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腰酸背痛,視線隨意一掃,正對上夜籬那張笑吟吟的臉,我不由得訥訥了幾秒,這條龍心情好得有點...恐怖。
“桃桃,”聲音也是溫柔得有點...恐怖,我忙不迭地接茬道,“什么事?”他洋溢著一臉溫柔的笑意道,“等會兒想吃什么,今天天氣不錯,咱們去街上逛逛吧。”
我抬起視線看了一眼夜籬身后,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子,一片亮堂堂的。
這條龍到底是什么時候醒的,該不會就一直這么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睡覺,想想就有點...恐怖。
“看什么呢?!币够h抬手輕輕將我的視線撥轉到他臉上,“夫君在這兒?!?p> 我聽得老臉一紅,拉起被子蒙住半個腦袋,只露出一雙眼睛,目不斜視地看著頭頂的床帳,他從袖中取出一根金簪放遞與我,“送出去的東西不能再還給我了。”我側過視線看了一眼簪子,目不斜視地伸手接住簪子,下一刻連人帶簪地鉆進被窩里。
斑駁光點在林間跳躍閃爍,日頭不偏不倚地高掛山頭,正是晌午時分,鳥雀有一聲沒一聲地叫一下,帶著困倦的尾音,閉起一雙雙豆大的黑眼睛打盹。
我抬手擋在額前看了一眼金燦燦的大太陽,與夜籬商量道:“這大中午的,要不你先去逛逛,我在院子里喂喂兔子和雞,咱們在茶樓匯合?!?p> 他眉梢微挑地“嗯~?”了一聲,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總感覺下一刻就會被他五花大綁地打包扛走。
“桃桃,你想清楚了,是跟我一起,還是單獨留下來?!彼易呓徊剑B帶著那份心高氣傲的氣勢也更加明顯,說到一起時特意拖長了語調,說到最后五個字時,神情又明顯陰暗,這般明顯的潛臺詞,本神就算再遲鈍,也能嗅到其中的威逼利誘,念在新婚燕爾的份上,本神便暫且委曲求全,隨他走一遭。
正值晌午,街上行人寥落,小販也各自找了個陰涼角落或坐或躺,懶洋洋地打個哈欠,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衣服兜扇扇風。
夜籬神清氣爽地走在街上,與周圍無精打采的景象形成鮮明對比,我犯困地耷拉著眼皮,任由他牽著手東逛西逛,心里感概他的好精神。
忽而,他停住腳步,在我面前蹲下身,“上來吧,我背你?!?p> 這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成何體統(tǒng),然周圍貌似也沒什么人,也不算大庭廣眾。
細風拂來,涼絲絲的,我趴在夜籬背上愜意地打起盹,迷迷糊糊中感覺他似乎在跟自己說話,含糊地“嗯”了一聲。
一覺醒來,整個人精神飽滿,肚子也餓了,“醒了?!睖厝岬穆曇粼陬^頂響起,我仰起頭,正對上他那如沐春風的吟吟笑容。我老臉一紅,視線移到別處,訥訥地嗯了一聲。
柔軟柳條在風中輕輕搖曳,恍若一川緩緩流淌的碧水。
夜籬屈膝坐在樹上,單手將我撈在懷里,另一只手隨意擱在膝上,真真一派閑雅慵懶的貴公子模樣。
我靠在他懷里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街道,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正午的暑熱已消退不少,茶館酒肆旌旗招展,客來客往。
“咱們明天去極樂山見母神。”
“額?”我叼著一只素菜包子愣了愣神,他見我一臉驚愕模樣,便幫我復蘇了一下記憶,原來迷迷糊糊中他真的在跟自己說話,而且自己還嗯了一聲,早知如此,還不如沒聽見,雖然西王母早前與東王公鬧掰,但兩人畢竟是夫妻,想必自己這個兒媳婦多半討不了婆婆的歡心,凡間話本子上也多有寫婆婆兒媳各種花樣的矛盾,最后大多是兒媳被退回娘家,兒子另娶她人,這化干戈為玉帛的,算得上是鳳毛麟角。
“要不再等等,你看,我還要研究伏魔陣的破解之法,等解決完皇宮的事情,咱們再去吧?!?p> 他伸手握住我拿著菜包子的手,與我藹聲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若現在不想去,那咱們日后再去,明日我會去極樂山一趟將事情與母神講清楚,你放心,我不會娶別人的?!?p> 我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頗有一種要歃血為盟拜把子的氣勢。
他如此為自己考慮,自己也得拿出相應的誠意來才行。
“你放心去吧,多待幾天也沒關系,這幾天,我會好好研究破解之法,等你回來時,說不定就有了突破?!?p> 我自認一番話說得甚是周到體貼,然不知怎地,他面色卻有些不好,沉默地與我吃完一頓飯,接下來也是興致寥寥,全然沒了午時的好精神。
我吃不準是自己說的話得罪了他,還是說話的方式得罪了他,然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消沉模樣,還是要說些軟和話哄哄才是,畢竟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要是不在,我會想你的,所以,你早些回來,我在家等你?!蔽铱目慕O絆地說完這番肉麻話,感覺整個人別扭得無地自容,然夜籬很是高興,籠罩在周身的灰暗氣場也一掃而空,整個人可謂是容光煥發(fā),一雙眼眸灼灼地看著我,甚是欣慰地說道:“桃桃,你終于開竅了。”
聽他這意思,在這之前我就沒開竅過,男人果然都是得寸進尺的自大狂,得了便宜還賣乖。
從我舔著老臉說那一番肉麻話開始,夜籬嘴角的笑意就沒消失過,或深或淺,燈火輝映下,更是惑人心神,迷倒一片凡間小姑娘,雖然平時他面上看得有些冷,當了天帝以后,又冷了些,然還是讓不少仙子仙姑芳心暗許,如今笑靨如花,更是要命,在引起騷動之前,我當機立斷地把他扯回東峻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