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城地處北方，雖是初秋但早晨的溫度并不高，冷風(fēng)拂過更是透著徹骨的寒意。
衣衫襤褸的葉塵茫然的行走在街道上對一切好像毫無知覺。
他盡可能的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整理清楚可腦子里面只有將手臂插入那個中年男人胸口的情景。
他告訴自己，那是身上的女鬼作祟，可他心里清楚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殺了那個家伙。
“我到底是怎么了？”
葉塵低頭看向雙手，此前鋒利如刀的樣子不見了，只是比印象中修長一些，白皙一些，像女人一些。
女人。
蕭瀟的樣子不由自主浮現(xiàn)在腦海中。
那個女人或許知道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剛才太害怕沒來記得細問。
要不要回去？
葉塵停住腳步有些猶豫，可下一刻他卻如同見鬼般拔足狂奔。
“不可能??？”
“怎么會沒有了呢？”
“應(yīng)該是這里呀？”
眼前綿延數(shù)百米的圍墻讓葉塵徹底懵了。
這才走了多遠。
一百米？
那條小巷呢，那對男女呢？
做夢么，幻覺么？
可是身上的衣服……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葉塵的嘴角微微抽搐，鼻子一酸。
他很想找人傾訴，可是……
目光落在手腕上那串平淡無奇的佛珠上。
那個老道士和紅煞女鬼的言行都側(cè)面驗證了這佛珠就是所謂的鎮(zhèn)魂符。
這串佛珠是她親手綁上的，還說什么時候都不能夠摘下來。
那場車禍?zhǔn)遣皇呛退嘘P(guān)系？
下意識的，葉塵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香煙，似乎這樣可以讓他暫時擺脫那些頭疼的事情。
“叔叔，媽媽說吸煙不好哦?！?p> 剛把香煙點燃，清脆的女童聲從葉塵身邊傳來。
葉塵抬起頭，看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子站在身側(cè)，嘟著嘴巴，歪著頭看著自己。
這個……
是不好哈。
葉塵尷尬的笑了笑，順手吧香煙仍在地上踩滅，在孩子面前還是要有個知錯就改的樣子。
“小姑娘，怎么不穿外套呀，這么冷的天。”葉塵輕聲問道。
眼前的小女孩很精致，頭頂上帶著一個嶄新的蝴蝶發(fā)卡，紅撲撲的臉頰說不出的可愛。
“有個叔叔給我脫掉了，對了，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小女孩好奇地問道，“是家里人不要你了么？”
“我……”
葉塵低頭看了一眼身上頓時覺得更加尷尬了。
破爛的衣服露著秋衣秋褲，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成黑色的塊狀物體，外套什么的昨天搶救的時候應(yīng)該是被脫掉了，大概小女孩眼中的他應(yīng)該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模樣吧。
“叔叔沒事，只是……”葉塵幾乎要將心中的煩悶一吐而快，可很快發(fā)現(xiàn)對方只是不認識的小女孩，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是遇到些事情，沒什么?！?p> “媽媽說不管什么時候都要照顧好自己，不管什么事情都會過去的。”小女孩歪著頭說道。
“你媽媽說的對?！比~塵點點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他不忍心讓自己的壞情緒影響到這個孩子。
“我要回去了，媽媽叫我了?！?p> “嗯去吧，注意安全哦。”
目送小女孩子離開，葉塵下意識的想要摸出香煙卻突然愣住了。
那個小姑娘說媽媽叫她，見鬼，這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自己怎么沒聽到？
也許是想多，或許小女孩想說的是媽媽等著急了吧。
葉塵很快找到理由自我安慰，可還是忍不住抬頭。
不遠處，那個小女孩子乖巧的等著紅路燈。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葉塵卻覺得通體生寒。
馬路邊，那個小女孩子的腳下沒有影子。
“靠。”
她不是人。
葉塵下意識的爆了句粗口。
眼前的景象和他此前經(jīng)歷的比較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但是帶來的震撼卻更為巨大。
沒有什么奇異空間，沒有什么古怪人物。
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子，剛才還和他說話，安慰他，完全和普通人沒有區(qū)別。
她還知道遵守交通規(guī)則。
葉塵在原地手足無措，心中無數(shù)次默念著不要管，不要管，都是錯覺，可他還是跟了上去。
很快一群人引入眼簾。
人們的哭喊聲，救護車的笛聲，維持秩序警察的嘶吼聲交織成一片，馬路正中央是一輛側(cè)翻的公交車還有臨時搭建起來的急救站。
“真是造孽呀，一車人，一車人呀。”
“那人腦子有病吧，打公交司機?！?p> “自己作死連累其他人干什么，里面那么多上學(xué)的孩子呦?！?p> 圍觀群眾的話語讓葉塵頭皮發(fā)麻。
葉塵鉆進人群到處搜索著什么，好在大家都在幫忙倒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筱筱，筱筱你醒醒啊，你不要丟下媽媽，你醒醒啊?！?p>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
一個手臂和頭上纏著繃帶，還有血跡滲出的中年女人沖向擔(dān)架。
擔(dān)架旁，兩名護士模樣的人正在對一個小女孩子進行搶救。
“同志你不要激動，醫(yī)生一定會盡力的?！?p> “筱筱啊，筱筱……”
“同志，同志你醒醒。”
不遠處的葉塵咽了口唾沫，地上，那個熟悉的蝴蝶夾發(fā)卡似乎已經(jīng)驗證了他的猜測。
略一猶豫，他大步上前。
是她，真的是她！
難怪這么冷的天她不穿外套，難怪只有她聽得見母親的呼喊。
因為她是鬼。
可為為什么能看到她？
因為去過那個世界，還是因為那個女鬼。
她現(xiàn)在在哪？
葉塵下意識的環(huán)顧四周。
人群中到處都找不到那個小女孩的蹤跡。
也許她已經(jīng)被搶救回來了。
電影里面不都是這樣的么。
人快死的時候會靈魂出竅。
人活了靈魂就會回到軀體。
葉塵自我安慰著。
可是擔(dān)架旁，兩名醫(yī)生神色黯然寫滿了沮喪，其中一個女醫(yī)生更是眼圈紅紅的，牙齒緊咬著嘴唇努力不哭出來。
“盡力了，宣布死亡時間吧。”
“艸。”
聽到這話，葉塵頓時火了。
經(jīng)過昨晚的事情，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句話。
“你們別放棄啊，你們繼續(xù)搶救啊，你們不是醫(yī)生么？”
葉塵大聲的吼叫著。
他去過黃泉路，那里可不是什么極樂世界，混沌中有專門吞噬靈魂的怪物。
那個小女孩子怎么可能走過那樣的道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