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在這涼亭之中又對弈了幾局。
不再閑聊之后,兩人的心思基本全放在了棋盤之上。
動與靜,得與失,攻與守,連與斷。不過方寸之地,上演的局勢卻如同真正的戰(zhàn)場那般,瞬息萬變,錯綜復(fù)雜。
上一秒,見萬軍壓境,威震四方;
下一刻,有異軍突起,戰(zhàn)局顛覆。
——往往以為勝利就在眼前。
但有限的棋子,足以創(chuàng)造出無限的變化。神之一手,便硬是力挽狂瀾。
二人相持不下,難解難分,神情中偏又透著如出一轍的暢快淋漓。
勝負(fù)不論,只為盡興。
季尋的棋藝是太傅手把手教的,以往,太傅熟知他的布局習(xí)慣,連他破局時會采取的手段都能夠預(yù)測。
在他年幼時,太傅常常哄著人陪她下棋,卻又老是借機(jī)戲耍他,把人逗得像牽線木偶,每一步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小季尋不是愛哭鬧的性子,但在母親這樣的惡趣味之下,不免也會急紅眼,掉幾顆金豆子下來。
“母親!你好生過分,不讓著孩兒就算了,還……還……”
小季尋說話的聲音總是軟軟的,就算指責(zé)人也是奶聲奶氣,自以為兇狠,實則聽在太傅耳里,只會把那算作撒嬌。
從某種角度來說,太傅委實不算一個好母親。把兒子捉弄哭了,非但不去哄,反而會變本加厲,一本正經(jīng)地顛倒黑白。
一通引經(jīng)據(jù)典的說辭劈頭蓋臉砸過來,直把人訓(xùn)得分不清是非對錯,小季尋向來聽話,便也真就聽信太傅的歪理,生生偏離了最初的重點(diǎn)。
后來,季尋年歲漸長,慢慢回過味兒來,雖然下棋仍舊下不贏太傅,但吃一塹長一智,也懂得利用太傅對自己的了解,請君入甕了。
天賦,何其可怖。
教授他棋藝,本是太傅心血來潮之舉,未曾想,會在此見證何謂“后生可畏”。
對局告一段落,母子倆都有些失神,思緒仍沉浸在方才的步步為營中。
遠(yuǎn)處有小廝尋來,對著兩人行了禮,開口道:“家主,小姐回來了?!?p> “欽兒?”太傅有些驚訝,收斂心神,很快地瞥了眼對面的季尋,“……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一個兩個的,都挑今天回來了?!?p> 小廝也跟著望了眼自家公子,但自覺失禮,又立刻低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
季尋垂眸,抿唇不語。太傅甚至有點(diǎn)懷疑他是不是出神了沒聽到。
亭中氣氛肉眼可見的微妙。
太傅得不到回應(yīng),只得收回視線,一時有些無所適從。張著唇卡殼半晌,勉強(qiáng)應(yīng)道:“……行,知道了,下去吧。”
小廝如蒙大赦,連忙應(yīng)聲離去了。
涼亭里又只剩下母子二人。
太傅站起身,順勢伸了個懶腰:“既如此,尋兒你……”
季尋像是早有準(zhǔn)備一般,搶先一步道:“母親,我想先回房歇息?!?p> 太傅一愣:“……好,去吧那就?!?p> “嗯,孩兒告退?!奔緦す笆?,轉(zhuǎn)身離開。
太傅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又低頭打量起那盤未撤的棋,手指輕輕拂過,涼意不經(jīng)意間沁入心底。
“他越來越像你了?!碧递p聲呢喃,指尖停駐于某一顆黑棋之上,雙眸緩慢地一眨,薄唇繼而牽出一抹弧度。
“如此……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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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非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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