小紅豆走了以后他新交的朋友,一顆被閃電擊中已經(jīng)死掉的中年槐樹,它并不會講話,只是老槐樹自言自語的對象罷了。
那棵樹殘破的身軀橫在地上,看著它“尸身”縫隙中陡然亮起的銀光,老槐樹睜大了眼睛,他終于感受到自己埋在土地深處的根莖傳回來的異樣。
子時,就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