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靈梔突然登門,實則是想在染月面前為肖意慎挽回一些,讓陸染月對他印象不要那么差。畢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母親,要幫哥哥,就得好好盤算盤算。
三人到房里坐定,雅兒斟了茶水,染月又吩咐慶兒去廚房要一些糕點。至于雪屏、杜鵑、碧桃,就在一旁伺候著。一時,陸染月的房里竟然顯得略微有些擁擠。
肖靈梔從杜鵑手里接過個雕花木匣子,里面裝了她送給陸府小姐們的禮物。幸而她考慮周全,為陸府每個小姐都準(zhǔn)備了。若是只送陸染月,今日遇上映月,豈不尷尬?
“本來我們侯府與陸府,也是關(guān)系親近的,只是過去有一些事。大家往來少了,卻生疏了。其實,大家都在京都,爹爹們又同朝為官,還是該多多往來才好?!闭f著,肖靈梔將匣子打開,里面又裝著幾個錦緞包面的小盒子。
“空手上門未免太失禮,這是母親讓我給大家?guī)У亩Y物,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但做工都是一等一的精致,希望你們喜歡。”
她將一個煙粉盒子遞給染月,再把葡紫的盒子遞到映月面前。
“靈梔小姐太客氣了?!?p> “沒什么??齑蜷_看看?!?p> 映月的是一只水玉蘭苞簪,面上泛著水波樣的光澤,細(xì)看花苞頂端,鏤空雕刻的花尖處有一只極微小的菩提子雕成的小蟲。如肖靈梔所說,的確是精巧的做工。
“我很喜歡。”映月不多推辭,輕輕將花簪插到發(fā)間。
她左右晃了晃頭,“好看嗎?”
那水玉蘭苞簪與她原來頭上的花簪正相輝映,倒是錦上添花了。
“好看!這玉簪氣韻婉約,與映月姐姐極為相配。”肖靈梔見映月的神情情真意切,似乎對過去的事毫無芥蒂。于是她心里原先的一絲尷尬,便疏解了不少。
兩人間氣氛甚好。
映月又稍稍調(diào)整了玉簪的位置,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染月的禮物,是一只玉鐲。晃眼一看,無甚特別。但只要眼力刁鉆一點,就能發(fā)現(xiàn)天青色的玉石之中,有淡淡的紫暈玉髓,似霞光在玉骨中游動。這種玉極為難得,非后天加工而成,是原石自帶,再經(jīng)匠人巧妙打磨。
常人或許看不出什么,然而映月向來喜歡研究些玉石瑪瑙一類的稀罕石頭。
只一眼,她就看出,這只鐲子是既精巧,又貴重了。當(dāng)下心中一沉。
平陵侯府的禮必然不會是隨便送送,送給誰、送什么、怎么送?其中可是大有深意。
肖靈梔自然沒注意到陸映月臉上微妙細(xì)小的表情變化,她的關(guān)注點,更多在陸染月身上。
染月也瞧出這鐲子的不尋常,然而映月已經(jīng)先她一步收下了簪子,她若拒收禮物,豈不是將映月陷于尷尬的境地。于是將玉鐲放回盒子里收好,放在一側(cè)。一邊向肖靈梔道了謝意。
見映月、染月都將禮物收下,肖靈梔也算舒了口氣。因為那天的事情,加之看出染月不愿意攀附平陵侯府,她多少有點擔(dān)心今日會被拒之門外。好在一切比她想的要順利。
“還有這兩個,是帶給若月小姐與綰月小姐的,勞煩染月小姐回頭替我送給她們吧,今日我就不去她們那里打擾了?!?p> 染月點點頭,應(yīng)下了。心里想著,晚些時候也挑些回禮送給肖靈梔。她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平陵侯府。
“聽說若月姐姐要大婚了?”本來今日登門是為了道歉,現(xiàn)在映月在,她不好開口提這茬,只得找些有得沒得的話題聊著。
“是。算起來,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呢?!庇吃滦南?,肖靈梔對陸府的事情還真清楚,想必有找人細(xì)細(xì)打聽過。是為了更清楚染月的情況吧……
“那今日送她的禮物,說不定她成親的時候也用的上。”送給若月的是一對紅瑪瑙的耳墜。
“靈梔小姐考慮周全。”
“碰巧而已,”肖靈梔笑了笑,“這是什么?”
她的注意到桌上映月給染月的白瓷罐子,上面工筆描了幅山水卷。
“筆法清雋飄逸,肆意出塵。染月小姐好品味,這些日常的小東西都這么精致?!?p> “靈梔小姐弄錯了,若要說好品味,該是我三姐?!比驹驴戳丝从吃?,“這兩日頭暈癥犯了,瓷罐是三姐送來的洛神花茶?!?p> 肖靈梔一怔,隨即道:“映月小姐與染月小姐感情真好?!?p> “我初到京都,很多不習(xí)慣的地方,三姐幫了我很多。”該圓的面子,染月還得圓上。她雖心中已對映月懷疑,現(xiàn)在卻還不能將自己置于她的對立面上。
“應(yīng)該的,自家姐妹?!?p> 兩個人面上一副手足情深的樣子,至于心里,卻是各有想法。
“這洛神花茶是青州落斛灣所產(chǎn),對寧神靜氣有奇效,此外女子常服,也有益于休養(yǎng)氣色。改日也送一些給你。算做回禮了,你可別推辭。”
“洛神花是常物,然而落斛灣所產(chǎn)的洛神卻是極品,一年到頭也沒多少產(chǎn)量。我送個簪子,便得了這稀罕物。那可是撿了大便宜。”肖靈梔打趣道。
“靈梔小姐說笑了,侯府什么樣的東西沒有?只求你別嫌棄就最好?!?p> 這一來一回,話題也打開了。
從花草茶又聊到養(yǎng)顏,再聊到了京都哪里的香粉最細(xì)膩、哪家裁縫鋪的師傅手藝最好……
這么閑聊了一兩個時辰,茶水喝了幾杯,茶點也吃了不少。
直至日頭西斜了,映月也一直沒離開,靈梔最后也沒找到機會代肖意慎當(dāng)面向染月道歉。
只得約了三人下次再一起去京都的素齋坊嘗鮮,才起身告辭。
肖靈梔離開沒一陣,映月也回自己院里。
染月的房里,又清靜下來。
雪屏在一旁默不作聲地整理桌子,染月在發(fā)呆,看著雪屏利索的動作,心里胡亂想著讓雪屏做這些事情實在大材小用。又想到今日之事,映月是知曉肖靈梔今天要來拜訪她,所以才算好時間來她院子的嗎?
映月對平陵侯府的事與人,真是緊張的緊呢。
“雪屏,把繡面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