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苜蝙蝠把李良拉到了一邊，避開孫久與蘇最。
“你殺了他們?！弊宪衮鹫f。
李良搖搖頭，“他們早就死了?！?p> “……”紫苜蝙蝠的視線好似穿過李良的皮肉，直視到深處，“奇怪的人類，你從沒想過永生？”
李良扯出一個笑容，沒有回話。
紫苜蝙蝠垂下眼簾，“如果早幾百年遇見你，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p> 一種李良不擅長處理的氛圍將他團團包圍，他輕咳一聲，問道：“你接下來什么打算？如果還是決定找兩個人讓他們倆復(fù)活，我還是會阻止你。”
“呵，”紫苜蝙蝠的手掌捧上李良的臉頰，她的手冰冰涼涼，帶著一絲花草的香氣，“那豈不是太對不起你做的這一切了。”說完，覆在紫苜蝙蝠手背上的小片花瓣亮起粉紅色的微光，屬于她的記憶被她抽離李良的身體，回歸于它本該存在的地方。
李良頓時感覺身體一空，與這夢境的聯(lián)系被紫苜蝙蝠切斷。毫不夸張的說，她取回了她的一切。
紫苜蝙蝠仰著臉，滿足，陶醉，意猶未盡的神情在她臉上綻放。舔了舔嘴角，她對上李良的視線，“真有意思，沒想到竟然有東西在我眼皮子底下萌芽生根?！?p> 她手掌一抬，一道虛光從遠處遁來，落在四人中間。與李良此前看到的不同，這東西此刻飄渺無形，宛若煙霞。
紫苜蝙蝠張開嘴，一段人類聽不見的音波從她嘴里發(fā)出。煙霞變換著形狀，似乎正與紫苜蝙蝠做著溝通。
紫苜蝙蝠眉頭微蹙，抖了抖手臂上的枝葉，停止了交談。
“這是什么東西？”蘇最與孫久好奇的圍上來，問道。
紫苜蝙蝠溫柔一笑，“是這座山的產(chǎn)物?！?p> “什么？”李良追問，“我在它身上曾經(jīng)看見過去世友人的影子。”
紫苜蝙蝠本欲回話，但在見著了李良的模樣后，朝他撇嘴打了個響指。新生的皮膚如魔術(shù)般生長起來。紫苜蝙蝠這才說道：“友人，陸民吧。這山就是這樣，他會不斷提醒你那些藏在心底深處的人和事?！?p> “怎么會這樣？”李良問。
“我也不知道?！弊宪衮鹫f，“我從沒出去過，但人類變種送來的族人的記憶里，多少說了一些這山的事?！鳖D了頓，“倒是時禍，這山里應(yīng)該不會沒有人不知道它。它也是這山的產(chǎn)物，連這種東西都出現(xiàn)了，這山再出現(xiàn)什么都不奇怪?！?p> “所以這個……到底是什么？”李良問道。
紫苜蝙蝠為難的抱起胳膊，“用人類的話來說，大約是介質(zhì)？”
“？？？”李良不明不白的看向紫苜蝙蝠，此時作為科學(xué)家的孫久與蘇最湊了上來，插嘴問道：“是什么的介質(zhì)？”
“我的。”紫苜蝙蝠回答。
“……”孫久與蘇最對視一眼，顯然這個答案超乎了他們的預(yù)料。
“我也不太明白?！弊宪衮鸾忉尩?，“它存在于我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內(nèi)，收集，傳播，宛如另一個個體?！?p> 蘇最抓住紫苜蝙蝠的手，“對你有危害嗎？”紫苜蝙蝠反握住蘇最的手背，“沒事的，它不會干涉我的思想，行為，也不會做出危害我的事?！?p> “就像一個看客?！崩盍纪蝗怀雎暋?p> 紫苜蝙蝠有少許驚訝，“對，就像一個看客。你怎么突然會有這種想法？”
李良的腦子里閃過郭云與鄭立的對話，沒有說出來分享或是討論，而是轉(zhuǎn)移話題道：“我有最后兩件事，這兩件事處理完，我也該帶著同伴離開了。”
“什么事？”紫苜蝙蝠問。
“幽靈花曾經(jīng)對我說過，這一代的母體擴張意識很強，所以將它們挪到了隔壁洞穴……這一代是什么意思？你們兩者之間難道沒有和睦相處的可能嗎？”
對于愿意犧牲自己，成全李良的幽靈花，李良一直心存敬意。眼見紫苜蝙蝠的事兒即將告一段落，遂將此事提了出來。從本心出發(fā)，李良希望能完成幽靈花的囑托。
紫苜蝙蝠與李良的視線在半空相撞，誰也不讓步。孫久與蘇最不明白其中緣由，但也不好開口。只能靜待兩人在無聲的對峙中出一個結(jié)果。
紫苜蝙蝠敗下陣來，“你這個人可真愛多管閑事。它們想回來就回來，規(guī)矩還按以往來，洞穴一人一半。至于這一代……那是他們誤會了，我沉睡時會派人代理我真身的活動，每次人一換，它們就以為我真換了個人。”
“謝謝。第二件事，希望你能讓我使用孫久實驗室的設(shè)備?！?p> “沒問題?！弊宪衮鸹卮鸬盟?，“因為你的原因，爸媽的腦意識回復(fù)了活躍，這個小忙算不得什么。”
李良收取了整個夢境世界的回憶，并且以自己作為媒介，讓回憶回到各自宿主體內(nèi)，這一過程間接治療了孫久與蘇最的問題，故紫苜蝙蝠有此一言。
李良擺擺手，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紫苜蝙蝠伸展軀體，將困擾了自己千年的事兒解決后只覺得一身輕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提醒李良道：“倒是有另外一件事?！?p> “什么？”
“郭澤和那群人類，正在逃命。”
李良瞳孔一縮，追問道：“什么情況？”
紫苜蝙蝠靠近李良，兩人額頭相貼，李良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副畫面。以郭澤為首的一群人，正在山坡上倉促逃跑，從紫苜蝙蝠的視角看去，有一只模糊不清，但狀若某種動物的東西正在人群中撲咬。被咬中的人立刻消失，而余下的人群則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紫苜蝙蝠挪開腦袋，“那就是時禍，我能從附近的植物身上感受到它的力場?！?p> 李良揉了揉眉心，“能告訴我它的弱點嗎？”
“沒有，它沒有弱點?！弊宪衮鹫f得隨意，“遇見它你只能逃跑，任何動植物都只能逃跑。除了跑沒有任何辦法。”
李良不解，“我遇上過時禍，它的速度很快，一般人根本跑不過它?！?p> 紫苜蝙蝠點頭，“當(dāng)然……倒是有一個辦法?！彼齻?cè)臉看向?qū)O久與蘇最，兩人若有所思，正在走神?！鞍謰尩膶嶒炇揖褪菫榱硕惚軙r禍才建在了這個地方。其中一個出口被郭澤封住了，有另一個出入口直通郭澤等人的地方。帶他們進來，按下開關(guān)。待一段時間后，時禍自然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