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園的整個下午都是拿著盒子里的東西,一件一件的看,一件一件的發(fā)呆。
夜幕初上,街道的燈似乎比昨天的更加昏暗,于園像是丟了魂似的在巷子里亂轉(zhuǎn),如果有人刻意的觀察,會發(fā)現(xiàn)于園大多走的都是街燈照不到的地方,像是在尋找著什么。
一個十字路口,一個燒烤的地攤,于園停了下來,當人在情緒不穩(wěn)定的時候,往往是需要一個宣泄口來排解那些悲傷、憤怒或者喜悅,于園也一樣,喝酒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哥倆好
三多多
喝,喝,趕緊喝。
他么的,再來。
五魁首
六六順
八匹馬
滿堂紅
旁邊的一個小桌上一群面紅耳赤的男人在那里喊著酒令,于園走了過去,嗨!哥們幾個,我參加一個行不?
一個略顯瘦弱小個子男人對于園喊道:哎!你誰啊?哪邊涼快哪邊待著去。
我們哥幾個高興喝兩杯,你來湊啥熱鬧,邊上的微胖男人也接口說著。
于園掏出20張100元的人民幣放在桌上,今個我請,就是借兄弟們的酒令醉上一場。
那個帶頭人的男人看著于園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又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
行!看你不像本地人,有啥難處可以說說看。
嗨!老板,拿酒,于園對著燒烤攤的中年大姐喊著。
這酒令我不熟悉,還是最簡單的石頭、剪刀、布吧,誰輸了誰喝,怎么樣?于園提議。
遠來是客,就隨你的,我和你先來。
石頭、剪刀、布。
我輸了,我喝,于園昂頭把一杯啤酒灌進肚子,強忍著那種不是很舒服的感覺喊著:來!繼續(xù)!
酒一直都是于園在喝,每一次都是輸,那帶頭的男人推了一把于園說:兄弟,不能這么干啊,有啥事說出來,我叫王有康。如果能幫上忙的就說一聲。
謝了,沒事,就是想弄明白醉了會忘記悲傷嗎?
王有康很無奈的說:自古就有一句話:借酒消愁愁更愁,兄弟,你還不明白嗎?
給,男人愁的時候不光要有酒,還要有這東西。旁邊的那個微胖的男人遞過來一支香煙,叫我胖子就行,他們都這么喊我。
點燃了香煙,于園學著他們深深的吸了一口,看著那白色的煙慢慢的消散在空氣中,仿佛人的怨啊恨啊愁啊也在隨著那煙一點一點的消失。這煙這酒對男人來說真是個好東西,于園是這么想的。
來,兄弟,繼續(xù)。
石頭、剪刀、布。
陳哥,那個人就在前面,不過好像是和王有康那家伙在一起。地攤不遠處的對面街道,一幫人在那對著于園這邊指指點點。
王有康.......他怎么跟于園在一起?
應(yīng)該是沒什么關(guān)系的,今天按照陳哥的吩咐,我一直盯著那,那個人上午從高慧那回來就一直待在酒店,晚上才出來。
行,沒事,讓兄弟們準備下。
好來,陳哥放心,要腿還是要胳膊。
唉!教訓一頓就行,叫陳哥的人眼神有些復雜的說著。
一群人越過馬路來到地攤邊。為首的那人對著王有康喊著:王哥喝酒那,今天我們哥幾個給陳哥辦事,希望你能行個方便。
陳哥?你說陳梓桐嗎?他來了?躲躲藏藏的,叫他出來。王有康說著也站了起來。
于園看著一群人盯著自己,也站了起來,雖說有一點點迷迷糊糊,這情節(jié)他還是很明白的,那群人是找自己的。
梓桐,你出來吧,我知道你是找我,說完于園轉(zhuǎn)身對王有康說:找我的,不管你們的事。
看著于園自己走了出來,為首的那人一揮手,十幾個人一起沖上來對著于園拳打腳踢起來,于園沒有動,那些拳腳打在身上只是略有一些疼痛而已。
其中有一個打的興起抽出了藏在身上的鋼管對著于園的頭就是一下,于園依舊沒有躲,鮮血順著額頭流了出來。
住手!一聲爆喝,陳梓桐來了。
于園,你不應(yīng)該再來溫市,十五年前,我妹妹走的時候,你不在,今天你就更不應(yīng)該在。
我藏在心里憋了十五年,氣也消磨了十五年,今個只是打了你一頓從此一筆勾銷,你走吧。
于園沒有說話,轉(zhuǎn)身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一邊是酒精的麻醉一邊是鮮血的遮擋,于園的視線模糊了起來。
清婷,清婷,是你嗎?于園搖了搖頭苦笑著:幻覺嗎?十五年了,你的樣子為什么還是那么清晰,我想著忘記的,為什么偏偏又記得那么清楚??吭诤诎道锏膲?,于園慢慢的做在了地上,淚水合著血水讓眼睛更加的模糊,一陣風吹起了街角的廢紙,落在于園的伸直的雙腿上,那居然是15年前的一張報紙,那張陳清婷的照片,笑容那么燦爛,一雙含情的眼睛似乎一直注視著于園。
黑暗中一雙手伸向于園的臉上,園,你變老了,也有些胖了,觸摸不到你,感受不到你的溫度,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看你臉上都是血,我不知道梓桐會這樣對你,更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不過,有你就好。嘗試著把自己的臉貼在于園的臉上,似乎僅僅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園,醒醒,醒醒。會生病的。雙手努力的想要推動于園的身體,終不得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嘴角輕抿哭卻無淚。
嗨!小伙子,醒醒啦!醒醒!
一個很年邁的聲音喚醒了于園。
小伙子,跟人打架啦,回家吧。夜里涼,別生病了。
于園站起來晃了晃了腦袋說了聲:謝謝你,轉(zhuǎn)身就往酒店走去。剛轉(zhuǎn)身又被看起來有些邋遢的老太太喊住了。
年輕人,有些東西是控制不住會思念的,而且不會輕易消散。
于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老太太又看了看于園說:你非普通人,也許往后某天你會發(fā)現(xiàn)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不要驚訝,不要害怕,那是上天給你的一種特殊能力。
老人又看向于園的左邊莫名的笑了笑說:也許有一天,你能觸摸到他,感受到他的體溫。
老太太彎腰撿起那張舊報紙遞給了于園,走吧,走吧!
回到酒店的于園總覺得街角的昏迷中,有人摸著自己臉說了些什么,卻又什么也記不起來,又想起那個老太太莫名其妙的話。難道真的是清婷,無意識的抬起右手才發(fā)現(xiàn)緊緊的攥著一張廢舊的報紙,那是清婷十五年前的照片,清婷,真是你,一定是你,你在哪?在哪?你出來啊,歇斯底里的喊叫后就那么跪坐在酒店的地板上,周圍靜悄悄的。
清晨,雙眼紅腫的于園把盒子里的東西收拾好,是該離開了,一切總會有弄明白的一天。
寧市火車站,一輛陸虎停在道邊,一個魁梧的漢子帶著墨鏡嘴里還叼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身體斜靠在車門上。
于園背著一個旅行包慢慢走出車站。
嗨!丸子,這邊。魁梧漢子依舊叼著未點燃的香煙對著于園招手大喊著。
于園笑著走近那漢子直接給了他一拳,然后拿下他嘴里那支未點燃的香煙笑罵道:猛子,你這樣裝逼就不怕雷劈,不會抽煙,叼著干嘛!
曹猛用左手捂住右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我的心啊,都被你擊碎了!
靠!心臟在左邊好吧。于園一邊打開車門把背包放進去,一邊轉(zhuǎn)頭和曹猛繼續(xù)噴著。
曹猛重新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里,這么多年的習慣改不了的,當年你和我不是一樣嘛!
那都是近20年的事了,歲月不饒人,如今都老了,還能保持那個心態(tài)的估計只有你了。于園也是在感慨著又有些回憶過去從軍的經(jīng)歷。
哎!丸子,想當年咱們倆的事跡軍隊現(xiàn)在還流傳著那。驕傲不?曹猛用手桶了捅于園得意的很。
聽說老連長那有一隊女子特種兵,那是對你絕對的崇拜。要不要去看看兵妹子啊。
你就沒個正行,你我都多大了,40歲的人了,做人家爸爸都行了。于園尷尬的說著。
行,就你最正經(jīng)。對了,嫂子怎么樣?幾個孩子?曹猛接著問起于園。
沉默.......
一聲嘆息來自于園口中,離了,沒有孩子。如今一個人。
曹猛沒有說話,伸出手來用力的摟住于園的肩膀,就如同當年一起執(zhí)行任務(wù)時一樣的禮儀,那是一種無言的信任和支持。
謝謝,于園也用手摟住曹猛的肩膀說著。
走吧,先送你去酒店,就是周三聚會的酒店,房間訂好了,晚上你自由活動,我得回去陪我那寶貝閨女,今年才5歲,明個周一早上,來接你去老連長那。曹猛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和于園絮叨著。
次日清晨,曹猛和于園一同走進了寧市郊區(qū)的軍營,看來曹猛是這里的熟客了,門口衛(wèi)兵老遠就喊了聲曹哥來啊,師長在辦公室等你那。
臨近辦公室,于園的腳步放的很慢,一別15年今日再見內(nèi)心的激動不言而喻。
辦公室不是很大,一張有些陳舊的辦公桌放著一張鋪開的地圖,老連長正仔細的對著地圖研究著。警衛(wèi)員在門口對著門上輕輕的敲擊了幾下,老連長沒有抬頭只是說了聲:請進。
報告師長:客人到了。
老連長這才抬起頭看著門口的曹猛,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曹猛身后的于園。深呼了一口氣:進來,快進來。看著昔日手下兩員愛將,老連長眼眶有了些濕潤。
于園筆直的站立在老連長的面前大聲說道:趙連長,列兵于園向您報道。這是當年于園新兵結(jié)束下連隊時就是這樣向老連長報道的,老連長姓趙,全名趙光輝。
好好好,老連長也就是趙師長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后拉著于園的手絮叨了起來,不一會辦公室傳來一片爽朗的笑聲。軍人就是這樣,一點都不做作。
軍隊活動室里、軍史室里都有當年曹猛和于園的照片,那是全軍比武的第一、第二名。也是這支軍隊現(xiàn)代化建設(shè)中最光輝的幾年了,后來就是一闋不振。
趙師長帶著于園和曹猛來到訓練場,指了指正在訓練的士兵們有些感慨的說:都是一樣的訓練,怎么也帶不出像你倆這樣的兵了,我在軍部下了軍令狀,如若不能在明年的軍事大比武中勇冠全軍,就轉(zhuǎn)業(yè)退休。
于園明白,當了一輩子兵的人,要說出轉(zhuǎn)業(yè)退休幾個字那是得多大的勇氣啊,每個軍人對軍營的感情都是一樣的濃厚。那里就是家,是連死都愿意死在那里的家。
于園心里想著,如今我的能力也許可以幫一幫老連長吧。
老連長,我想試試這些兵,你看?
可以,他們對你和猛子都佩服的很。老連長說完對身邊的警衛(wèi)員吩咐了一聲。
全體注意,立正,列隊。指揮訓練的特種兵大隊長大聲喊著口令。
師長同志,特種大隊列隊完畢,請您指示。
稍息。
是
同志們,訓練很辛苦啊,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這是常識啊,今天曾經(jīng)的大比武冠軍、亞軍都來了,那也是我們這支部隊最輝煌的時刻,向他們致敬也要學他們學習。他們來了,你們怎么辦?
一群小伙子異口同聲的喊著:挑戰(zhàn)!
好,要的就是這樣的氣勢。
丸子,你來吧。師長蠱惑了一番軍心后笑瞇瞇的看著丸子。
于園向老連長點點了頭,走到這群小伙子面前:你們好!我叫于園,那個軍史室里有我的照片,可能和以前不大一樣,有些胖了,不過功夫還在,你們共40人,就10人一組吧,分四組攻擊我,用你們最大能力。
曹猛驚訝,老連長也在驚訝,那群士兵們更是驚訝,10個打一個,還要連挑40人,好大的口氣啊。
隊列中一個很是壯實的士兵有些不服氣的說著,你雖是曾經(jīng)的第一,那也不能這么瞧不起人吧。我和你單挑。
于園看看了他輕輕搖了搖頭說:你不行,還是一起來吧。
大隊長王毅回頭看著師長對他點了點頭。就大聲的布置起來,第一排10人出列,自行商量戰(zhàn)術(shù)。5分鐘后正式開始。
面對10人的進攻,于園很是從容,自從修煉了擊手還從沒有實戰(zhàn)過,今個就當是檢驗自己的修煉效果吧。
36式擊手信手拈來,比起這些只學了一些擒拿、拳擊技巧的士兵高深的太多,只是招式就如成人和小學生之比,三分鐘之后沒人還在那,于園的信心就更足了甚至豪氣的對著余下的30人喊著,一起上吧。五分鐘過后,依舊是沒有一個站著的。
老連長笑了,笑的很是燦爛,遮掩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大聲的喊著:好,好,好。
曹猛也驚呆了,這比15年前厲害多了。
于園、曹猛和老連長走后,那個曾不服氣的士兵立馬從地上滿臉帶笑的爬到大隊長面前,抱著大隊長的腿,大隊長,你一定要想辦法啊,我要跟他學習技擊的技巧,其他人也是一樣向大隊長這邊爬過來,大隊長苦笑著說:行了,行了,師長肯定不會放過他的,放心吧,趕緊回去洗洗等待好消息吧,我再去探探風。說完,大隊長也笑瞇瞇的走了。
于園他們剛踏進師長辦公室,兩個身穿軍裝的女子來到門口,報告。
進來,
師長看著走進來的兩個丫頭苦笑著對于園和曹猛說:這兩位是女子特種大隊的正副大隊長,何秋煙和陳珍珍同志。
大隊長何秋煙笑著對師長敬禮后說:師長,這兩位曾是咱部隊的輝煌,是寶啊,剛剛可是一人擊敗40人。我們女子特種大隊需要這樣的教官。
那你也得看丸子同意不。師長向何秋煙眨了眨眼。
何秋煙和陳珍珍會意的來到于園旁邊,一左一右拉著于園的胳膊,像是撒嬌又有點生硬的說:于前輩,我們女子特種大隊的未來全靠你了。
報告
請進
王毅大隊長剛進辦公室就看到眼前的一幕,這是什么情況,難不成是來搶教官的?
情急之下連敬禮都忘記了沖到師長辦公桌前就喊著:師長,我是來請于教官的。戰(zhàn)士們還在訓練場等著于教官訓話。
訓話就算了,丸子,你看要不要幫他們一把,都是一群好兵啊,就是缺少像樣的就像你剛才用的那種技擊技術(shù)。師長看著于園意味深長的說。
于園看著師長說:老連長啊,東西可以教,就是很麻煩,光靠招式是不行啊。
那三位大隊長連忙說:那還要什么?
藥,一種藥浴。
成本多少?師長問。
每人粗略估計得這個數(shù),于園說著伸出一個手指頭。
王毅說一萬?
何秋煙切了一聲,你以為是吃牛肉啊。應(yīng)該在10萬差不多。
是的,要10萬。于園接著說:普通人需要三十副這樣的藥浴即可,每三天一副,特殊一點的人,像我就用了三倍的量。而一副藥就是三千。
師長沉吟片刻說:藥材的成本不算貴,要是用在每一個軍人身上那代價就有些大,這個需要和軍部商量。
何秋煙又拉起于園的胳膊說著:那我先來試試吧,我自費好了,不需要軍費開支。
王毅在一邊撇撇嘴:誰都像你啊富二代。
何秋煙怒目回瞪揮了揮拳頭,你再說一遍??次也蛔崮?。
王毅尷尬的叫了聲:何姐,別跟我一般見識,你看試驗的時候帶著我吧,我可是窮呵呵的,全靠姐了。
師長看著于園說:于園。就從他們倆開始吧,費用師里會去申請。
師長,時間上是來不及的,我在寧市也只能帶上幾天,過幾天就要趕回去,于園想著被他郵寄回去的藥草,不回去處理就要宣布報廢了。
何秋煙透著一股聰明勁。略一思索就站在師長面前:報告師長,女子特種大隊大隊長何秋煙申請休假,假期三個月。
師長笑了,你這丫頭,就你聰明,好吧,批了,連王毅一起休假吧。休假期間費用自付啊。師長可是知道的何秋煙的爸爸可是有錢的主。
王毅開心了,何姐,何姐,兄弟就靠你了。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啊,這三個月做牛做馬聽你指揮。
何秋煙笑瞇瞇的看著王毅,行,姐罩著你。放心吧。
于園也笑著說,師長,那我就和猛子回去了,周三聚會結(jié)束后就回家。
你們兩也回去交接好,三個月后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師長滿懷期待又對于園說:交給你,我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