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客棧離驛站很近,主要客源就是來往經(jīng)商又不愿住驛站的商人,趙國和周國要打仗的消息傳得越來越真,許多周國商人都回了國,就連齊國人都覺得此時不太平,紛紛回了齊國。掌柜的滿臉堆肉,之前常笑著,褶在兩旁,像個彌勒佛;如今常皺眉,褶在中間,活像狗不理。
客棧里稱得上貴客的獨剩趙公子一人,可這趙公子如今每日早出晚歸不見人,掌柜的覺得我和趙公子一桌吃過飯怎么也算是認識,于是把他無處潑灑的熱情都澆灌給了我。我如今大概是整個京城里唯一還能心平氣和喝杯茶的人。
我正喝著茶,看到稀有物種趙公子獨自一人大白天走進了客棧里,他跟掌柜低聲吩咐了幾句話,掌柜的趕忙去辦了,是親自去的。
趙公子朝我的方向走了兩步,停下來盯著我看,即便我看不太清他的眼神,也感到了來者不善。
這人不會把跟周悆的過節(jié)都算到我頭上了吧?
我臉上有米粒?我低頭看向茶杯,沒有啊?
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這一盯實在太久了,久的我忍不住也抬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咦,這人今天穿了身白底衣擺繡紅花的衣服,顯得整個人更秀氣了,美色迷心,我不由得對他笑了笑。
結(jié)果,他冷笑了一聲走開了。
我慌了,我不是挑釁,真的不是啊!
趙公子自那天回客棧后一直未曾外出,掌柜的這幾天眉開眼笑,可勁的朝他獻殷勤,我每日看著掌柜端上桌的羊肉鹿肉諸類的,總覺得他別有所圖。
不經(jīng)意間每每和趙公子對視一眼,我總要下意識想一下,我究竟有沒有欠他錢,仔細想想,除了之前和周悆走得近些,我實在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敵不動,我動。他每日在客棧里喝茶,我就出去閑逛。
有天逛街時,看到街上圍了許多人,本著“熱鬧不看妄游玩”的原則,我拼命的擠進了人群,看到一個賣“刺不穿”的,就是件衣服,宣傳說穿上后刀槍不入。
賣東西的人穿著在街上進行演示,另一個人拿刀砍向他,刀刃砰的一聲斷了。看慣了各種道具的我竟然沒看出他的破綻,在萬人瘋搶中,我也跟風(fēng)買了一件,畢竟“一兩銀子,保您無憂,穿上它,給您橫沖直撞的資本”的宣傳太誘人了。
如今換我每天早出晚歸,沒幾天我就對趙國皇都審美疲勞了,現(xiàn)在我都能給外來人員指路了,這樣每天閑逛無所事事也不是辦法,可我實在無事可做,又承受不住趙公子的眼神攻擊,也不知道該去哪里。
不知不覺,我的一月房錢也將要到期了,有天回客棧,小二來提醒我:“客官您該交下個月的房錢了?!辈皇窃儐栁医徊唤欢峭ㄖ以摻涣?,大概現(xiàn)在誰都想多攢點錢,我不知該如何決定,總要找個地方住,不能一輩子住在客棧里。
看我不順眼的趙公子突然走過來,幫我交了一個月的房錢。他說:“你陪我游玩京城,價格我給他給你的兩倍。”
一個自小就長在京城的人有什么好游玩京城的,我不解。
這趙公子不是看不慣我嗎,為何要我陪游?我不解。
一個人應(yīng)該和錢過不去嗎,當然不,于是我笑著對他說:“謝趙公子賞飯吃?!?p> 有些人可能天生無趣,趙公子對游玩二字可能有些誤解,他帶著我一路閑走,沒有目的,又不說話,我像極了跟著領(lǐng)導(dǎo)視察的小跟班,這領(lǐng)導(dǎo)還不太精明,就說眼前這橋,我至少已經(jīng)過了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