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已經(jīng)不是蘇憶染的經(jīng)紀人了
初夏的天,總是在清朗中夾著一股欲來的燥熱。
市中心的商業(yè)樓旁,都種著蒼郁的梧桐樹,沒有一絲風的下午,連樹葉都靜止不動。
“情桐,我和你明說了吧,蘇憶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影帝,他已經(jīng)不需要你了。
你既然不贊成我們安排他和瓊沫戀情的事情,就別當他的經(jīng)紀人,換育菲來吧?!?p> 辦公室里,東皇娛樂的老板伊萬穿著一身西服,坐在桌后的一張真皮椅上,手里夾著一根煙,悠悠的吐出了一圈煙霧后,朝站在那兒的池酒小懶散散的道。
一眼望去,這個姑娘實在是普通。
和混跡娛樂圈那些人時尚的打扮不同,她穿著襯衫加牛仔褲,一件薄款風衣將她的身材遮的嚴嚴實實。
身高大約一米六多一點,一頭中長黑發(fā),透著自然光澤,臉挺小,皮膚看起來似乎挺白的。
可惜似乎還嫌自己不夠不起眼似的,留了齊劉海,戴了眼鏡,將那張臉遮了一大半。
這身尋常到有點兒土氣硬板的打扮在她身上,愣是讓她穿出了一種簡潔清爽的感覺,著實是難得得很。
情桐是她從事經(jīng)紀人工作之后取的藝名,和蘇憶染的憶染兩個字有相同的部分,見證了他們兩人一路走過來的相互支持和感情。
只是這個名字現(xiàn)在聽起來,卻沒了當初的味道。
“表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也就是個新人,沒想到老板這么看重我,能讓我去帶蘇憶染這樣的大明星。
反正以后我們還在一個公司,我有什么不了解他的地方來問表妹,表妹可一定要告訴我啊。”
伊萬的旁邊站著一個穿著橘黃裸肩長裙,相貌平平,不過妝容精致的女人,聽完他的話,施施然的走到了池酒小的面前,笑著說道。
池酒小抬眼看了一眼陳育菲,就看到了她眼底掩不住的得意和炫耀。
陳育菲是她的表姐,當初在別的娛樂公司得罪了前輩,求著自己來到了東皇,沒想到不到一年,自己就被她搶了手下的藝人。
“情桐啊,你也別覺得太委屈,這一年你和他的關系鬧得多僵你自己清楚。沒辦法,誰讓你控制欲那么強呢?
連蘇憶染的粉絲都不喜歡你,一直鬧著要我們給他換經(jīng)紀人,其中就有說育菲更適合的,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讓他的粉絲滿意啊?!?p> 伊萬沒有聽到池酒小的回應,倒是不急不慢,反而故意皺著眉頭批評起來,想讓她自己心里覺得羞愧。
“呵,”
池酒小聽到這兒,終于有了反應,苦笑了一下。
這些年,她費了這么多的心血,到頭來就得了一個控制欲強的名聲?
至于在粉絲圈里的風評差,里面又有多少是陳育菲和白瓊沫那兩個女人的功勞?
伊萬聽到池酒小的這一聲,頓時閉了嘴,目光鎖在了她那張被流海和眼鏡遮了大半的臉上。
“我明白了,那就這樣辦吧?!?p> 池酒小淡淡的回道。
“你確定……”
伊萬一愣,沒想到池酒小沒有提任何條件,這么果斷的松手了,反而有點兒不相信的朝她確認道。
“沒什么確不確定的,經(jīng)紀人和藝人靠的本來就是相互信任,他既然已經(jīng)不相信我了,繼續(xù)當他的經(jīng)紀人也沒有任何意義?!?p> 池酒小接著道,低垂的眼眸里露了一抹惆悵。
“呵……呵呵,你沒意見就好,不過情桐啊,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你無事可做,最近公司準備招新人進來當訓練生,這個事就交給你了。”
伊萬眼神一亮,整個人頓時放松下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了池酒小的面前,神清氣爽的朝她哈哈笑道。
一旁,陳育菲先是一愣,隨即低頭得意的笑了起來。
帶新人?這可是那些助理才做的事情,像他們這種都是有點兒名氣的經(jīng)紀人了,誰愿意去做帶新人的這種累活?。?p> 更可況情桐這個名字更是在整個娛樂圈都是數(shù)得上數(shù)的,誰都知道情桐是當紅影帝蘇憶染的經(jīng)紀人。
沒想到伊老板居然讓她去帶新人,這傳出去對池酒小來說可是羞辱啊。
“不必了,我辭職,從今天開始就不是東皇娛樂的經(jīng)紀人了?!?p> 池酒小抬眸望向伊萬,朝他道。
“你要辭職……你這是想要跳槽到其他的娛樂公司?你可要清楚,只要我打聲招呼,國內(nèi)但凡是叫得上名的娛樂公司,可沒誰敢招你?!?p> 伊萬一愣,隨即狐疑的打量起她來,陰冷冷的警告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無關。”
池酒小說完,便彎腰作勢告辭,在一臉愕然的伊萬和一臉懵逼的陳育菲面前轉(zhuǎn)身從辦公室里走了出去。
“這古怪脾氣,哼,難怪老板你會忍不了她,她走就讓她走唄,沒了東皇的支撐,她不過就是個剛大學畢業(yè)的小丫頭罷了?!?p> 等池酒小走了許久,陳育菲這才回過神來,在伊萬耳邊一臉不屑的道。
“這話正好說反了,沒有她情桐,東皇不一定是現(xiàn)在的東皇?!?p> 伊萬望著門口,語氣沉沉的說道。
他忍不了的,不是情桐的脾氣,而是她從她負責的業(yè)務那里拿到的,關于藝人們的片酬、出場費、代言費等等的所有百分之五十的分成。
其中最大頭的,便是蘇憶染那里。
他眼饞這個巨大的紅利,明里暗里提醒過她,她都沒有松口,而按照當初的合約他又沒有辦法,只能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搶走她手里的蘇憶染,換了現(xiàn)在這個好拿捏的女人。
可是,如果讓她去了別的娛樂公司,以她的本事,要是再扶持出另外一個東皇……
一旁,陳育菲聽到伊萬這句話,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只是看到他臉色難看得很,也就知趣的沒有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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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出來,池酒小直接回了自己的辦公地點,將所有的私人物品清點打包。
還有些東西因為工作的原因放在了蘇憶染那邊,她想了想蘇憶染的行程,此時他應該不在公司。
公司里有專門訓練藝人的地方,為了方便他們休息,還會撥幾個房間供他們?nèi)粘>幼 ?p> 池酒小拿著鑰匙,打開蘇憶染那間房間的時候,房間里卻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房間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穿著浴袍的女人,她原本是背對著房門坐著,一邊吹頭發(fā)一邊看電視,聽到門開的聲音,立刻轉(zhuǎn)了過來。
那是一張最近常在電視屏幕上看到的臉,因為長相清純被譽為國民初戀。
“喲,突然開門嚇我一跳,我當是誰呢?”
白瓊沫拍了拍胸口,朝門口的池酒小翻了一個白眼。
池酒小沒有什么反應,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抬腳走了進來。
“你是來找阿染的吧?可惜他不在?!?p> 白瓊沫雖然靠在沙發(fā)上接著吹頭發(fā),但目光卻鎖在池酒小的身上,一臉仿佛被外人闖了家門的不快情緒道。
“我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p> 池酒小頭也不回的道,將擱在茶幾上的一個記事本拿在手里,轉(zhuǎn)身去柜子那邊拿了自己的耳機,茶杯,還有一個數(shù)碼攝像機。
走到了立柜旁邊,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男式的皮質(zhì)手鏈上,是他得影帝獎的時候,自己做了送給他的。
看了片刻,池酒小從柜子上拿起那條手鏈,將手里的鑰匙擱在了柜子上同樣的位置。
最后,環(huán)視了屋里一圈,再沒有自己的痕跡,她便轉(zhuǎn)身要出去。
“慢著,你要出去的話幫我買一樣東西,我今天晚上用得著。”
剛要出門,身后傳來了白瓊沫的聲音。
池酒小扭過頭,看到她從包里面抽出了幾張一百,朝自己走了過去。
“阿染今天晚上要回來,讓我在這兒等他,我不方便,你現(xiàn)在去給我買盒避孕藥回來?!?p> 白瓊沫一手悠哉的抱著腰,一手夾著錢遞到了池酒小的面前,眼神里帶著挑釁,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望著她吩咐道。
在她看來,經(jīng)紀人就是自己的保姆,就是跑腿的,現(xiàn)在她是蘇憶染的女朋友,蘇憶染的經(jīng)紀人不也算是自己的跑腿嗎?
她知道池酒小看不慣自己,但是她也看不慣池酒小,一個相貌這么平常的女人,要不是仗著經(jīng)紀人的身份,能和蘇憶染那種出色的男人那么親密?
自己和阿染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池酒小就算再不愿意,也得替他們守著這個秘密,萬一被媒體知道,麻煩事還得是她來解決。
所以,就算是讓她去給自己買避孕藥,她不想去買也得去買!
“你確定,要讓別人給你去買這種東西?”
池酒小看了一眼白瓊沫遞過來的錢,又看了一眼她,一字一頓的問道。
“當然,難道我要自己去買?我可是國民初戀,那樣會傷我粉絲的心的?!?p> 白瓊沫像是覺得她的話好笑一般,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晃了晃手里的錢催促她。
池酒小沒有回應,抬手拿了她手里的錢,轉(zhuǎn)身走出了門外。
白瓊沫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走了兩步去關房門,突然看到池酒小的身影從門口又露了出來。
“你,站住。”
“是情姐啊,有什么事嗎?”
“白瓊沫要我?guī)退ベI一盒避孕藥,我沒空,你去幫她買吧,快去快回,她今天晚上就要用?!?p> 走廊里,池酒小和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白瓊沫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一個健步?jīng)_了出去,就看到池酒小已經(jīng)把自己給她的錢交到一個助理的手里。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她雙眸睜的渾圓,瞪著池酒小,臉上憋得通紅,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那個助理又是震驚又是好奇的望著自己,尤其是她還穿著浴袍,素顏被人看到,又是這種情況,簡直就像當眾處刑一般。
膨隆一聲,白瓊沫狠狠的摔了房門,將池酒小在心里罵了千萬遍。
助理一臉僵硬,直覺自己好像撞見了什么不得了的場面。
“愣著干什么?快去買啊,別讓我們蘇影帝等急了。”
池酒小站在門口,一臉淡定的朝那個助理催促道。
“情姐……這……”
沒等助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完,緊閉的房門又被呼啦一下打開了。
“滾,不要把剛剛的事說出去,不然你死定了!”
白瓊沫沖了出來,將那個助理手里的錢一把拿了出來,朝他急頭白臉的吼道。
助理哪里看過國民初戀這副母老虎的樣子,趕緊一溜煙的跑了。
“情桐,你瘋了吧?你就不怕蘇憶染的名聲受損啊?”
白瓊沫捏著手里的錢,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著池酒小,咬牙切齒的朝她譴責道。
“呵,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jīng)不是蘇憶染的經(jīng)紀人了?!?p> 池酒小見她這副上躥下跳的樣子,心里覺得好笑,輕呵了一聲,抬眸看向她道。
“從今以后,他的死活都和我沒關系,以后這些爛攤子,你們自己看著處理吧?!?p> 輕飄飄的說完這句,池酒小一手插在風衣兜里,一手提著自己的東西,抬腳從目瞪口呆的白瓊沫面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