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狗作者懸賞五十金

　　卻說曹操欲斬劉岱、王忠?？兹谥G曰：“二人本非劉備敵手，若斬之，恐失將士之

　　心?！辈倌嗣馄渌溃砹T爵祿。欲自起兵伐玄德?？兹谠唬骸胺浇衤《⒑?，未可動(dòng)兵，待

　　來春未為晚也?？上仁谷苏邪矎埨C、劉表，然后再圖徐州?！辈偃黄溲?，先遣劉曄往說張

　　繡。曄至襄城，先見賈詡，陳說曹公盛德。詡乃留曄于家中。次日來見張繡，說曹公遣劉曄

　　招安之事。正議間，忽報(bào)袁紹有使至。繡命入。使者呈上書信。繡覽之，亦是招安之意。詡

　　問來使曰：“近日興兵破曹操，勝負(fù)何如？”使曰：“隆冬寒月，權(quán)且罷兵。今以將軍與荊

　　州劉表俱有國士之風(fēng)，故來相請(qǐng)耳?！痹偞笮υ唬骸叭昕杀慊匾姳境酰廊晷值苌胁荒苋?，

　　何能容天下國士乎！”當(dāng)面扯碎書，叱退來使。

　　張繡曰：“方今袁強(qiáng)曹弱；今毀書叱使，袁紹若至，當(dāng)如之何？”詡曰：“不如去從曹

　　操。”繡曰：“吾先與操有仇，安得相容？”詡曰：“從操其便有三：夫曹公奉天子明詔，

　　征伐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強(qiáng)盛，我以少從之，必不以我為重，操雖弱，得我必喜，其宜從

　　二也；曹公王霸之志，必釋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從三也。愿將軍無疑焉?！崩C從其

　　言，請(qǐng)劉曄相見。曄盛稱操德，且曰：“丞相若記舊怨，安肯使某來結(jié)好將軍乎？”繡大

　　喜，即同賈詡等赴許都投降。繡見操，拜于階下。操忙扶起，執(zhí)其手曰：“有小過失，勿記

　　于心?！彼旆饫C為揚(yáng)武將軍，封賈詡為執(zhí)金吾使。

　　操即命繡作書招安劉表。賈詡進(jìn)曰：“劉景升好結(jié)納名流，今必得一有文名之士往說

　　之，方可降耳?！辈賳栜髫唬骸罢l人可去？”攸曰：“孔文舉可當(dāng)其任?！辈偃恢?。攸出

　　見孔融曰：“丞相欲得一有文名之士，以備行人之選。公可當(dāng)此任否？”融曰：“吾友禰

　　衡，字正平，其才十倍于我。此人宜在帝左右，不但可備行人而已。我當(dāng)薦之天子?！庇谑?p>　　遂上表奏帝。其文曰：“臣聞洪水橫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賢俊。昔世宗繼統(tǒng)，將

　　弘基業(yè)；疇咨熙載，群士響臻。陛下睿圣，纂承基緒，遭遇厄運(yùn)，勞謙日昃；維岳降神，異

　　人并出。竊見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zhì)貞亮，英才卓躒。初涉藝文，升堂睹

　　奧；目所一見，輒誦之口，耳所暫聞，不忘于心；性與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潛計(jì)，安世默

　　識(shí)，以衡準(zhǔn)之，誠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懷霜雪；見善若驚，嫉惡若仇；任座抗行，史魚厲

　　節(jié)，殆無以過也。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使衡立朝，必有可觀。飛辯騁詞，溢氣坌涌；解疑

　　釋結(jié)，臨敵有余。昔賈誼求試屬國，詭系單于；終軍欲以長纓，牽制勁越：弱冠慷慨，前世

　　美之。近日路粹、嚴(yán)象，亦用異才，擢拜臺(tái)郎。衡宜與為比。如得龍躍天衢，振翼云漢，揚(yáng)

　　聲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門之穆穆。鈞天廣樂，必有奇麗之觀；帝室皇

　　居，必蓄非常之寶。若衡等輩，不可多得。激楚、陽阿，至妙之容，掌伎者之所貪；飛兔、

　　騕裊，絕足奔放，良、樂之所急也。臣等區(qū)區(qū)，敢不以聞？陛下篤慎取士，必須效試，乞令

　　衡以褐衣召見。如無可觀采，臣等受面欺之罪?！钡塾[表，以付曹操。操遂使人召衡至。禮

　　畢，操不命坐。禰衡仰天嘆曰：“天地雖闊，何無一人也！”操曰：“吾手下有數(shù)十人，皆

　　當(dāng)世英雄，何謂無人？”衡曰：“愿聞?！辈僭唬骸败鲝④髫?、郭嘉、程昱，機(jī)深智遠(yuǎn)，

　　雖蕭何、陳平不及也。張遼、許褚、李典、樂進(jìn)，勇不可當(dāng)，雖岑彭、馬武不及也。呂虔、

　　滿寵為從事，于禁、徐晃為先鋒；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間福將。安得無人？”衡笑

　　曰：“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盡識(shí)之：荀彧可使吊喪問疾，荀攸可使看墳守墓，程昱可使

　　關(guān)門閉戶，郭嘉可使白詞念賦，張遼可使擊鼓鳴金，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樂進(jìn)可使取狀讀

　　招，李典可使傳書送檄，呂虔可使磨刀鑄劍，滿寵可使飲酒食糟，于禁可使負(fù)版筑墻，徐晃

　　可使屠豬殺狗；夏侯惇稱為完體將軍，曹子孝呼為要錢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飯囊、酒桶、

　　肉袋耳！”操怒曰：“汝有何能？”衡曰：“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

　　上可以致君為堯、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顏。豈與俗子共論乎！”時(shí)止有張遼在側(cè)，掣劍欲

　　斬之。操曰：“吾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賀宴享，可令禰衡充此職。”衡不推辭，應(yīng)聲而去。

　　遼曰：“此人出言不遜，何不殺之？”操曰：“此人素有虛名，遠(yuǎn)近所聞。今日殺之，天下

　　必謂我不能容物。彼自以為能，故令為鼓吏以辱之?！眮砣眨儆谑d上大宴賓客，令鼓吏

　　撾鼓。舊吏云：“撾鼓必?fù)Q新衣?！焙獯┡f衣而入。遂擊鼓為《漁陽三撾》。音節(jié)殊妙，淵

　　淵有金石聲。坐客聽之，莫不慷慨流涕。左右喝曰：“何不更衣！”衡當(dāng)面脫下舊破衣服，

　　裸體而立，渾身盡露。坐客皆掩面。衡乃徐徐著褲，顏色不變。操叱曰：“廟堂之上，何太

　　無禮？”衡曰：“欺君罔上乃謂無禮。吾露父母之形，以顯清白之體耳！”操曰：“汝為清

　　白，誰為污濁？”衡曰：“汝不識(shí)賢愚，是眼濁也；不讀詩書，是口濁也；不納忠言，是耳

　　濁也；不通古今，是身濁也；不容諸侯，是腹?jié)嵋玻怀汛勰?，是心濁也！吾乃天下名士?p>　　用為鼓吏，是猶陽貨輕仲尼，臧倉毀孟子耳！欲成王霸之業(yè)，而如此輕人耶？”

　　時(shí)孔融在坐，恐操殺衡，乃從容進(jìn)曰：“禰衡罪同胥靡，不足發(fā)明王之夢?！辈僦负舛?p>　　言曰：“令汝往荊州為使。如劉表來降，便用汝作公卿?！焙獠豢贤?。操教備馬三匹，令二

　　人扶挾而行；卻教手下文武，整酒于東門外送之。荀彧曰：“如禰衡來，不可起身?！焙?p>　　至，下馬入見，眾皆端坐。衡放聲大哭。荀彧問曰：“何為而哭？”衡曰：“行于死柩之

　　中，如何不哭？”眾皆曰：“吾等是死尸，汝乃無頭狂鬼耳！”衡曰：“吾乃漢朝之臣，不

　　作曹瞞之黨，安得無頭？”眾欲殺之。荀彧急止之曰：“量鼠雀之輩，何足汗刀！”衡曰：

　　“吾乃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謂之蜾蟲！”眾恨而散。

　　衡至荊州，見劉表畢，雖頌德，實(shí)譏諷。表不喜，令去江夏見黃祖?；騿柋碓唬骸岸[衡

　　戲謔主公，何不殺之？”表曰：“禰衡數(shù)辱曹操，操不殺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于我，欲

　　借我手殺之，使我受害賢之名也。吾今遣去見黃祖，使曹操知我有識(shí)?！北娊苑Q善。時(shí)袁紹

　　亦遣使至。表問眾謀士曰：“袁本初又遣使來，曹孟德又差禰衡在此，當(dāng)從何便？”從事中

　　郎將韓嵩進(jìn)曰：“今兩雄相持，將軍若欲有為，乘此破敵可也。如其不然，將擇其善者而從

　　之。今曹操善能用兵，賢俊多歸，其勢必先取袁紹，然后移兵向江東，恐將軍不能御；莫若

　　舉荊州以附操，操必重待將軍矣。”表曰：“汝且去許都，觀其動(dòng)靜，再作商議?！贬栽唬?p>　　“君臣各有定分。嵩今事將軍，雖赴湯蹈火，一唯所命。將軍若能上順天子，下從曹公，使

　　嵩可也；如持疑未定，嵩到京師，天子賜嵩一官，則嵩為天子之臣，不復(fù)為將軍死矣。”表

　　曰：“汝且先往觀之。吾別有主意?！?p>　　嵩辭表，到許都見操。操遂拜嵩為侍中，領(lǐng)零陵太守。荀彧曰：“韓嵩來觀動(dòng)靜，未有

　　微功，重加此職，禰衡又無音耗，丞相遣而不問，何也？”操曰：“禰衡辱吾太甚，故借劉

　　表手殺之，何必再問？”遂遣韓嵩回荊州說劉表。

　　嵩回見表，稱頌朝廷盛德，勸表遣子入侍，表大怒曰：“汝懷二心耶！”欲斬之。嵩大

　　叫曰：“將軍負(fù)嵩，焉不負(fù)將軍！”蒯良曰：“嵩未去之前，先有此言矣?！眲⒈硭焐庵?p>　　人報(bào)黃祖斬了禰衡，表問其故，對(duì)曰：“黃祖與禰衡共飲，皆醉。祖問衡曰：‘君在許

　　都有何人物？’衡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除此二人，別無人物。’祖曰：‘似我

　　何如？’衡曰：‘汝似廟中之神，雖受祭祀，恨無靈驗(yàn)！’祖大怒曰：“汝以我為土木偶人

　　耶！’遂斬之。衡至死罵不絕口，”劉表聞衡死，亦嗟呀不已，令葬于鸚鵡洲邊。后人有詩

　　嘆曰：“黃祖才非長者儔，禰衡珠碎此江頭。今來鸚鵡洲邊過，惟有無情碧水流。”卻說曹

　　操知禰衡受害，笑曰：“腐儒舌劍，反自殺矣！”因不見劉表來降，便欲興兵問罪。荀彧諫

　　曰：“袁紹未平，劉備未滅，而欲用兵江漢，是猶舍心腹而順手足也?？上葴缭B，后滅劉

　　備，江漢可一掃而平矣?！辈購闹?p>　　且說董承自劉玄德去后，日夜與王子服等商議，無計(jì)可施。建安五年，元旦朝賀，見曹

　　操驕橫愈甚，感憤成疾。帝知國舅染病，令隨朝太醫(yī)前去醫(yī)治。此醫(yī)乃洛陽人，姓吉，名

　　太，字稱平，人皆呼為吉平，當(dāng)時(shí)名醫(yī)也。平到董承府用藥調(diào)治，旦夕不離；常見董承長吁

　　短嘆，不敢動(dòng)問。

　　時(shí)值元宵，吉平辭去，承留住，二人共飲。飲至更余，承覺困倦，就和衣而睡。忽報(bào)王

　　子服等四人至，承出接入。服曰：“大事諧矣！”承曰：“愿聞其說?！狈唬骸皠⒈斫Y(jié)連

　　袁紹，起兵五十萬，共分十路殺來。馬騰結(jié)連韓遂，起西涼軍七十二萬，從北殺來。曹操盡

　　起許昌兵馬，分頭迎敵，城中空虛。若聚五家僮仆，可得千余人。乘今夜府中大宴，慶賞元

　　宵，將府圍住，突入殺之。不可失此機(jī)會(huì)！”承大喜，即喚家奴各人收拾兵器，自己披掛綽

　　槍上馬，約會(huì)都在內(nèi)門前相會(huì)，同時(shí)進(jìn)兵。夜至二鼓，眾兵皆到。董承手提寶劍，徒步直

　　入，見操設(shè)宴后堂，大叫：“操賊休走！”一劍剁去，隨手而倒。霎時(shí)覺來，乃南柯一夢，

　　口中猶罵“操賊”不止。

　　吉平向前叫曰：“汝欲害曹公乎？”承驚懼不能答。吉平曰：“國舅休慌。某雖醫(yī)人，

　　未嘗忘漢。某連日見國舅嗟嘆，不敢動(dòng)問。恰才夢中之言，已見真情，幸勿相瞞。倘有用某

　　之處，雖滅九族，亦無后悔！”承掩面而哭曰：“只恐汝非真心！”平遂咬下一指為誓。承

　　乃取出衣帶詔，令平視之；且曰：“今之謀望不成者，乃劉玄德、馬騰各自去了，無計(jì)可

　　施，因此感而成疾?！逼皆唬骸安幌T公用心。操賊性命，只在某手中?！背袉柶涔省Ｆ?p>　　曰：“操賊?；碱^風(fēng)，痛入骨髓；才一舉發(fā)，便召某醫(yī)治。如早晚有召，只用一服毒藥，必

　　然死矣，何必舉刀兵乎？”承曰：“若得如此，救漢朝社稷者，皆賴君也！”時(shí)吉平辭歸。

　　承心中暗喜，步入后堂，忽見家奴秦慶童同侍妾云英在暗處私語。承大怒，喚左右捉下，欲

　　殺之。夫人勸免其死，各人杖脊四十，將慶童鎖于冷房。慶童懷恨，夤夜將鐵鎖扭斷，跳墻

　　而出，徑入曹操府中，告有機(jī)密事。操喚入密室問之。慶童云：“王子服、吳子蘭、種輯、

　　吳碩、馬騰五人在家主府中商議機(jī)密，必然是謀丞相。家主將出白絹一段，不知寫著甚的。

　　近日吉平咬指為誓，我也曾見?！辈懿俨啬鋺c童于府中，董承只道逃往他方去了，也不追

　　尋。

　　次日，曹操詐患頭風(fēng)，召吉平用藥。平自思曰：“此賊合休！”暗藏毒藥入府。操臥于

　　床上，令平下藥。平曰：“此病可一服即愈。”教取藥罐，當(dāng)面煎之。藥已半干，平已暗下

　　毒藥，親自送上。操知有毒，故意遲延不服。平曰：“乘熱服之，少汗即愈?！辈倨鹪唬?p>　　“汝既讀儒書，必知禮義：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父有疾飲藥，子先嘗之。汝為我心腹之

　　人，何不先嘗而后進(jìn)？”平曰：“藥以治病，何用人嘗？”平知事已泄，縱步向前，扯住操

　　耳而灌之。操推藥潑地，磚皆迸裂。

　　操未及言，左右已將吉平執(zhí)下。操曰：“吾豈有疾，特試汝耳！汝果有害我之心！”遂

　　喚二十個(gè)精壯獄卒，執(zhí)平至后園拷問。操坐于亭上，將平縛倒于地。吉平面不改容，略無懼

　　怯。操笑曰：“量汝是個(gè)醫(yī)人，安敢下毒害我？必有人唆使你來。你說出那人，我便饒

　　你?！逼竭持唬骸叭昴似劬枭现\，天下皆欲殺汝，豈獨(dú)我乎！”操再三磨問。平怒

　　曰：“我自欲殺汝，安有人使我來？今事不成，惟死而已！”操怒，教獄卒痛打。打到兩個(gè)

　　時(shí)辰，皮開肉裂，血流滿階。操恐打死，無可對(duì)證，令獄卒揪去靜處，權(quán)且將息。

　　傳令次日設(shè)宴，請(qǐng)眾大臣飲酒。惟董承托病不來。王子服等皆恐操生疑，只得俱至。操

　　于后堂設(shè)席。酒行數(shù)巡，曰：“筵中無可為樂，我有一人，可為眾官醒酒。”教二十個(gè)獄

　　卒：“與吾牽來！”須臾，只見一長枷釘著吉平，拖至階下。操曰：“眾官不知，此人連結(jié)

　　惡黨，欲反背朝廷，謀害曹某；今日天敗，請(qǐng)聽口詞?！辈俳滔却蛞活D，昏絕于地，以水噴

　　面。吉平蘇醒，睜目切齒而罵曰：“操賊！不殺我，更待何時(shí)！”操曰：“同謀者先有六

　　人。與汝共七人耶？”平只是大罵。王子服等四人面面相覷，如坐針氈。操教一面打，一面

　　噴。平并無求饒之意。操見不招，且教牽去。

　　眾官席散，操只留王子服等四人夜宴。四人魂不附體，只得留待。操曰：“本不相留，

　　爭奈有事相問。汝四人不知與董承商議何事？”子服曰：“并未商議甚事?！辈僭唬骸鞍捉?p>　　中寫著何事？”子服等皆隱諱。操教喚出慶童對(duì)證。子服曰：“汝于何處見來？”慶童曰：

　　“你回避了眾人，六人在一處畫字，如何賴得？”子服曰：“此賊與國舅侍妾通奸，被責(zé)誣

　　主，不可聽也。”操曰：“吉平下毒，非董承所使而誰？”子服等皆言不知。操曰：“今晚

　　自首，尚猶可?。喝舸掳l(fā)，其實(shí)難容！”子服等皆言并無此事。操叱左右將四人拿住監(jiān)

　　禁。

　　次日，帶領(lǐng)眾人徑投董承家探病。承只得出迎。操曰：“緣何夜來不赴宴？”承曰：

　　“微疾未痊，不敢輕出。”操曰：“此是憂國家病耳?！背秀等弧２僭唬骸皣酥绞?p>　　乎？”承曰：“不知?！辈倮湫υ唬骸皣巳绾尾恢俊眴咀笥遥骸盃縼砼c國舅起病?！背?p>　　舉措無地。須臾，二十獄卒推吉平至階下。吉平大罵：“曹操逆賊！”操指謂承曰：“此人

　　曾攀下王子服等四人，吾已拿下廷尉。尚有一人，未曾捉獲?！币騿柶皆唬骸罢l使汝來藥

　　我？可速招出！”平曰：“天使我來殺逆賊！”操怒教打。身上無容刑之處。承在座視之，

　　心如刀割。操又問平曰：“你原有十指，今如何只有九指？”平曰：“嚼以為誓，誓殺國

　　賊！”操教取刀來，就階下截去其九指，曰：“一發(fā)截了，教你為誓！”平曰：“尚有口可

　　以吞賊，有舌可以罵賊！”操令割其舌。平曰：“且勿動(dòng)手。吾今熬刑不過，只得供招。可

　　釋吾縛?！辈僭唬骸搬屩蔚K？”遂命解其縛。平起身望闕拜曰：“臣不能為國家除賊，乃

　　天數(shù)也！”拜畢，撞階而死。操令分其肢體號(hào)令。時(shí)建安五年正月也。史官有詩曰：“漢朝

　　無起色，醫(yī)國有稱平：立誓除奸黨，捐軀報(bào)圣明。極刑詞愈烈，慘死氣如生。十指淋漓處，

　　千秋仰異名?！?p>　　操見吉平已死，教左右牽過秦慶童至面前。操曰：“國舅認(rèn)得此人否？”承大怒曰：

　　“逃奴在此，即當(dāng)誅之！”操曰：“他首告謀反，今來對(duì)證，誰敢誅之？”承曰：“丞相何

　　故聽逃奴一面之說？”操曰：“王子服等吾已擒下，皆招證明白，汝尚抵賴乎？”即喚左右

　　拿下，命從人直入董承臥房內(nèi)，搜出衣帶詔并義狀。操看了，笑曰：“鼠輩安敢如此！”遂

　　命：“將董承全家良賤，盡皆監(jiān)禁，休教走脫一個(gè)?！辈倩馗栽t狀示眾謀士商議，要廢獻(xiàn)

　　帝，更立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