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這哪里是請,曉星聽到這個請字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條河,河里有很多很多的鴨子,而一個微胖的男子正舉著手中的木劍拼命追趕著這些鴨子,而鴨子離岸越來越近。
“請。”
一群人集體發(fā)聲,客氣卻又不容置疑,曉星似乎看到那群歡快在水間嬉戲的鴨子正爭先恐后往岸上而去。
這能不上岸嗎?
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年混在無數(shù)喊著“請”的人群中,盡管隱藏得很深,曉星還是發(fā)現(xiàn)了。
他手中握著的應(yīng)該是無形的真正的劍,那些趕鴨子的劍受著這柄無形的劍的驅(qū)使,他才是那個真正趕鴨子的人。
只是他為什么要趕鴨子?是為了做那所謂的血鴨烤鴨悶鴨,或是純粹就是為了好玩?
腦中傳來的示警讓曉星明白,這個人真不是閑得無聊趕鴨子玩的,就算他不是為了鴨子才做出趕鴨子的行徑,也總有原因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曉星想不明白,他與那人根本就不曾相識,甚至是從沒碰過面,但那莫名其妙的敵意從何而來?難道是……
為別人趕鴨。
曉星突然想到這樣一個緣由,心下閃過絲無奈,最近總是莫名其妙收獲一波敵意,這讓他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更清晰。
現(xiàn)實容不得曉星多想,入眼全是憤怒中帶著興奮的臉,陌生的臉,他有些后悔提前來劍館。
這真是吃飽了撐的,仔細想想,他之所以提前來劍館,還真是吃飽了撐著才來的。
如果這世上有后悔藥,他絕對會買,而且一買就是兩顆。
一顆治嘴,治貪吃的嘴,早知如此剛剛在學(xué)院飯?zhí)镁蜕俪渣c了。
另一顆還是治嘴,愛說話的嘴,人家表演不表演花哨不花哨跟自己有半毛錢關(guān)系,何必多那一嘴。
事實上,不論是記憶中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都沒有后悔藥,所以曉星想后悔也沒用。
摸了摸撐圓的肚皮,曉星在眾人熱情的邀請下朝武臺走去。
武臺不大,跟剛剛那兩人的劍法不同,這武臺有種厚實的感覺。
站在武臺上,看著那些因憤怒而興奮的學(xué)員,他自嘲地笑笑,但笑容很快凝固在了臉上,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不同。
那臉色蒼白的少年,還有之前對他散發(fā)氣勢的少年,他們的笑是一種陰謀得逞的笑,笑得有些激動甚至是得意。
謝運河同樣在笑,只是那笑是一種玩味的笑,沒有憤怒沒有擔憂,純粹就是一種看戲的笑,如果這個世界有瓜子曉星真想送幾把給這陳國第一才子。
“刀劍無眼,這打打殺殺的你們不覺得有辱斯文?”曉星話音剛落就收獲了一大波嘲諷的笑聲,他們感覺曉星慫了。
“放心,鐘某的劍一定會花里胡哨成一種藝術(shù),不辱斯文的藝術(shù)?!辩娙旖禽p輕揚起,雖然他也是昨天才入學(xué),雖然他也是今天下午才迎來學(xué)院的第一堂劍術(shù)課,但沒學(xué)過并不代表他就不會學(xué)院的劍法。
劍法分很多種,學(xué)院也有很多種劍法,盡管這些劍法大多是學(xué)院的不傳之秘,對私自傳授學(xué)院劍法有很重的處罰,甚至是……劍斬。
曉星并不知道學(xué)院有劍斬一說,他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劍斬就是將傳授劍法的人和接受劍法的人,學(xué)院會用他們私授的劍法處死他們。
并不是所有的劍法都是不傳之秘,很多基礎(chǔ)的入門劍法學(xué)院并不限制坊間傳播,很多曾經(jīng)的學(xué)員在畢業(yè)之后會將一些基礎(chǔ)劍法傳給自己的家族。
鐘三恰好就是得到學(xué)院基礎(chǔ)劍法的家族子弟之一,他玩味地望著曉星。
“你進書閣的勇氣呢?來,接劍?!敝皡⒂诒仍嚨牧硪粋€學(xué)員諷笑著將手中的木劍拋出,木劍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朝曉星落下。
曉星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劍雖是木劍,但分量卻并不輕,一時不察的曉星在劍接上手的時候差點沒握穩(wěn)。
望著曉星的劍朝武臺墜去,直到他尷尬地將劍握穩(wěn),臺下的學(xué)員爆發(fā)出一陣倒喝彩的聲音。
“還以為多牛逼呢,哈哈,笑死我了?!?p> “握草,牛逼了,這是哪路高明的劍法?”
“這……我肚子有點疼……這是起手劈地式?”
“哈哈哈哈……”
曉星往手中握著的劍看去,卻怎么也看不出這木劍到底是什么材質(zhì)做成了,劍身流暢,試著在空氣中比劃了兩下,劍雖重卻并沒有感受到空氣中的阻力,似乎還少了種什么感覺。
那種陪伴了自己十六年的斷劍給他的感覺。
曉星悵然若失地往對面微胖的少年掃了一眼,心底一聲長嘆,既然無法低調(diào),那就不要再低調(diào)。
鐘三在見到曉星手中握上劍的那一刻,神情微微變了變,他感覺到了一種壓力,甚至生出對面剛剛慫得不行的少年其實是一個用劍高手的錯覺。
明明那少年臉含微笑,他卻感受到一種被猛獸盯著的感覺,對面的少年似乎化身成一頭林中的猛獸,蟄伏的猛獸。
沖擊的猛獸并不可怕,死在鐘三劍下的猛獸并不少,但可怕的是對猛獸的無知,那種蟄伏如泄閘前的山洪讓人無法判斷山洪的威力。
他感覺到了危險。
他收斂起臉上的輕視,甚至慢慢變得凝重。
他很想等,等山洪的爆發(fā),只有爆發(fā)的山洪那氣勢那威力才一覽無遺,但他不敢等。
正因為不可知,才會害怕。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一旦害怕就會越來越怕,像棵種子般在心底生根、發(fā)芽。
只有真正面對曉星才能體會到那種壓力,讓人無所適從的壓力,鐘三突然就動了,他不能讓害怕的種子在心底長成蒼天大樹。
他怕自己失去動手的勇氣。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皆盡全力,曉星看到一片飄浮的劍影,他像是置身在狂風(fēng)肆虐的天棄叢林,四周盡是如風(fēng)中亂舞的落葉般的劍影。
這是一種從來不曾體會的感覺,曉星嘴角輕輕揚起,心底卻涌現(xiàn)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興奮,見到獵物般的興奮。
同樣興奮的還有四周圍觀的眾學(xué)員,在見到那片劍影的時候他們?nèi)滩蛔「呗暫炔省?p> “落葉劍影,這竟然是學(xué)院的落葉劍影?!?p> “鐘家果然有學(xué)員的劍法,這回那小子有好看的了?!?p> “看,那人嚇傻了……這,這是用牛刀殺雞嗎?”
剛剛拋劍給曉星的那個學(xué)員嘴巴張得能塞下個鴨蛋,憤怒的臉色轉(zhuǎn)變成興奮,很快興奮轉(zhuǎn)化成羞愧,幾乎在轉(zhuǎn)瞬間臉色就完成由青變紅再由紅變黑的過程,心底忍不住吐槽,“這死胖子,剛剛沒盡全力。”
他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憂傷,忍不住就與那在劍影中呆立的少年置地而處,默默想著如果換成他是否能接下這一劍。
結(jié)果讓他很無奈,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接不下那一劍,也躲不開那一劍。
他不能,那少年行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想他前一刻也是信心爆炸,覺得憑實力進了學(xué)院就可以仗劍走天涯,現(xiàn)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忍不住低聲呢喃,“這就叫花里胡哨,要命的花里胡哨……”
只是他的呢喃似乎還沒喃完,剛剛可以塞下鴨蛋的嘴現(xiàn)在可以塞下鵝蛋了,使勁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視了。
那少年竟然躲開了。
雖然沒有接下胖子那一劍,但那少年卻不可思議地躲開了胖子的劍。
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后頭,突然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寂靜,連呼吸都放緩了許多。
眾人像見鬼般的望向那中劍影中飄舞的少年。
如果胖子的劍像狂風(fēng)中林間飄揚的落葉,那么那個自大的少年就是穿行在落葉間的秋蝶,劍影如無情的歲月般要帶走秋蝶季節(jié)尾巴上的狂歡,而秋蝶在歲月面前卻舞成一首歲月的歌。
歌聲在狂風(fēng)中激蕩,任狂風(fēng)如何兇猛,歌聲卻透過狂風(fēng)中的落葉嬉戲。
那是只戲風(fēng)的蝶,也是戲葉的蝶。
曉星曉有興致地看著那片劍影,很多次他很想打破那片劍影,卻終于忍住,這么美的劍影,他很想多看看,越多越好。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化成蝶的他在劍影中是如何的危險,很多次都是在間不容發(fā)間堪堪躲過。
對手的劍法很熟練,卻總給他一種不太圓潤的感覺,如果劍影再圓潤一些再快一些,他肯定躲不過。
腦海中不斷閃過天棄山中那些武者的招式,猛然醒悟,不是對手不想快,而是他快不了,那是種實力的限制。
如果同樣的劍法出現(xiàn)在那些武者手中,他能接得下來嗎?
連續(xù)閃過幾招后,終于悲哀地發(fā)現(xiàn),如果對手換成武者,他可能一招都躲不過。
至于眼前的對手,實力還是弱了點,所謂的落葉劍影也僅僅只是剛開始時讓曉星有些猝不及防,隨著對劍招的熟悉,那劍影也就那么回事。
那被稱作胖子的鐘三越斗越心驚,甚至是恐懼。
曉星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以至他一出手就是最強攻擊,連一直藏著準備一鳴驚人的學(xué)院劍法“落葉劍影“都用上了,結(jié)果這么久下來他連對方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如果僅僅只是沒有碰上對方衣角也就罷了,他的對手竟然連還手都沒有。
難道對手是不屑于還手?
難道他鐘三的劍法真的花里胡哨?
他心態(tài)差點崩了,久攻不下不由得心下焦急,嘴里忍不住怒吼,“你倒是別躲呀?!?p> 似乎是真感應(yīng)到他的想法,曉星果然不躲了,不但不躲而且還還手了。
不還手倒還好,一還手鐘三就傻了。
他的劍飛了,莫名其妙的飛了,在鐘三感覺握劍的手傳來一陣麻麻的感覺的時候。
幾乎在劍飛走的同時,一道略帶不屑的聲音傳入耳中,“你太弱了。“
不僅他傻了,武臺下圍觀的眾學(xué)員也傻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