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陸君衍名下的這個莊子在城外不遠(yuǎn)處,馬車不多時就到了,而那名少女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嘰嘰喳喳的與寧涵柏說著話,寧涵柏自詡心理年齡已經(jīng)是三四十歲的老阿姨了,所以在跟少女講話的時候,口氣也顯得很是老成,但在少女看來,就像是一個努力裝愛人的小孩子的模樣。
“你總是裝大人,大人有什么好的啊。”她說著還有些嬌羞的看了一眼寧涵柏身后的陸君衍,又問寧涵柏,“我叫蘇靈,你呢?”
蘇靈,真是個好名字,寧涵柏笑瞇瞇的想到,“我叫孟秋。”她隨口說了一個名字,惹得陸君衍看了她一眼。
蘇靈的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充滿了靈氣,尤其是她渾身散發(fā)著的那種活力,讓寧涵柏覺得自己都鮮活了起來。
馬車在莊子前停下,陸君衍率先出了馬車,在馬車邊上等著寧涵柏下來。
寧涵柏掀開馬車的簾子,陸君衍伸手要去扶她,“小公子小心一些?!?p> 寧涵柏扶著馬車門自己跳下來,看都不看陸君衍一眼,旁邊有下人過來將蘇靈的馬牽過去,寧涵柏上前一步和蘇靈并排走著,把陸君衍遠(yuǎn)遠(yuǎn)扔在身后。
蘇靈看了看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寧涵柏,又回頭瞄了一眼獨(dú)自一人走在后面,面上看起來笑的溫和實(shí)則心中不快的陸君衍,湊到寧涵柏耳邊小聲問她,“你是不是惹元洲哥哥生氣了???”
寧涵柏指了指自己,“我?我惹他生氣?”
她看起來像是那種特別惹人生氣的人嗎?明明她長得這么可愛。
蘇靈點(diǎn)點(diǎn)頭,“不然元洲哥哥現(xiàn)在怎么會全身散發(fā)出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我很不高興’的氣場?!?p> 她說的煞有其事,寧涵柏回頭看了陸君衍一眼,她怎么沒看出來呢?
“對了,你是哪家的孩子啊,我怎么沒在京城里見過你?”蘇靈問道,她父親是大理寺卿,從三品的官職,所以城中許多人家的孩子她都見過,但是這個孩子她還真的沒見過。
“我平素不能隨便出來,都是待在家里?!睂幒毓首鲬n傷,將一個被關(guān)在家里的小孩的憂傷表達(dá)了出來,然后收獲了蘇靈同情的眼神一枚。
寧涵柏指了指陸君衍,“是他今天把我騙出來,說這里有好玩的,可是我們走了這么長時間什么都沒見到?!?p> 是什么好玩的都沒見到,但是莊子兩邊的田地里種滿了莊稼,綠油油的,長勢良好,如果莊稼生長的這段時間不會出現(xiàn)什么旱澇的話,來年入秋一定能有個好收成。這樣想著,她的心情好了些。
“大人?!边h(yuǎn)遠(yuǎn)的迎上來一個人,是何五。
寧涵柏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收租不應(yīng)該是在秋后嗎,為什么現(xiàn)在就叫何五過來了?”
“皇……公子有所不知,去歲秋后這租子本來應(yīng)該收完的,但是不知道莊子上占大頭的幾家出了什么事情,說是有難處,希望租子能拖一拖,然后下面的小戶也跟著說要拖一拖,這一來一去就拖了大半年。
后來小人聽說那幾家大戶不知走的什么生意,得了一筆錢財(cái),小人想著這幾家手頭既然寬裕了些,不若就將去歲的租子收了,哪知這幾家硬是嘴硬,說沒有,小人沒辦法,只能將那幾人調(diào)查了一番。”
幾人走到廳堂里,何五叫人上了茶,陸君衍留寧涵柏和蘇靈在廳堂中,自己跟著何五去了書房。
陸君衍看著面前查出來的東西,面沉如水,“情況果真如此?”
何五點(diǎn)頭,“小人只能查出來這些,但這些罪證足夠他們死上一回的了。”
陸君衍沉思片刻,道,“你去前廳把皇上帶過來,就說這回的事情與她也有關(guān)系?!?p> 寧涵柏進(jìn)了書房,她先是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陸君衍身邊有一把空椅子,便走了過去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說吧,找朕有什么事情?!?p> “皇上可知這鹽想來都是朝廷在管理?”陸君衍問道。
寧涵柏點(diǎn)頭,古代官府管轄的商業(yè)范圍,最大的就是鹽、鐵、酒,酒和鐵倒是還好一些,就是這鹽,官府把控的尤其嚴(yán)格,若是發(fā)現(xiàn)有人私自販賣鹽鐵酒,那全家被誅殺都還是輕的。
她忽的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你的莊子上有人販鹽?”
她不傻,先是何五說莊子上有人做生意突然發(fā)了筆橫財(cái),再來陸君衍這般問她,她哪里還猜不出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陸君衍這人居然沒有借此機(jī)會去要挾那幾家人,反而跟她說了,要知道,古代販鹽賺得的利潤可不小,就是風(fēng)險(xiǎn)有點(diǎn)大。
“皇上真是蕙質(zhì)蘭心?!标懢軐⒁豁臣埛诺搅藢幒馗?,“何五能力有限,只能查出這些東西來,還請皇上過目。”
寧涵柏看了他一眼,才拿起紙看了起來,越看她面色越凝重。
先是那幾家人在去年的時候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全德樓,后來許是因?yàn)樵谌聵沁^于招人注目,這幾家人出去的機(jī)會就少了許多,再之后,莊子上就多了許多鴿子,用莊子上的人的話來說,就是養(yǎng)來吃和賣的。
要知道,在古代,鴿子大都被訓(xùn)練來傳遞消息,雖然價格不貴,但也沒到一個佃戶能隨隨便便吃的起的地步,所以自己養(yǎng)鴿子來吃倒還有些情有可原,但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里,為什么去了幾趟全德樓回來就開始養(yǎng)鴿子?難道是說因?yàn)樵谌聵浅缘降镍澴游兜捞貏e好,所以想要自己養(yǎng)了來解解饞?
這幾家人是佃戶,再有錢也架不住三天兩頭的跑全德樓。且那段時間剛好是農(nóng)忙時期,莊稼人該好好侍弄地里莊稼的時候,一個佃戶,不好好種地,偏偏往外跑,這也就導(dǎo)致了秋后他們家的收成不好,自然也就沒法交租。
所以所謂的拖租就是這么一回事,而之后有錢了,就是何五查出來的,這幾家人在販鹽。
至于何五這幾天去收租而那幾家人抵死不承認(rèn),怕是害怕販鹽這件事暴露出來,自己性命不保了。
“給朕查,朕倒要看看這些人背后都有誰?!睂幒剌p輕將紙放下,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