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戮盡水寇夢生死

　　只見一對男女走進(jìn)了茶館，男子看起來年齡在二十歲上下，身量不高，但也頗為健壯，進(jìn)來后便四處打量，看到小倩時不禁眼睛閃過一絲貪婪，旋即又恢復(fù)正常。他身邊女子長得倒頗為秀麗，只是眉眼間隱隱透出一股哀傷怨憤之情。

　　那男子拉著女子走到了燕赤霞他們面前，開口說道：“兄臺有禮，可否一起拼個桌子？”看他書生打扮，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倒讓人極易心生好感。

　　燕赤霞并不開口理睬，也不抬頭看他，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和庚陽和小倩覺得這人有些奇怪，放著空桌不坐非要與他們擠在一起，也就不開口，心想他自討沒趣也就走開了。

　　沒曾想，這人被晾在一邊臉上笑意不減，竟然接著說道：“幾位不開口既然不反對，那我們就坐下來了。”就大刺刺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好個厚面皮的人！和庚陽和小倩也有些無語，可現(xiàn)在更不好去趕他，便齊齊向燕赤霞看去。燕赤霞依舊自顧飲茶，不發(fā)一言。

　　茶水很快上來，那男子斟滿一杯，對著他們幾人敬道：“萍水相逢既是有緣。在下王十八，想和幾位交個朋友，不知可否賞臉？”

　　王十八，金大用所講的那個水寇！和庚陽和小倩對視一眼，面上則不動聲色，然后又朝燕赤霞看去。燕赤霞這時終于緩緩抬起了頭，目光停留在這男子身上，不再動了。那男子看對面這怪人總算有了反應(yīng)，心里微喜，繼續(xù)說道：“看諸位不是本地人士，可是趕路經(jīng)過？不知是前往何處？我也是外地經(jīng)商至此，若是大家順路，何不結(jié)伴而行，彼此也可路上有個照應(yīng)，當(dāng)下時局可是不太平?！?p>　　“你做水寇多久了？”燕赤霞突然開口問道，王十八聽到此言，頓時面色大變，旁邊女子也是一臉驚異?！肮ぁぁぁぁぁぁ蓖跏搜鎏齑騻€哈哈，但笑容比之剛才卻是僵硬了很多，“這位兄臺真是愛說笑，不過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啊，被官府人聽見，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p>　　“殺人越貨的時候，你心中可曾想到你的母親和兄弟？可曾想到你被人所殺，他們的感受？”燕赤霞不理他的言語，繼續(xù)發(fā)問。

　　王十八再也無法偽裝下去，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從牙間一字一字?jǐn)D出來，“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燕赤霞眼神迷惘，像在重復(fù)他的話，又好像在問自己，“我是誰？”

　　“夠了！”王十八拍案而起，抓住身旁想要跑開的女子，大聲喊道，“合字兒，點(diǎn)子挖不下來，亮青子！”

　　王十八喊的這幾句，是綠林道上的黑話，也叫“唇典”?！昂献謨骸笔切值苤猓包c(diǎn)子”值得是對方，“挖不下來”是說不受騙，“亮青子”就是亮刀子的意思。身份已經(jīng)被拆除，他也就不再顧忌，明目張膽地準(zhǔn)備抄刀子硬來了。

　　只聽“噌喨”一陣響動，茶館里的伙計紛紛抄著短刀匕首，圍了過來，原來這茶館是家黑點(diǎn)，王十八的一處水寇據(jù)點(diǎn)。

　　“小子，不管你是誰，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今天必須宰了你！”王十八語氣陰狠地說道，又突然淫邪一笑，看向小倩說，“不過你的女伴死了實(shí)在可惜，若是愿意以后跟著我，我可以放她一條生路?！彼舜味⑸线@幾個“肥羊”，正是臨時起意，看中了小倩的美貌。

　　“回答我，為什么能這么干脆地殺人越貨？”看著面前這怪人并不害怕，依舊向自己發(fā)問，王十八心里隱隱有不好的感覺，不過看了下那美貌女子和另一男人都一臉擔(dān)憂之色看著這邊，他又稍稍有些安心。

　　“哪有這么多為什么！”王十八大吼道，“人生下來一切都是注定的，早死晚死這都是命！再說這世道，人人醉生夢死，活在世上凈是遭罪！我送他們到陰間享受極樂，他們還要感謝我呢！我這也算是救人脫離苦難的活菩薩了，他們的財物作為答謝之禮，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了。哈哈哈！”一般水賊聽王十八講完，也都是跟著一陣肆意大笑。

　　“活著如醉如夢······”燕赤霞喃喃道，“那死了就一定能超脫了嗎？”

　　“死后的事情我怎么知道！”王十八已經(jīng)沒有了耐心，決定快刀斬亂麻，“你下去以后自己就明白了！”說罷，便奪過身旁伙計一把刀，向燕赤霞劈來。

　　“鏘！”刀劈在了燕赤霞身上，卻發(fā)出了金石之聲，絲毫未進(jìn)皮肉半分。一種水賊都看的呆住了。

　　“我會下去問清楚的。”燕赤霞緩緩說道，伸手扳住刀背，輕輕把刀掰成兩半，“但在這之前，也讓我?guī)湍愠撨@醉夢之境吧！”這種惡人，罪不容誅，就哪怕再做一次神的棋子吧！

　　王十八面如土色，冷汗涔涔，看著他的手指緩緩點(diǎn)向自己額頭，卻沒有辦法躲開。

　　“撲哧！”一股血箭噴出，王十八雙目圓睜地倒了下去。

　　“風(fēng)緊！扯呼！”一班水寇嚇得亡魂皆冒，作鳥獸散。卻突然一道黃光籠罩在了他們身上，動彈不得。然后，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那恐怖怪人逐一地走到他們每個人面前，手指點(diǎn)在了他們的額頭之上······

　　燕赤霞把手指上的血污在一個水寇衣服上擦了擦，轉(zhuǎn)身向茶館外走去。

　　剛才的殺戮卻讓和庚陽和小倩有些呆了。他們雖然和燕赤霞也曾斬鬼除妖，卻從未見到他如此決絕地誅滅凡人，盡管他們都是水寇惡賊。他們見燕赤霞走出門外，也趕緊跟了出去。然而，接下來的事，更讓他們難以接受。

　　“你們走吧?！毖喑嘞季谷贿B他們名字也不叫，“人生如夢，也許醒來才發(fā)現(xiàn)都是虛幻一場。夢中的情深義重，夢醒時卻只剩遺憾痛苦。我們就此離別吧?！闭f罷，也不等他們反應(yīng)，就架起飛劍，轉(zhuǎn)眼間已變作一粒光點(diǎn)。

　　“燕大哥······”小倩自然無法接受燕赤霞這樣絕情離去，想要追上去，卻被和庚陽攔住了。

　　“小倩姑娘，不要追了?！焙透栆彩且荒槕n愁之色，“想來是在龍宮里一番說法，燕兄受到了很大沖擊，一時之間想不通，才生出絕世之念。莫說御劍的速度你追不上，即使追上，你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也是徒然?！?p>　　“這可如何是好？”小倩滿臉哀傷。

　　“除非，我們能夠查清燕兄的身份之謎！”和庚陽仰頭看天，眼里閃過一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