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第二天要出發(fā)回京的隊伍,因為‘伍端平’當晚畏罪自殺的事情,而不得不又耽擱了一天。也正是因為這耽擱的一天,讓蘭兒找上了馮鏜。
“民女謝大人沉冤之恩!”
蘭兒在馮鏜面前跪落在地。
馮鏜連忙將她扶起,對她說:“姑娘,馮某相信,萬事萬物皆有因果。正所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該還的,總歸要還。我只不過是借了天時地利而已,不足稱謝。你若真想謝我,日后好好的活下去吧!”
蘭兒低了低頭,復又抬頭笑了,她說:“之前,民女聽大人說,民女腹中的孩子,是無法保住的??墒恰?p> 她說到這里,就頓住了,馮鏜卻理所當然的明白了她的意思,馮鏜說:“從面相上來看,你們三人,都是命中無子的面相。所以,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你也養(yǎng)不活的。當然了,這事兒,也不是沒有破解的辦法?!?p> 蘭兒聽了,當即又要跪。
馮鏜連忙又扶住她,對她說:“你且別急,聽我說完嘛!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有因果。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得到些什么,就注定也要失去些什么。我的確可以幫你,但你必須有與之對等的付出。就像是,我當初初見唐跡的時候,曾經想過,要為他改命,可最終,他非但沒能多活多久,反倒死得更慘,還連累了你。這就是代價!你要想好,你若想要這個孩子活下來,那你就必須要付出對等于幾乎是一條命的代價?!?p> 蘭兒幾乎是想都不想,便對馮鏜說:“民女愿意!哪怕拿民女的命去換,民女也愿意!”
馮鏜認真地看了看他,許久,才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我就不再勸你什么了?!?p>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一旁,提筆蘸墨,在紙上寫落了幾行字。隨后,把紙折疊好,放在一個小錦囊中,對蘭兒說:“如你所言,我給你指一條路。我可以讓你的兒子活下去。但是,你得付出同等的代價。如果你不按照我上面所說的去做,哪怕有一點兒隨意更改,也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改命本就是逆天而行,代價自然昂貴。你當然也可以有變卦的機會,只是,事在人為,做了,就不要后悔?!?p> 蘭兒懵懵懂懂的接過他遞過來的錦囊,妥善收好,這才沖著馮鏜行禮,說:“多謝大人!民女絕忘不了您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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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鏜在見過蘭兒之后,就開始閉門謝客。連宋康春來找他兩次,都連吃了他兩道閉門羹。以至于,第二次被阻攔在外,宋康春在門口大罵,罵得極為難聽。
呆著不動的時候,馮鏜當然可以閉門不見宋康春。但是,等到離開了此地,同行在路上的時候,他想不見也不得不見了。
宋康春親自找上了他,氣勢洶洶的像是要吵架。
午間吃飯,宋康春看到馮鏜的身影就撂下飯碗,沖過來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錦衣衛(wèi),對馮鏜逼問說:“筱曉呢?”
馮鏜嘆了口氣,“下官不是跟您說過了嗎?正在去京城的途中,和下官那師侄一塊兒,安全得很!您老大人就放心吧!與其擔心這個,還莫不如擔心,會不會又有誰一眼看不住就跑去畏罪自殺呢!”
宋康春聽了這話,頓時像是被提醒到了似的,連忙沖他問,“你說什么?你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情?。磕阏f,伍端平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他臨死前為什么要劃花自己的臉?是不是要掩蓋什么真相?”
馮鏜說:“您也太異想天開了吧?怎么什么事情都往下官身上推?下官怎么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想不開就死了?都說了是畏罪,不是怕進京受審,那就是怕剝皮實草的酷刑唄!至于死前為什么要劃花了自己的臉,那您得問他啊!問下官做什么?下官不是他,下官也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宋康春怒道,“剝皮實草的命令是你下的,也是你的手下剝的人皮!你說你不知道?那你急什么?”
馮鏜滿臉無辜,他攤手說:“刑律又不是下官定的!再說了,這您當時也是答應了的!我們馬上就要進京了,帶著一具尸體招搖過市,難免讓百姓恐慌。再加上,如果給這貪官做棺槨,那未免太讓他享受了!您若是不同意,當時就說??!下官不就按您說的辦了嗎?這現在皮也剝了,人也沒了,您又要下官如何啊?”
論伶牙俐齒,宋康春說不過他,但他發(fā)現了不對,就總是想要問個明白的。他問道:“那你倒是給本官說說!本官聽說,你新近招募了一名小廝?你怎么突然這么有閑心,招募起小廝來了?別告訴本官,就那么巧,伍端平剛死,你就招募了個小廝!”
馮鏜驚訝的說:“這雙方之間有什么關聯嗎?您若是說,伍端平剛死,下官就認了個新生兒當養(yǎng)子,那倒是可能是貪官轉世??蛇@……下官招的那名小廝,年紀都五旬了!頭發(fā)都花白!下官不也就是在路上遇到,一時間覺得他可憐,賞他一條活路嗎?難不成,這也有錯?”
“你不要混淆視聽!”宋康春說:“本官說的是,是不是你用移花接木之計,把人掉包了!不然的話,為什么伍端平要劃花自己的臉?”
馮鏜徹底愣在當場,“您為什么一定要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關系?吳越?吳越!過來!”
吳越急急忙忙跑過來,隔著馮鏜三步遠的位置跪在地上,低頭說:“爺,您有什么吩咐。”
馮鏜說:“宋大人說你是伍端平假扮的,你抬起頭來,給宋大人看看?!?p> 吳越聽話的把頭抬起來,宋康春頓時愣住了。面前這個人,的確看上去年過五旬,歲月在臉上雕刻的印跡尤為明顯,不論怎么看,都絕對不像是保養(yǎng)極好的伍端平。他皺了皺眉,不信邪的上前,一把扯開了吳越胸前的衣服??扇胙郏瑓s依舊是只有干慣了糙活兒的窮苦百姓才會有的粗糙老皮。
嘖!馮鏜在他身后搖搖頭,“宋大人,下官沒想到,您居然還好這口嗎?這真是……駭人聽聞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