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不嫌事大的推銷員
遭遇了雞蛋風(fēng)波，明顯今天的圍堵是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在得到戚縣令的保證下，以及安保人員的勸解下，圍堵的群眾逐漸散去，只留下三個代表一起商議一下訴求細節(jié)。
在圍堵之人逐漸散去的同時，一人逆行而上，推推搡搡之下湊到了戚斌暄身前。到了戚斌暄面前，此人喊了句：“戚縣令，抱歉，路太遠，來的有點晚。”
戚斌暄略帶疑惑的望著來人，縣丞波希趕忙介紹道：“戚縣令，這是布萊德，城監(jiān)主簿，主管伊爾魯城土木建設(shè)事宜?！?p> 戚斌暄看著這人被汗水浸透的襯衫，以及額頭即將流淌下來的水滴，疑惑地問道：“你剛才在哪兒，這是跑過來的？不過氣息挺勻稱的，難道是個內(nèi)功高手？”
波希聽了噗嗤一笑，不過隨即意識到場合不對，連忙板起了臉。
戚斌暄也不追究，轉(zhuǎn)身邊走邊說道：“帶著代表和那個鬧事的一起來會議室，咱們商討一下解決方案?！?p> 在去會議室的路上，波希悄聲對布萊德說道：“咱這個戚縣令不好糊弄，怎么樣，小手段被識破了吧。”
等事情解決才姍姍來遲的布萊德，用袖子擦了下額頭上撒上去的水珠，露出一個程式化的羞赧表情，附和著說道：“是啊，是啊，看來以后不能耍這些小聰明。一會兒還望縣丞大人幫襯一二。”
波希小聲說道：“同朝為官，如果需要幫忙，我肯定會為你說兩句好話的。”
到了會議室，戚斌暄讓眾人坐下來之后，指著那個扔雞蛋的鬧事人說道：“說吧，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在這個場合下的鬧事?！?p> 那個人聽到問話，高聲解釋道：“我叫甘達，我真不是刺客?！?p> 戚斌暄說道：“我知道你不是刺客。你腳步虛浮，身體臃腫，一看就不是經(jīng)過長期訓(xùn)練的人。手上也沒有摸槍、刀劍的繭子，身上也沒有殺氣，怎么可能是刺客？”
那人帶著哭腔說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會鬧成這樣。我只是一個房屋推銷員而已。”
這時候，波希氣的拍案而起，指著那人怒道：“你一個房屋推銷員來這兒湊什么熱鬧？還在這兒挑起事端。你是唯恐事情不大吧？”
那人弱弱地說道：“這個，現(xiàn)在行業(yè)競爭激烈呀，房屋銷售尤其如此。這些圍堵縣衙的人，都是潛藏股。如果問題解決了，他們手上就有不少余錢，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投資房產(chǎn)。與他們一同‘同甘共苦，經(jīng)歷過大鬧縣衙的人’，肯定能得到他們的好感。到時候大家一看，同樣是買房子，肯定找可以信賴的人了，很大幾率會來找我了。所以，在他們的聊天群中，不管誰說話，我都積極響應(yīng)。偶爾有人提議圍堵縣衙要個說法，我也積極鼓動，說這是咱們自己的事情，肯定得自己上心，都等著別人去干，不積極參與，怎么能夠要到合理的結(jié)果。就這樣促成了這次圍堵縣衙大門。圍堵時候，我也和幾個衣著光鮮點的談了下投資購房的事情，都表示如果能夠解決此事，就會嘗試下投資?！?p> “那你為何要扔雞蛋？”波希將眉毛擰成一個川字，給甘達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
“來此之前，我也準備了一些小道具。就比方說雞蛋、西紅柿了。在特殊情況下，可以挑起矛盾，制造混亂，以便達到和他們同仇敵愾的目的。縣令在圍堵的情況下，還能夠親自站出來，向大家作保證，這是我沒有預(yù)料到的。之前都是隨便打發(fā)一個副手或者小兵來敷衍我們的。說是要層層匯報，都不敢打這個包票。這次如果大伙兒直接散去，我與人為善的想法不就泡湯了嗎。我想在這混亂的局面下也不會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是誰扔了一個雞蛋。但是萬萬沒想到，縣令竟然身手如此了得，直接發(fā)現(xiàn)并且能夠接住雞蛋又扔給我。我真的沒有什么惡意，我只是想，多和這些人打好關(guān)系，以便之后能夠更好的推銷房產(chǎn)而已?？h令你饒了我吧?！?p> 說完，似乎為了佐證自己的說法，甘達將口袋中的西紅柿掏出來放在了桌上。這一幕讓在做眾人哭笑不得，這西紅柿是為了再次勾起戚斌暄的怒意嗎？不過甘達也挺有意思的，隨身裝著雞蛋和西紅柿，隨便找個鍋碗瓢盆就能炒一盤菜了。
作為創(chuàng)客茶社的老板，本就對這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感興趣，于是問道：“你這個想法很有意思。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甘達聽后，臉色一白，以為這是要詢問是否還有幕后主謀，看看是不是還有更大的陰謀，趕忙解釋道：“這真的是我自己想的，沒有誰指使。而且這個也很常見。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是在業(yè)績不錯的同事口中得知的。在他喝醉酒后，嘴沒個把門的，說道，他因為參與過一次幾個小區(qū)因為無法兌現(xiàn)學(xué)區(qū)上學(xué)的圍堵縣衙事件，之后很多參與者都向他咨詢學(xué)區(qū)房的事情，就這樣，他做了好多單生意，狠狠地大賺了一筆。我也是受了他的啟發(fā)，這才做了此事?！?p> 對于甘達的說法，眾人都感覺無語。為了一點自己的私利，他挑起了多大的事端。這是碰見了好說話的戚縣令，如果是其他縣令，見此情況甩手不管了，不是坑害了那些受害群眾。
三位代表也感覺很無語。本來大伙兒的正當(dāng)利益訴求，經(jīng)過這個人的一鬧，反而像是在無中生有，尋釁鬧事，這要是讓縣令誤會了，那可不好看。
戚斌軒說道：“你這個罪責(z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多少得受點教訓(xùn)，長長記性。就按擾亂社會治安的罪名處理，去監(jiān)獄蹲幾天得了。”
在甘達千恩萬謝之下，捕快將甘達架走。
經(jīng)過這個小插曲之后，戚斌暄問城監(jiān)主簿布萊德道：“這個事情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說說吧，有什么好的解決方案?！?p> 布萊德似乎來之前詢問過秘書大致原委，已經(jīng)做了功課，回答起來行云流水：“就這個遺留問題來講，問題產(chǎn)生的邏輯就是，羊毛紡織廠破產(chǎn)，要籌集資金安置職工；房產(chǎn)開發(fā)商介入，在沒有安置好職工，又擅自改變土地用途，證件不全的情況下，開發(fā)建設(shè)小區(qū)；房屋無證無法借貸，資金回籠困難，安置費用難以按期繳納；職工和小區(qū)業(yè)主情緒失控，因為沒有資金項目建設(shè)無期限拖延，企業(yè)經(jīng)營更加困難。這就造成了群眾利益被企業(yè)綁架，企業(yè)困難卻又依賴群眾的怪圈。此類問題的解決需要官府部門的擔(dān)當(dāng)，更需要企業(yè)公司和群眾個體的配合……”
在布萊德說了一堆拐彎抹角的糊涂賬后，仍沒有說一點切實可行的方案。
戚斌暄聽了很生氣，又是這種模棱兩可的場面話。
波希在那里打圓場：“這是十幾年的遺留問題，確實不是那么容易解決。而且，缺乏資金周轉(zhuǎn)也是事實。咱們也沒法憑空變出來錢不是？”
戚斌暄想起了在創(chuàng)客茶社的時候，自己和一些老茶客的談話。官員們也想做一個清正廉潔、為民辦事的好官員。然而，真正想干實事的理想派，不是被復(fù)雜的環(huán)境淘汰了，就是被大染缸同化了。只有偶爾極少的，才能在社會的大潮中屹立不倒。所以才顯得極為可貴。
這個布萊德，到底是當(dāng)官伊始就極為圓滑，還是經(jīng)過官場的打磨之后，才變成了這么一塊光滑的鵝卵石呢？戚斌軒摸了摸自己的“人際交往眼鏡”，拍下了布萊德的照片進行搜索。在眾人微不可察的情況下，眼鏡片上出現(xiàn)了布萊德的資料。之后，戚斌暄開始渙散眼睛焦距，將視線定在眼鏡片上的水墨文字介紹上。
布萊德見戚斌暄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一句話不說。在這個不知道脾氣秉性的長官長時間的注視下，布萊德不禁感覺有些心里發(fā)毛。
戚斌暄看了三四分鐘，才將智能眼鏡搜集來的布萊德的資料看完，之后，又摸了一下眼鏡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眨巴下有些干澀的眼皮，站起來說道：“先休會，大家喝點茶水休息一會兒。”
之后扭頭對著布萊德說道：“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p> 布萊德頓時感覺腦袋一緊，不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命運。不過縣令召見，怎能不去。
布萊德扭頭望了眼波希，這個縣丞大人也擺出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進了縣令辦公室，戚斌暄示意布萊德坐下，并親自倒了杯茶水，放在布萊德面前。
布萊德頓時感到受寵若驚，看著白色搪瓷杯中的茶葉，雖然只是一般的便宜貨，但是這可是縣令親自為自己端的啊，這一刻要是照個照片，可以放在自己辦公桌上炫耀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