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停在一處石橋邊，河對岸的歌女們正在咿咿呀呀的練著不知名的曲子，他聽了一會兒：“口味越來越奇怪就算了，怎么連樂聲都變得這么的空洞？人類的腦子是不是被什么砸過？”
以前傳唱的都是些絕世佳作，現(xiàn)在這都在唱些什么東西，完全失去了樂曲的魂魄。
“才情也都和衣服一樣越來越少了?！币缶趴粗枧畟冞^于暴露的裝扮，感嘆道。
蘇清婉無話可說。
從殷府里的藏譜數(shù)量來看，關(guān)于樂律方面，殷九懂得一定不少，她最好不插嘴。
班門弄斧不是什么好習慣。
一邊殷九叨叨起來沒完沒了，蘇清婉忍無可忍的開口道：“衣服少是因為客人喜歡?！?p> 殷九道：“你怎么這么篤定？你當過歌女嗎？”
蘇清婉不想搭理這個一張嘴就會氣死人的老妖怪，她牽著馬轉(zhuǎn)身就要走。
為了讓殷九閉上嘴，蘇清婉把殷九帶到了東城最好的一家酒樓，卻不成想，殷九吃著東西也閉不上嘴：“這里的東西沒有北邊酒樓的好啊?！?p> 得了，飯也吃不心靜。
蘇清婉放下筷子。
“衣坊老板說，衣服要過幾天才能送來。一會兒去挑幾件能夠現(xiàn)穿的衣服吧。湊合湊合?！碧K清婉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提議道。
殷九視線掃向蘇清婉。
蘇清婉一臉淡然，可謂古井無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殷九點頭答應了蘇清婉的提議，臉上笑容看起來和善無比。
蘇清婉眼皮開始突突的跳。
她是不是給自己挖坑了？
殷九看她的眼神兒不對啊，妥妥是想坑她。
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究竟有多少花花腸子呢？蘇清婉被殷九帶進一家出了名的費銀子的衣坊的前一刻，還沒有深刻的體會到這一點。
殷九怎么說也混跡在人類世界很長的時間，看衣服的眼光自有他的一套獨特的見解。
關(guān)鍵是這見解要用在他自己身上。
蘇清婉的身形在女子里面算是高挑的，只不過因為扮成男子才略顯的瘦削。
殷九不拿她當男人看，挑的衣服也都是時下流行的女子的款。
此時殷九摸著下巴盯著一件淡藍色的百褶衣裙，視線在衣服和蘇清婉身上來回的游走，最終拍板定音：“就是這件，你去換?！?p> 店里的小姑娘似乎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將衣服遞給蘇清婉，畢竟這位可是個男人，男人怎么好去穿女子的衣服呢？
雖然清婉公子好看。
蘇清婉謹記著自己的身份，只要不是什么過分的事情，她都順著殷九。比如現(xiàn)在，她主動接過了衣服，正想去換下來，就見殷九又遞了一雙白色繡臘梅的繡鞋，她拿了過來，這下齊全了。
至于殷九為什么會找到剛好合她腳碼的繡鞋，倒是被她給完全地忽略了。
“你看到?jīng)]，那是清婉公子啊！她怎么拿了件女裝進去了？”
“難道不是因為那邊那個俊公子嗎？”
“哎？傳言是真的？清婉公子是個斷……”
外面路過的小姑娘們沒敢進來。
殷九靠在門框旁邊等著蘇清婉出來，他上下拋著折扇，正好將人們的竊竊私語收入耳中。
“還沒好？”
“就快了。”
簡短的對話之后，門開了。
殷九側(cè)頭看了一會兒，目光在蘇清婉的高馬尾上停留了片刻，他伸手摘下蘇清婉束發(fā)的銀冠，從袖中掏出來一把紫荊木的梳子，他動作快速的為蘇清婉挽出了一個少女常梳的發(fā)髻。
“好……好看，真好看?！?p> “我不行了，清婉公子這太過分了，干什么非要換女裝，還讓我們女人怎么活啊?！?p> “哎呀呀，沒看到清婉公子身邊的人嗎？清婉公子這不是有意縱容他呢！該不是心上人吧？”
“不，我堅定的相信，這是男人之間的兄弟情。古有為兄弟兩肋插刀，今有清婉公子為兄弟女裝?！?p> 殷九欣賞了半天，對自己的成品很滿意，他大手一揮，爽快地付了帳。殷大佬從不缺錢，區(qū)區(qū)一件衣服撐死再加上一雙繡鞋罷了。
殷九在此之后，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樂趣，又接連選了幾套衣服給蘇清婉，無一例外，都是女裝。
蘇清婉都有些疲累了，殷九還在興頭上。
“最后一件，試一試，爺又不用你自己出錢。”殷九相中了一件緋色的摸胸及地長裙。
長裙上面繡滿了紛飛的彩蝶，醒目的色彩讓他回想起蘇清婉穿著他的紅袍時候的情景。
蘇清婉已經(jīng)沒有精力管殷九這話會給店內(nèi)造成多大的震動了，輕薄的長裙上身，是有別于其他布料的輕柔質(zhì)地，她扯了扯胸前的布料，剛想走了出去，殷九就推門進來了。
外面的小姑娘驚鴻一瞥，怔在了當場。
“挺合適?！币缶耪J真的整理了一下蘇清婉的發(fā)髻，毫不吝嗇的夸贊道。
蘇清婉迎上殷九的目光，她飛快的轉(zhuǎn)開視線：“出去，我要換衣服?！?p> 殷九走出去，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付賬。一副款爺?shù)淖雠?，可見殷九并不在意這些錢。
小姑娘清點了一邊，道：“爺，這多了?！?p> 殷九道：“我今日高興，多出來的就賞你了?！?p> 蘇清婉一出來就聽到殷九揮金如土的豪言壯語。
小姑娘拿著多出來的一百兩銀子不知所措。
“把衣服打包好，放到我的馬上?！碧K清婉道。
敗家就敗家，又不是敗的她的家業(yè)。
兩人回到府上。
蘇清婉給殷九倒了一杯茶，然后就去整理殷九買回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小姑娘的作派實在是太過于無趣。
殷九一手抓住蘇清婉整理東西的手，將蘇清婉圈在自己和桌子中間的空隙里。
極具壓迫性和侵略性的氣息拂面而來，蘇清婉的臉頰上慢慢泛起了一絲紅暈：“你……”
殷九只是在蘇清婉的臉上刮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著轉(zhuǎn)身坐回了楠木椅中。
小姑娘果然還是該有點兒小姑娘的樣子，這樣才可愛一些。
蘇清婉轉(zhuǎn)身做了幾個深呼吸。
和他認真自己就輸了。
然而，蘇清婉不久就知道了，這只是一個開端，而不是結(jié)尾。
殷九的惡趣味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