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靜繡看向陸若月的方向,“這是你二姐若月?!?p> 染微沖陸映月露出笑容:“二姐好。”
陸若月臉上立刻掛上模式化的微笑:“別這么客氣,都是自家人。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問我。”
怕陸夫人怪她喧賓奪主,陸若月不敢多說什么,便簡單地客套了兩句。竟是顯得比染微還拘謹(jǐn)。
“那便先謝過二姐了?!?p> 若月點點頭。不再多話。不過趁著這兩句的功夫,她也辨別出這位新來的妹妹與陸臻月長相上的諸多細微不同之處。原是一眼之下未看清楚,被嚇到了。
如此一來,心緒漸漸歸于平靜。
“二姐你都是要出嫁的人了,饒是你心地好,想多指點這位姐妹,恐怕也沒多少機會?!标懢U月心思活泛,人小又機靈,雖說初見染微也是一驚,不過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不過是長的極像的兩個人而已。
“妹妹取笑我了?!币徽f到親事,陸若月臉頰飛上紅霞,“也還有一段時間的?!?p> “聽聽,二姐還有一段時間就要出嫁,需要準(zhǔn)備的事情多著呢,她說的話你可別當(dāng)真,要真有事無事就去煩她,她才不搭理你?!标懢U月笑說著,表情似乎是真拿染微當(dāng)姐妹,親昵地開玩笑,言語中卻絲毫不掩嫌棄。
從前,陸臻月最得爹爹喜歡,同樣都是庶女,待遇卻完全不一樣。所以,看到與陸臻月長相極為相似的染微,排斥幾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過這番言語在陸夫人眼里,倒真像是信了陸綰月是打趣而已:“行了,就你話多。那就先介紹你吧?!?p> 陸夫人看著染微道:“你已及笄,比綰月大一些,她該叫你一聲姐姐。”
染微便道:“綰妹妹好?!?p> “你不來我才好呢!”陸綰月滿不在乎地說,眾人對她這番直接俱是有些吃驚,“你看你一來,我又降了一級。”
原來是這個意思,加之陸綰月表情輕松,便知這又是她的一個玩笑話。
“你最小,都寵著你不好?”陸夫人接著話說。
“好啊,母親說話算數(shù)!”
染微只是微微一笑。這個陸綰月呀,心直口快,毫無城府的樣子。
“好了,別貧了。染微,這是你三姐,映月?!闭f到親生女兒,連陸夫人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格外柔軟。
“三姐好。”
陸映月深深地看了染微一眼,半晌才冷冷地‘嗯’了一聲。
對于染微出現(xiàn)這件事情,她的態(tài)度不言而喻。而在此之前,她還無所謂,反而去寬慰母親。變化在她見到染微真人的那一刻。顧慮也來自于以前爹爹對陸臻月的偏愛。
染微也不氣惱,等著何靜繡給她介紹其他人。
也就只有個站在陸若月身側(cè)的二姨娘,陸夫人一筆帶過。
七七八八算是把陸家上下認了個全。
“我聽老爺講,你之前是隨母姓是吧?”話鋒一轉(zhuǎn),陸夫人看著染微正色道。
“是。我隨娘親姓氏‘林’?!标懛蛉瞬⒉魂P(guān)心她原先姓什么,她提出這個話題,只是想讓林染微從此改為陸姓。實際上,改不改,其實她亦不關(guān)心。只是陸政玄專門說了此事,她也得替老爺辦了。
聽染微提起娘家姓,陸夫人眉頭一皺。
林染微了然,“不過,祖母說,我回歸陸家,認祖歸宗,姓氏自然要隨爹爹。”
這么識趣,陸夫人很滿意。也是,攀上陸家這樣的高門大戶,任誰還不巴巴改了。
“還是老人家的見識深遠。不過,我們家女兒都從‘月’字。你也不好太特別,這樣吧,就留你原名中間的‘染’,尾字隨月,全名陸染月??珊茫俊?p> 改名字這個事情,陸政玄硬塞給陸夫人的。這個事情也讓何靜繡有點看不透丈夫的態(tài)度。若說他不看重這個女兒,又硬要大張旗鼓迎她來;若說看重,更名這樣的大事,他又隨手就丟給夫人——府里的幾個女兒過去都是老爺親自取的名字。
不過既然這事派給了陸夫人,她也得去安排。隨隨便便從從前的名字里面選個字來湊湊得了,陸夫人沒想著要花什么心思。
“染月但聽母親安排?!睆那暗牧秩疚⒔窈蟮年懭驹拢蛟诘厣?,再向陸夫人行了大禮。
這就是認了這個名字,順了陸夫人的意。目前看來,是個安分好管教的丫頭。但也難說不是裝出來的,日久才能見人心。
“快起來快起來。跟母親無需這么多繁復(fù)禮節(jié)?!标懛蛉丝蜌獾?,隨即又換上了一副苦惱的神色,“名字這事算是定下了。另外還有件事…..我是反復(fù)思慮許久,亦拿不定主意……”
“母親何事煩憂?”陸綰月插了句嘴。
陸夫人為難地看了看陸綰月,又看了看陸染月。
“過去綰月一直排行老六,如今染月你來了,比綰月年長,按照年齡綰月自然就該改行七。然而論先后順序,綰月又是一直養(yǎng)在府里…….”
陸夫人這話里的意思,就是表明不想給陸染月行六的位置。特別是‘養(yǎng)在府里’一句,更意指陸染月的身份低她們一等。一向體貼母親的陸綰月讀懂了何靜繡的真意,便默不作聲了。態(tài)度代替言語,她是不愿意讓出行六的位置。
無論大戶還是小家,只有嫡庶之分,還未聽說排行有什么好爭的,依照年齡自然排下來便是,有何難?
心里雖這樣想著,實際陸染月并不在意這些,正準(zhǔn)備答話。卻被別人搶了先。
“京都都知曉陸家六小姐陸綰月,這突然改為七小姐,恐怕日后容易混淆。依我看,不如染月妹妹行七吧,畢竟也就是個六小姐、七小姐的叫法區(qū)別,沒什么大的影響。染月妹妹你覺得呢?”陸若月揣度著陸夫人的意思,小心翼翼建議道。
夫人不愿直說,綰月不肯相讓。這話由她來說,應(yīng)是最合適了,雖然她不愿意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得罪陸染月,但她更不愿意得罪陸夫人與陸綰月。
“二姐說的有道理。染月就行七吧。”陸映月的語氣,更直接沒給陸染月留反對的余地。
原本是她們不愿意讓她行六,如此一來,倒像是她在逼迫陸綰月??v然腦海里回憶了千百遍過去的畫面,時至今日,直面看著,她才算看清這些人是配合的如何默契。
“我原本就是晚入府。綰妹妹六小姐的名聲在外,確實也不好更改。如此,我行七更合適。”
“那就委屈染月姐姐了?!标懢U月趕緊道,生怕陸染月反悔了似的。
陸染月回她一個禮貌性的笑。
名字、排行都按陸夫人心中所想解決,面上露出輕松的表情。
“對了母親,今天見到二姐、三姐和……綰月妹妹在,怎么不見大姐、四姐、五姐呢?”陸染月喝了口茶,似是隨口一問。
此話一出,幾人又是面色一滯。
“你可能還不知曉,大姐那是宮里的才人。自然不是說回來就回來的?!毖韵轮猓銈€小小的外府女兒歸府,難道還要勞動貴人大駕。
“宮里的才人呀,大姐可真好?!标懭驹侣冻龀缇吹谋砬?。
長女陸賢月是陸夫人的驕傲,但凡提到她,陸夫人都是一臉得意。
“那四姐五姐呢?”然而陸染月依然緊緊咬著這個問題不放。
陸夫人臉色一陣青白,其余幾人也都沒了聲音,包括最為呱噪的陸綰月。半晌,陸夫人才說:“你四姐五姐都生病去了……”
陸染月立即換上震驚又悲傷的表情:“怎么會……兩位姐姐同時…去了嗎?”
“五小姐先病了,四小姐去照顧,也跟著染了病,這才……”陸夫人用手絹捂著臉,不愿意說起這段。一直站在她身側(cè)的大丫鬟碧荷代為答道。
“還是不要提母親的傷心事了?!标懹吃聡L試終止這個話題,同時給碧荷遞了眼色。
碧荷心領(lǐng)神會,趕緊道:“夫人,剛廚房的過來回話,家宴已備好了,是否讓人傳了?再晚菜就涼了?!?p> 陸夫人作勢擦了擦眼淚,“光顧著傷心,是我沒安排周全。染月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早就餓壞了。這就安排開席吧?!?p> 如此,陸染月也不好再繼續(xù)追問。
眾人移步餐廳。菜一道道傳上來。菜色很是豐盛,倒不是為了款待陸染月,不過是為了彰顯大戶的豐裕罷了。
而四小姐五小姐的事情,再沒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