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周寂走出禪房，隔壁院落里的誦經(jīng)聲，墻角老鼠的覓食聲、甚至于一顆胚芽鉆出泥土的聲音都能夠清晰聽到。
皎潔的月光照得庭院如同白晝，周寂抬眸看去，遠處樹冠上，新芽初綻，如同整個世界，散發(fā)著無窮的生機。
周寂站在院中，仔細體悟著這種玄妙的感覺。
就在剛才，他借助補全完整的《玉清仙法》，將修為突破到了練氣圓滿，并且觸碰到化神境的邊緣。
以往在小說影視劇中周寂經(jīng)常聽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三重境界，如今觸碰到化神境以后，周寂方才明白這種感覺究竟有多么玄妙。
眼前的天空，還是那個天空。
腳下的大地，還是那個大地。
一切從未變化，但在自己的目光中，世界又是多出了無數(shù)種變化。
更加的清晰，更加的鮮活。
最重要的是，他發(fā)現(xiàn)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甚至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昆蟲，身上都有著各自的靈光，只不過大多都晦暗無比，想來這與它們是否開竅啟靈有關(guān)。
周寂閉上眼睛，將意識收斂體內(nèi)，只聽到經(jīng)脈中的真氣如溪流般潺潺流動，隨著他每一次呼吸，身邊的靈氣都會被吸納進身體，只保留無屬性的精純靈氣，將羼雜的部分隨呼氣排出。
攤開手掌，一層薄薄的真氣依附在他的掌心，其中包裹著一顆滾圓的赤華金丹，按照他的意識不斷變換著自身的形狀。
或是劍或是刀，或是現(xiàn)代手槍或是東風快遞。
只可惜這滴赤華銅精還是太少了，所變化的東西也是只有黃豆大小，除了訓練他對神魂與真氣的細節(jié)微操以外，毫無用處。
“可惜，太少了?！?p> 周寂翻手一握，赤華銅精重新回到檀中竅里，變回金丹的模樣，不停的接受真氣沖刷。
如果能多搞一點赤華銅精，就可以把它變成真正的武器，而不是稀釋在皮膚表面做什么‘金戈不傷’的發(fā)光體。
算一下時間，自己已經(jīng)在金山寺叨擾了九日，差不多也離開了。
周寂身形一晃，從院中躍到了寺外的樹梢上，在真氣的依托下腳尖輕輕搭在樹枝借力，舉目遠眺，望的是縣城北邊的小荒山。
與此同時，奎狼在圓月下長吟一聲，極為不耐的朝金山寺呲了下牙。
......
第二日清晨，周寂便向弘真方丈告辭了，今天是普法大會的最后一天，作為主辦法會的人，弘真自然凡事纏身，所以也就沒有多留，只是喚來一個知客僧送周寂下山。
周寂只好再三感謝，跟著知客小僧出了山門。
“周居士此行可是要去嘉州府？”法明把周寂送到山下，提醒道，“聽聞這幾日小荒山上的野獸頗為兇猛，居士如果是要嘉州的話，不妨走海上，穩(wěn)妥一些?！?p> 如果是之前，周寂可能會聽從法明的勸阻，如今修為漸深，他才慢慢感覺到世間因果避不開，躲不過。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越是躲避災難，這份災難越會膨脹積累，直到你無法接下。
因果需要了結(jié)，而不是逃避。
周寂淡然一笑，拍了一下腰上的佩劍，笑道：“多謝法明提醒，在下自會小心的?！?p> 別了法明，周寂乘船渡江，沒有進城逗留，而是租了輛馬車，直接繞過城郭，朝小荒山走去。
這個時代的馬車沒有減震器，也沒有橡膠輪胎，一旦道路不好，顛簸起來遠沒有之前的小毛驢騎著舒服。
周寂聚斂精神，盤坐在車廂內(nèi)，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長劍。
懼留孫道人擅長的是五行遁法和大道感悟，補全的玉清仙法中關(guān)于劍法的內(nèi)容并不多，但聊勝于無，手里有利器可以依附真氣總好過真的拿拳頭和尖齒利爪對拼。
周寂這九日除了每天不停的提升修為以外，就是在練習劍法。
而這柄長劍就是周寂用了一顆佛珠從金山寺的藏庫中換來的。
劍名黑水，據(jù)說是由隕鐵所鑄，劍身通體幽暗，卻又帶著玄奧的花紋，算是金山寺藏庫中最好的凡品之一了。
在周寂下山的同時，守在金山寺外面的林銳也匆匆忙忙的騎上快馬要去城里和百目長老匯報。
他師弟九天前已經(jīng)被打發(fā)回汴都向國師復命了，只有他留在鎮(zhèn)江每天蹲在金山寺外打探消息，三壇法會后留在金山寺的居士并不多，這幾天也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幾個，林銳雖不知道百目長老要找的人是不是周寂，但他收到了死命令，一看到有人離山就要馬上匯報。
百目在城中等待了九日也已經(jīng)有些不耐了，聽到林銳的報告后連忙提起林銳追了上去。
林銳這幾天也被這樣提起跑了好幾次，雖然還是滿懷興奮，但也不至于不知所措，直到被百目隨手丟到地上時，方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指著馬車里坐著的周寂道，“長老，早上下山的就是這人?！?p> “沒錯，我們找的就是他。”
百目也從車窗的一閃即逝看到了周寂的側(cè)臉，原本慈祥的面龐瞬間變得扭曲起來，百目背對林銳，冰冷的聲音聽不出語調(diào)的變化。
林銳注意到百目語氣的變化，臉上不由露出的錯愕的表情，喏喏的問了句：“這人和長老有過節(jié)？”
百目獰笑道：“他跟我沒有過節(jié)，但和佛主有過節(jié)?！?p> “國...國師？”林銳正待再問，就看到百目轉(zhuǎn)過身來，臉上的猙獰不像得道高僧，反而像極了廟里的邪神野鬼，看起來極為恐怖?！伴L長...老...你...怎么了？”
百目眼睛上下一轉(zhuǎn)，整個眼瞳變成了墨黑色，只有瞳孔點開兩片紅色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是用血絲組成的。
“林銳，聽說你一心想入法度寺隱宗，今日你完成了我交代的事情，我便幫你達成心愿怎么樣？”
百目說著說著就流出口水來，黏稠的綠漿從嘴角流出，滴到草葉上瞬間把整株小草都給腐蝕掉了。
“妖怪！你是妖怪！”話音未落就看到一張血盆大口朝他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