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會長親入虎穴,有膽有識,唐某佩服!”
隨著狂笑聲落下,正對大門的長廊上唐少杰在眾人簇擁之下緩步而來。
“唐少俠胸有韜略,足智多謀,章某甘拜下風,只是章某死則死矣,心中卻有萬般不解,還請?zhí)粕賯b不吝賜教!”
雖然中了圈套,但章逸飛還是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困獸之危,其余三人也只是小心戒備,并無惶恐。
“章會長過謙了,只要閣下肯交出唐某要的東西,唐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人生之快事莫過于此,因此唐少杰自然也不會吝嗇張口就來的解釋!更何況跟敵人講述他是怎么樣一步步踏入圈套的這個過程可比謀局的過程要快樂得多。
“唐少俠快人快語,逸飛身為某階下之囚又豈敢不尊?只要唐少俠愿意解惑,你要的東西逸飛必定雙手奉上,只是我等這四條賤命可否一并放還啊?”
章逸飛為求真相,自然事事委屈求全,只是唐少杰早已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又哪里會注意這些細節(jié)?
“只要章會長成全,唐某自然不會為難各位,有什么疑惑還請章會長明言!”
我為刀俎,爾為魚肉,因此唐少杰也不懼明言。
“多謝唐少俠!”章逸飛拱手一揖,接著道:“逸飛自知胸中韜略不及唐兄萬一,但仍想請教唐兄如何會知道我等會在今夜夜闖黔龍山莊?”
唐少杰嘴角微揚,語調略帶高傲:“信中言明,明日午時大羅天河畔交換人質,一旦等到明日章會長則無任何優(yōu)勢,如果換作唐某,我也一定會星夜前往,至于為何是黔龍山莊,我相信以章會長的智慧自然不會想不到!”
“原來如此,只怪我一時不察,竟輸的一敗涂地,章某還有一事,不知令狐城主遇刺又與此事有何關聯(lián)?”
章逸飛此言一出,身旁的“龍?zhí)臁蹦樕系募∪馑查g一凜,好在一旁的了塵趕忙以手示意其不要太過激動。
再看章逸飛,他依舊面色如常,任誰也想不到先前那個問題純粹只是拋磚引玉罷了。
“這……”
唐少杰將目光移向龍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看著唐少杰詢問的目光,龍傲略微思慮便向前一步說道:“章會長果然神思敏捷,連令狐城主遇害這種事也能聯(lián)想到一起,也罷,今日龍某就滿足你的好奇心?!?p> 龍傲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措辭,好在數息時間他就開口并未讓眾人久等,“要怪只能怪他令狐正華不識好歹,姚丞相何其尊貴?對他多次招攬而他卻視而不見,甚至說出食君之祿,當行忠君之事,他土城城主是夜郎王的城主,是城中百姓的城主!這種不知好歹的迂腐之輩,不在這利益紛爭中死去以換取最大價值更待何時???只可惜了那無血無骨的癡兒竟不敢向了塵尋仇,白白浪費了老夫的一番苦心!”
易容的龍?zhí)炻牭酱颂幵缫谚F拳緊握,青筋直豎。眼中更似有萬丈星火幾欲噴發(fā),若不是了塵及時將內力傳入以溫養(yǎng)心神,又輕聲在其耳邊念起佛門靜心咒,恐怕此刻的他早已殺將出去以血澆仇!
章逸飛拍拍手掌夸贊道:“龍莊主好手段,只是您就不怕章某將這些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令狐少白?”
“哈!哈!哈!章會長說笑了,在此時,此地,這些事我認!但趟若出了黔龍山莊您再說起此事,那可就是章大會長以怨報德嫁禍龍某了!啊……哈哈哈…”
龍傲說完又大笑數聲,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倘若那無血無骨的癡兒此時此刻就在此地,那又當如何?”
章逸飛冷不防的來這么一句,龍傲心中隱隱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轉念一想,山莊附近早已埋伏了近千殺手,除了這故意放進來的三人之外又有誰能進得黔龍山莊?想到這里他的心頭又安定了幾分,“章會長就不必多心了,此時的黔龍山莊雖不比皇宮內院,但也可謂是戒備森嚴,又豈是尋常人能夠輕易進出的?”
“是嘛?那你且看清楚我是誰!”
假龍?zhí)焐锨耙徊?,一把扯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p> “啊……你是令狐少白!你怎么會在這里?”驚訝的又何止龍傲一人??唐少杰冷莫等人也是一臉茫然。
“不可能,不管是東皇府,還是城主府都有丐幫和黔龍山莊的眼線,令狐少白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跟你們走到一起,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前一秒還高高在上的唐少杰也發(fā)出了近乎咆哮的嗓音,因為這完全不在他的預料范圍之內。
“不錯,整個土城都有你們的眼線,令狐城主與我們的一舉一動也都在你的監(jiān)視之下,也正因為土城遍布眼線,我們才能走到一起!是不是很奇怪?”
章逸飛沒了先前的委曲求全,語調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你是說利用我們的眼線?”
這下該唐少杰驚訝了!
“不錯,你們眼線眾多,要悄無聲息的逐一拔除確實耗時費力,但如果要除掉一兩個還是可以做到的,除掉之后我只需要以易容術替換,再到城主府把人易容替換再帶走。當然前提是去的這個人得是個易容高手,不巧得很,章某的朋友當中恰好就有這么一個是名震天下的畫皮師,所以這件事就這么悄無聲息的成了!”
章逸飛面帶著微笑,又說道:“當然!這還得感謝唐兄放我等入莊,否則就算唐兄再送我十個丐幫分舵我也是萬難接近夢遙半步的!更不可能替少白兄查清真相!”
章逸飛這最后兩句話可謂是字字珠璣,特別是傳到冷莫耳中那可真是刺耳的很吶!
冷莫雖表面不動聲色,但他的心中卻早已將唐少杰腹誹了千百遍,被人當做棋子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唐少杰自然知曉章逸飛的居心,也更加知道讓他說下去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便大聲喝道:“章逸飛,你少在這里信口開河,就算被你識破了又如何?你可別忘了,這里是黔龍山莊,只要我一聲令下,我擔保你們四位會在頃刻之間變成刺猬。如果識相的就趕緊交出我要的東西,或許我還能饒你不死!”
章逸飛冷笑著回應道:“是嗎?唐少俠可真是菩薩心腸,都這個時候了竟還想著饒我一命,不知道你事成之后會不會饒了冷莫,又會不會留下龍傲一條狗命呢?”
離間之計果然奏效,章逸飛話音剛落冷莫和龍傲的臉色便應聲而變,唐少杰急吼道:“冷幫主、龍莊主。他使的是離間之計,切不可再聽這賊子胡言亂語,快下令放箭!”
龍傲正躊躇間,忽得聽唐少杰言語,方才醒悟道:“險些中計”忙抬頭看向院墻之上氣急敗壞的吼道:“放箭……放箭!”冷莫也趕忙命令丐幫弟子放箭。
四方高墻和屋脊之上的殺手得到命令忙拉弓搭箭,眼看十方箭雨就要襲來,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咻!咻!咻……”數聲破空之聲響起,高墻上的殺手紛紛從兩丈高處落下,濺起簇簇煙塵!
片刻之后,至高之處再無一人,取而代之的是破門而入的嘈雜聲。
眼見弓箭手紛紛倒下,唐少杰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可能!我精心策劃的一切怎么可能被你輕易化解?丐幫和黔龍山莊近千名弓箭手怎么可能在頃刻之間瓦解?這么多人馬埋伏在山莊周圍,又為何無人來報?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此時近百名弓箭手在南天涯的帶領下也已進入院中,正手持弓箭對著龍傲等人!
章逸飛先吩咐南天涯帶夢遙下去休息,這才解釋道:“很簡單,你只有千余弓箭手,我卻不止一千,你焉能不敗?”
“不可能!船幫雖眾,其舵口卻遍布天下,再加上公會初立,一日之內也最多調集三百弓弩手,東皇乃經商世家,雖不缺府兵家將,但充其量也不過五百府兵,我這屋脊和高墻之上可是整整埋伏了千余弓箭手,怎么可能在頃刻之間全軍覆沒?”
唐少杰雖敗但卻能將船幫和東皇家的底細估摸的如此透徹,也著實不容小覷!
只見章逸飛淺淺一笑,答道:“唐少俠此言差矣,我船幫只有三百不假,東皇家湊五百也不差!但你卻少算了城主府!須知城主府衛(wèi)戍邊城,帶甲何止萬計?你黔龍山莊雖有備而戰(zhàn),但千余殘軍,又如何敵得過我數千甲士?至于你在城中的探子,也早在行動之時就已盡數剿滅,就算偶有漏網之魚,卻也穿不過黔龍山莊之外的層層包圍,又如何能來此報信?”
唐少杰依然不死心,又問道:“我算漏城主府不假,但你一介布衣,又如何能調得動城中數千軍隊?”
“哼!他布衣之身,調不動軍隊,難道本城主也調不動嗎?”令狐少白先是對著唐少杰等人冷哼一聲,然后轉身對著章逸飛抱拳接著說道:“章會長來信言明:只要助他五千軍士,他就能生擒暗殺先父的兇手,而對我來說只要能報仇,只要能查清真相,別說是五千甲士,就算是將城主府搬到此處又有何不可?”
令狐少白說話之時,四面高墻之上也已站滿了手持弓弩的城主府甲士,龍傲等人面面相覷,皆不知該如何是好,更可憐的是先前還不可一世的唐少杰,此時的他青絲凌亂,滿面哀愁,早已不復昔日的風流倜儻!很顯然這次的失敗對他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大!
眼看塵埃落定,章逸飛大聲喊道:“所有人聽令,將黔龍山莊一干人等押回城主府,交由令狐城主發(fā)落!”
“是……”
少年話音剛落,背后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吼聲。很顯然城主府甲士也對這位新任船幫會長心服口服!
正在這時,龍傲、冷莫、龍?zhí)烊四_踏檐柱一躍而起,試圖逃離黔龍山莊,三人武功不弱,速度也奇快,普通士兵自然抵擋不住。弓弩手也反應不及,眼看就要出了門庭,恰在此時,四柄長劍劃破夜空自暗處劈砍而下,陳立馮翼對上冷莫龍?zhí)?,當場便將二人擊落,剩下的龍傲武功雖好卻也架不住藥蝶清雪猝不及防之下的攻擊,僵持片刻也被打落下來,院中的兵士一擁而上將三人制服。至于唐少杰到現在還渾渾噩噩不知所以,也許是失敗的打擊太過巨大,到現在還未回神。
清雪走近章逸飛,玩笑道:“章會長果然神機妙算,就連狗急跳墻這招都算到了!”
少年謙虛道:“這哪是什么神機妙算,不過是恰好碰上而已!”他說完又轉頭吩咐道:“北舵主,你負責帶領船幫弟子追捕黔龍山莊余孽,記住,不可為難女眷!”
北逍遙應道:“屬下遵命!”他說著又轉頭指揮身后眾人前往內院搜捕。
黔龍山莊雖大卻也耐不住上千人搜索,不多時就已將一干人等攆至前院,只是曹羽和龍博卻始終不見蹤影!
至此曾經不可一世的黔龍山莊徹底宣告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