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管家,羅管家…”司馬植喊道。
“司馬莊主,羅管家休息了,當(dāng)管家的很辛苦的?!敝灰娨蝗藖砣艘灰u白衣,面如冠玉,風(fēng)流倜儻,正是大理段流云,后面跟一美貌女子,正是那被稱為玉兒的女子。
眾人心中微凜,要知這羅管家乃司馬家大管家,司馬家家學(xué)源遠(yuǎn)流長,其祖父司馬光位極人臣,封相拜將,追隨者甚眾,能在司馬家做管家,手下絕非庸手,來人能在眾人絲毫未察覺的情況下制服羅管家,當(dāng)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
“段兄好靈的鼻子啊,易安居士居于此處,也能這么快找來,在下佩服佩服?!表n駒明著稱贊段流云,實(shí)則暗罵段流云如狗一般。
“找死?!蹦怯駜呵文颗曧n駒,就要動手。
“哎,玉兒,放肆,怎能在子由先生、易安居士、韓公子面前無禮?!倍瘟髟埔膊恢幸鉄o意,漏了趙明誠和青衣、寒塘,顯然并不把趙明誠三人放在眼里。趙明誠面有不忿,青衣則微微一笑,寒塘仍舊嬉皮笑臉。
“段公子,你若與我等共品香茗,共賞佳作,大家求之不得,但你若另有居心,老夫奉勸你早回?!弊佑上壬置L髯侃侃說道。
“子由先生政論史論卓絕,詩賦書法高超,筆上功夫鮮有匹敵,在下自問文采與子由先生有云泥之別,只能在武功上向子由先生討教一二了?!敝灰娨蝗巳睃S衣,臉色蠟黃,如病入膏肓模樣,施施然而至。青衣依稀記得此人聲音,乃是十殿閻羅第八殿都市王黃海云,黃海云從青衣臉上一掃而過,未做停留,顯然并未認(rèn)出。
“原來是都市王黃海云大駕光臨,老夫以為你早已病死雪嶺之上,沒想到仍在人間亂竄?!弊佑上壬呛且恍φf道。
“子由先生,當(dāng)年一戰(zhàn)你有東坡先生在旁掠陣,才僥幸勝過在下半招,東坡先生早已西去,今日你孤掌難鳴,必難逃一敗?!秉S海云說道。
“對付你一個將死的都市王,老夫何用旁人相幫?!?p> 事實(shí)上,從黃海云一出現(xiàn),他就想在言語上壓倒子由先生,然后驟然出手,擊敗對方。只是子由先生乃智慧之士,豈能不明白黃海云的用意,他字字珠璣,答得天衣無縫,讓黃海云無跡可尋。
黃海云露出凝重神色,猛然出拳遙攻向子由先生,拳勢凜冽,威猛至極。
“哈哈哈,都市王到底性急,但亭內(nèi)雅士香茗,我們動武豈不煞風(fēng)景,請來院內(nèi)一戰(zhàn)?!弊佑上壬f著,輕飄飄躍出亭子,躲開黃海云那一拳。
黃海云也輕笑一聲,收招躍往院內(nèi),與子由先生對面而立。
“都市王小心了,在下十年前在書法中悟出一套筆法,從未用過,今天就用都市王試招了?!?p> 子由先生執(zhí)筆在手,橫劃向黃海云,黃海云一拳轟出,徑砸向筆桿,子由先生改橫為豎,又變?yōu)闄M,一連六變,非橫即豎,筆力蒼勁,勁氣縱橫,黃海云以拳應(yīng)之。子由先生橫豎劃畢,緊跟著一點(diǎn),點(diǎn)往黃海云右眉處,這一點(diǎn)頗為精妙,以黃海云之能,亦要先躲避,子由先生緊接著橫劃、斜劃、豎劃,揮揮灑灑,無跡可尋,黃海云見招拆招,一時僵持不下。又過得數(shù)招,子由先生變招,由左至又橫劃黃海云右臂,緊接著又斜下劃向黃海云右腿,然后筆勢一變,往黃海云腹部方向畫個口,黃海云或擋或避或拆,應(yīng)對自如。
“都市王好拳法,再試試?yán)戏蜻@幾個字?!弊佑上壬f著,筆法靈動,施施然劃出十一筆,黃海云冷哼一聲,拳勁驟強(qiáng),要將筆劃轟開,子由先生筆尖回收,不與拳勁相撞,再次劃出九筆,筆力變得凝重、厚實(shí)。
“少爺,子由先生劃的是什么?”寒塘問青衣道。
“不知。”
“連這也不知道?這是子由先生由書法悟出的筆法,所劃乃是宴居帖?!蹦勤w明誠哂笑道。
他不知道的是,青衣于這些從不在意,別說什么宴居帖、春寒帖,就是當(dāng)今徽宗的字、畫,青衣也一概不識。
“段公子,閑著也是閑著,小弟向你討教幾招如何?”這邊韓駒向段流云發(fā)起挑戰(zhàn)。
“韓兄,你非是小王的對手,何必自取其辱呢?”段流云輕笑道。
“明知不可而為之,乃大丈夫也?!表n駒頗為豪爽。
“那只是蠢而已?!倍瘟髟评浜咭宦暋?p> 韓駒再不作聲,而是從腰中抽出一把軟劍,攻向段流云?!懊琢V?,也放光芒?”段流云輕哼一聲,迎了上去,韓駒無論內(nèi)力、身法、武功皆與段流云相差甚遠(yuǎn),只數(shù)招就已落入下風(fēng),險象環(huán)生。
“明誠,還不快幫子蒼?!蹦且装簿邮垦垡婍n駒不是段流云對手,再過數(shù)招就得中招受傷,連忙催促夫君幫忙。趙明誠本欲見韓駒受辱,無奈夫人之命,不得不從,再加上段流云覬覦李清照之心,在場人盡知,是他和韓駒共同的敵人,這個忙不幫也不成。
趙明誠輕嘯一聲,長劍出鞘,刺向段流云后背,段流云如后背長眼一般,身形輕移,已躲過這一劍,同時腳下踏出怪異步伐,拉開與韓駒距離,徑往趙明誠懷中撞來,趙明誠大驚,連忙往后急閃,誰知段流云忽又往反方向而去,速度奇快,一指順勢點(diǎn)向韓駒左臂,趙明誠由于剛才那一驚閃避太遠(yuǎn),已來不及相救,眼見這一指點(diǎn)下去,韓駒的左臂也就廢了,他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
韓駒料無可避,狠下心來,軟劍順著自己左臂斜削而下,拼著兩敗俱傷,就算自己左臂被廢,也要傷了段流云。段流云沒想到韓駒會如此硬鋼,微驚下手指急縮,避過劍招,韓駒收劍不住,左臂被自己軟劍割傷,血流如注,深可見骨。
易安居士見韓駒受傷,連忙上前查看,幫韓駒包扎、止血。韓駒左臂受傷,非但不感覺痛苦,倒像撿到金子一樣,心情大好。趙明誠在旁看著,臉色陰晴不定。
韓駒包扎完畢,胸中涌起無限豪氣,軟劍急抖,又向段流云攻去,趙明誠知段流云武功在他和韓駒之上,收起不快之意,配合韓駒攻向段流云。段流云斂收輕視之心,務(wù)要將二人快速擊敗,韓駒、趙明誠數(shù)招之內(nèi),尚能支撐,過得十?dāng)?shù)招,已是攻得少、守得多了。
“寒塘,你和韓公子都有個韓(寒)字,還不出手相幫?”青衣看著旁邊按捺不住的寒塘笑道。
寒塘是個不安分的主,他看子由先生和黃海云斗得瀟灑、打的暢快,半斤八兩難分勝負(fù),兩位宗師級人物過招,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而這邊韓駒、趙明誠雙戰(zhàn)段流云不下,還處在下風(fēng),心里就有點(diǎn)癢癢了,只是青衣在旁,自己不敢擅自出手。這會青衣一發(fā)話,他就竄了出去,一掌輕輕拍向段流云后心,饒是段流云武功卓絕,也只在掌勁離身體數(shù)寸之時,身體才生出反應(yīng),忙運(yùn)起身法躲避。寒塘一擊不中,馬上躍開,與段流云拉開距離。韓駒、趙明誠見有隙可尋,攻勢立漲,段流云剛要反擊,寒塘又在旁襲擾,寒塘每次出手都看準(zhǔn)段流云必救之處,而且出手極輕,讓段流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備偷襲,不一會把個頂級高手撩撥的心浮氣躁、心煩意亂。那叫玉兒的女子欲上前相幫,卻被司馬植擋住。
這一邊,子由先生和黃海云激斗數(shù)十招,仍不分高低,子由先生已用了宴居帖、晚來帖、雪甚帖,黃海云凝神應(yīng)對、見招拆招、不落下風(fēng)。
“都市王武功又有精進(jìn),看來想要勝過都市王,不得不拿出點(diǎn)絕活了,請留意老夫的晴暖帖?!?p> “轍頓首,累日不奉面,辱惠教至荷荷?!弊佑上壬贿呡p聲吟讀,手中筆不停,攻向黃海云,筆筆險惡、招招刁鉆,饒是黃海云一代宗師,也猜不出后招,只得邊躲避邊思索破招之法。
“晴暖起居佳安,忽忽不一一,轍頓首。定國承議使君,五日。”子由先生吟著,筆下突然加快,端的是揮灑自如、神采飄逸。
“東海之濱,日氣所先。巋高臺之陵空兮,溢晨景之絜鮮。幸氛翳之收霽兮,逮朋友之燕閑…”子由先生出招越來越快,黃海云應(yīng)付起來越來越吃力,不過他并不著急,他在等,等對方筆試用老之際,就是自己反擊之時。子由先生吟讀有二十余句,最后一句乃是此筆法精要所在,馬上就要到了,他也在不停提升功力,務(wù)要一擊制敵。
“惟所往而樂易兮,此其所以為超然…”子由先生最后一筆朝黃海云點(diǎn)去。
黃海云心中暗叫“是時候了?!币蝗瓘酵P尖處轟去,這一拳轟出,帶著一種寧為玉碎的決絕,儼然帶起一股狂風(fēng),與筆尖相交。
只聽“啪”的一聲,眾人皆停手朝這邊望來。
子由先生的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