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沖到面前,喜孜孜等著夸獎的楊喬,鹿未玖微微點頭,面帶嘉許的道:“不錯?!?p> 以剛才的情況,縱使在鹿未玖那個英才倍出的年代,在沒有學過風水秘術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做得比楊喬更好了。
就算只是一個殘陣,能順利破陣走出,那也絕對是驚才絕艷之輩。
難道,六百年的時光事,老天終于厚待自己,給自己重新送來一顆希望的種子?
鹿未玖暫時收起心里的漣漪,他還有一些問題想問楊喬。
“剛才,我看你拿出一條銀鏈擺動,是想通過它尋找方位嗎?”
他不知如何稱呼懷表,只知道那是一個金屬鏈狀物,這東西的原理和指南針接近,倒是不難理解。
“是啊?!睏顔逃行┛鄲赖淖ヮ^道:“土法子有時候很靈,不過剛才我轉懷表轉得自己頭都暈了?!?p> 說到這里,楊喬從口袋里取出手機,向鹿未玖現(xiàn)寶一樣比劃著:“幸虧有這個?!?p> 鹿未玖的時代何曾見過這種東西,他的眸光一凝,盯著楊喬的手機狐疑的問:“這是何物?”
“是手機啊!”
楊喬興致勃勃的打開一個手機軟件,向鹿未玖賣力介紹:“看這個,這個電子羅盤,我剛上網(wǎng)下載的,這東西挺好用的,可以指示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還有,哪里是吉位,哪里是生門,都可以查到?!?p> 呃?!
鹿未玖從未有一刻眼睛瞪得如此大,呆看著發(fā)光的手機屏幕,他忽然感到有點崩潰。
六百年時光,我華夏的機關巧器,已經(jīng)發(fā)展到如此境界嗎?
以他東晉風水大宗師的身份,死后英靈不滅,曾經(jīng)在明初覺醒,但是以明朝的科技水平,距離工業(yè)革命尚有十萬八千里,更何況代表現(xiàn)代科技文明的手機。
鹿未玖十分震撼。
這天下間,居然還有他看不穿的東西。
不過楊喬帶給他的意外顯然不僅于此,只見少年人笑著露出一口白牙,瞪大雙眼,露出“純潔善良”的小眼神,然后自賣自夸的道:“光憑這個電子羅盤我也走不出來,不過幸好小時候外公教我背了一些風水方面的書,剛才想起來好像提到有這個陣法,我按照外公教的方法走了一下,果真走出來了,嘿嘿嘿……”
楊喬臉上努力擺出一副居功不自傲的樣子,可他的肢體語言分明在說:夸我呀,快夸我呀!
還是在顯擺。
鹿未玖有些凌亂,受到的信息沖擊太大了。
原本看到手機上的電子羅盤已經(jīng)夠震驚了,再聽楊喬這么一說,感情不是這少年天資過人,而是運氣。
運氣……
如果鹿未玖熟悉現(xiàn)今的網(wǎng)絡語,他一定會來一句:心里一萬頭草泥馬輾過。
呆了半天,他終于苦笑一下,縱是集華夏三千多年智慧之大成者,東晉首屈一指的風水玄學大宗師,此時也不知該對楊喬說些什么好了。
他搖搖頭,有些無語的道:“你還……真是好運氣?!?p> “那當然?!睏顔舔湴镣ζ鹦馗骸斑\氣也是實力的一部份?!?p> 該顯擺的時候,他從來不知道客氣。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鹿未玖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一拂衣袖道:“既然破陣了,我自會實現(xiàn)諾言,等回去后就傳你我這一門的入門之法?!蓖A艘煌?,他抬頭微微一嘆:“真不知,現(xiàn)今這世界,究竟變成了什么樣?!?p> 楊喬得他一句承諾,高興壞了,學著電視里向鹿未玖躬身行禮道:“多謝老師,要認識現(xiàn)在的世界很簡單,有空我?guī)憧纯葱侣劼?lián)播?!?p> 心里頭,他在竊笑:東晉風水大宗師很牛啊,不過在眼界上,鹿未玖老師還未必及得上我,連手機都不知道。
等他看看華夏的新聞聯(lián)播,那才叫……
鹿未玖皺皺眉,總覺得楊喬笑得詭異,他也沒多想,準備帶楊喬一起出洞,卻見楊喬轉臉向洞內深出探頭探腦的,顯然另有想法。
“怎么?”
“老師,既然破了這個陣,怎么也得進洞里看看有什么玄機。”楊喬挺起胸膛斗志滿滿的道:“如果不能將這個鬼哭洞完全解秘,怎么有臉說自己是您弟子,師父您看著吧,我這就去?!?p> 這小子……
鹿未玖手撫著額頭,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
明明是仗著自己的勢,想順便找點“戰(zhàn)利品”,嘴里卻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不過這小子,倒真有點膽色。
……
楊喬的確是有點狐假虎威的想法。
反正陣法已經(jīng)破了,現(xiàn)在身邊又有鹿未玖這位大宗師跟著,他自然沒什么顧慮,原本就是沖著那個傳說來的。
七十多年前消失的日本兵,按推理,應該也是陷入到這個奇門遁甲陣了吧?如果真和鎮(zhèn)上傳說的一樣,是自己曾外公布的陣,那這里和自己很有淵源的,不去看一眼,心里的好奇跟貓爪子撓一樣難受。
鬼哭洞并沒有想像中那么深,畢竟讓人迷失的只是奇門遁甲的陣法,并不意味它有那么深廣的空間。
大概跑了數(shù)十米,面前的洞穴突然變大了,如果說先前的山洞只是一條通道,那現(xiàn)在的洞腹中,就像是一個大的客廳。
抬頭,可以看到無數(shù)的鐘乳石倒懸在頭頂,一些位置散發(fā)出蒙蒙的螢光,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在發(fā)光,令洞中像是點上了燈一樣,雖說不上明亮,但也不妨礙視物。
這是一座天然的巨大鐘乳石洞。
但是最吸引楊喬的不是石洞本身,而是——
洞里的人!
土黃色的日本軍服,日本太陽旗,真實的槍械三八大蓋,還有類似火藥筒,榴彈炮等等軍事的裝備。
當年消失的日本士兵,全在這里!
全員玉碎!
可以想像到,七十年前,當這些大日本帝國的精英戰(zhàn)將登陸江夏時,遇到高人布下的奇門遁甲陣,被困在此處無法脫困,最后全部死亡。
但是楊喬也不得不佩服,這些日本侵略者連死都排出戰(zhàn)斗的隊型,整整齊齊的,顯示出高度的紀律性和服從性。
數(shù)百人的日軍骸骨,整齊的排列著,隱隱透著煞氣。
楊喬的一顆心怦怦跳動,就算他膽量再大,這一瞬間也覺得口干舌躁,仿佛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震住了,連一個小指頭都動不了。
“哼!”
一聲冷哼,將楊喬從這種受震懾的心靈狀態(tài)給解脫出來。
衣著華麗的鹿未玖,從旁邊走上來。
“老師,你也知道日本兵?”
“日本?”鹿未玖冷冷道:“不過是倭奴罷了。”
他對這些化外蠻夷極度蔑視。
東晉,距離三國還不太遠,在那個時代,倭人不過是一群野生的猴子,剛從原始的部落接觸到華夏文明的曙光。
倭國當時有一個叫做邪馬臺國的國家,按晉人的眼光,不過是一群土著部落,國主為卑彌呼女王。
這位女王曾向曹魏上表稱臣,被曹丕封為“親魏倭王”,并賜金印、銅鏡和銅劍。不過那時華夏早已是鐵兵器時代了,贈人家銅劍,擺明了是不把那女王當回事。
就算如此,那鏡和印,后來也被日本視為國寶,珍藏得不要不要的。
天朝大國萬邦來朝,一個化外蠻現(xiàn)夷之地,連自己的文字和文明、民族都沒有,又算得什么女王?
受到鹿未玖那份傲氣的影響,楊喬恢復了平日的機靈:眼前的日本兵都是些遺骸,還怕什么,反正還有鹿未玖師父在這里,出不了什么妖蛾子,過去看看。
這些日本兵身上的軍服布料,因為時間久遠已經(jīng)有些褪色和腐朽,空氣里充滿了一股腐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