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劫

　　這一年又發(fā)生了多起朝鮮人挑釁滋事的事件。

　　比如，一個叫郝勇德的騙取萬寶山村12戶農(nóng)民的土地，轉(zhuǎn)租給188名朝鮮人種植水稻，這些朝鮮人開掘水渠，截流筑壩，弄得下游農(nóng)戶農(nóng)田干旱無水，馬家哨口200余農(nóng)民上告政府，吉林省政府批示，驅(qū)逐朝鮮人出境。

　　這個時候，日本駐長春領(lǐng)事派日本警察出面，阻止朝鮮人撤走，并且限令時間完成筑渠。朝鮮人有了撐腰的，更加囂張，繼續(xù)筑壩截流，馬家哨口的農(nóng)民一怒之下，毀掉渠壩，日本警察以保護朝鮮僑民為名，開槍打死打傷農(nóng)民幾十人。

　　之后歪曲真相，又在朝鮮國各地煽動反華情緒，致使在朝華僑死傷數(shù)百人，財產(chǎn)損失無數(shù)。而日軍借口保護著華的日朝僑民，大肆增兵東北。

　　還有，日軍兩個軍官在興安嶺一帶做軍事調(diào)查，被東北軍發(fā)現(xiàn)并扣留，證據(jù)確鑿下，東北軍興安屯墾三團團長關(guān)玉衡下令秘密處決俘獲的日軍大尉中村，日軍借機宣稱東北軍謀財害命，威逼中國交出關(guān)玉衡。

　　知道歷史是一回事，親歷歷史又是一回事。沈夢昔近期總是處于憤怒狀態(tài)，她了解東北人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忍受欺凌的，從吉林省政府的判決，和關(guān)玉衡的下令就可以看出東北人的執(zhí)政風(fēng)格，奈何親帥八萬人馬進駐中原的張翰青，并未對中原混戰(zhàn)起到什么決定作用，面對日軍在萬寶山事件和中村事件上的挑釁，卻依然魚電東北軍，”力求穩(wěn)慎“，”務(wù)須忍讓“，”不可與之反抗“。

　　沈夢昔中午坐在書房的蒲團上打坐，她要讓自己靜心。

　　她已從章嘉璈的信中得知，國民政府外長居然秘密訪日，表示愿以東北權(quán)益博取日方軍火，又會見蘇聯(lián)駐日大使尋求支持，均被拒絕。

　　剛才章嘉璈又打來電話，嚴(yán)令她三日內(nèi)必須返回上海。沈夢昔連聲答應(yīng)，馬上就去買車票。她知道戰(zhàn)爭要在九月發(fā)生，所以并不十分著急。

　　與林惠雅和彭教授商議，他們一起買了7月5日去北京的車票。

　　沈夢昔將所有個人物品都收到武陵空間，并且將房間恢復(fù)到入住時候的模樣，——下學(xué)期不打算返回了。

　　梁家和彭家，似乎也都有此打算，只是默契地誰也沒有明言。油滑的中國人，即便對一個人，對一件事失望透頂，也會適度地保留體面，沈夢昔這樣直奔大帥府直言已算莽撞，國人習(xí)慣逢人只說三分話，沈夢昔想說的時候，起碼要說七分半，這是深刻靈魂的性格使然，藏起來那兩分半還是這十年來漸漸學(xué)會的。

　　6月26日，章嘉璈又打來電話，怒罵沈夢昔，為何沒有返回上海，沈夢昔支吾著學(xué)校馬上放假了，立刻就可以回去了，章嘉璈氣得七竅生煙，他比誰都清楚，國民政府這些年戰(zhàn)爭頻繁，多次圍剿，加上各項建設(shè)事業(yè)，國庫空虛，財政赤字，最近頻繁派人與日秘密談判，他雖不知具體內(nèi)情，但妹妹已不適合在東北久留了。

　　“教授不要了！回來我的銀行工作！”章嘉璈嘶啞著嗓子，“要不要我去沈陽抓你回來！”

　　沈夢昔被嚇到，磕磕巴巴答應(yīng)馬上就走。

　　她急忙去火車站買票，卻只買到29上午的車票?；貋斫o章嘉璈打電話，章嘉璈嘆氣，“也罷，你自己小心吧?！?p>　　沈夢昔還是悄悄和林惠雅說了要提前回上海的事情，林惠雅眨了眨眼睛，聰明地領(lǐng)會了，笑著說：“我們的課程早結(jié)束了，卷子也出了，真沒必要非得在這里批卷子，我也想早點回北京呢?！?p>　　28日，沈夢昔在沈陽故宮附近溜達，書上說，日軍沒有破壞故宮，因為他們心中，這已經(jīng)是他們自己的東西了，要努力保護好文物。

　　沈夢昔嗤笑。

　　當(dāng)晚睡到半夜，電話急促地響起，沈夢昔下樓接電話，章嘉璈氣急敗壞地說：“日軍炮轟南滿鐵路，發(fā)動了戰(zhàn)爭！你立即去火車站！無論什么車，只要是往南走的，立刻上車！”

　　沈夢昔激出一身冷汗，九一八變成了六二八？

　　放下電話，她在客廳站了足足兩分鐘。迅速換了身黑色衣褲，戴上帽子，給彭教授打了電話，請他轉(zhuǎn)告其他老師學(xué)生撤離沈陽。

　　出門從武陵空間拿出一輛電動摩托，騎車朝著大帥府而去。

　　離大帥府還有一里的地方，她收起摩托，悄悄朝大帥府走去，到了門口，里面?zhèn)鞒鲟须s腳步，她隱在陰影中，只見大門洞開，張夫人急急帶著幾個睡眼惺忪的孩子和幾個下人人匆忙登上三臺車，后面兩個副官拎著四個皮箱，裝上車，一隊士兵和跟著跑步護衛(wèi)而去。

　　十分鐘過去，大帥府鴉雀無聲，沈夢昔繞道后墻，拿出梯子，爬上墻，又抽梯，放到墻內(nèi)，爬了下來。

　　呵呵，這是棄城了。

　　沈夢昔踢了腳下一塊石頭，發(fā)出啪的一聲，她又等了十分鐘，還是沒有聲音。

　　循著上次的記憶，沈夢昔來到張翰青的書房，戴上夜視儀，悄悄搜索。

　　你問沈夢昔此時不去火車站，跑大帥府來做什么？

　　當(dāng)然是為了張翰青的黃金，只用了兩分鐘，沈夢昔就決定，一定要來大帥府，拿走他的黃金，絕不留給日軍。張夫人匆匆逃走，那四個沉重的皮箱，絕對不是張翰青的全部財產(chǎn)。

　　沈夢昔將張翰青辦公室的所有文件都放入武陵空間，又在辦公桌里找到兩把手槍和一些子彈。

　　上樓找到張翰青的臥室，在衣柜深處，找到暗門，向里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里面擺滿密密麻麻的金條，她握住一根，估計足有三斤多，按照舊例，應(yīng)該是32兩也就是二斤，將數(shù)不清的金條收進空間。沈夢昔竟然覺得疲累。

　　張夫人的臥室基本沒什么東西，她又回到張翰青的辦公室，天色已經(jīng)漸漸轉(zhuǎn)亮，沈夢昔暗暗著急，她在地面敲擊，終于找到一塊地磚，揭開地毯，費力起開，里面果然是一處地道，她回身將辦公室反鎖，戴上面罩吸上氧氣，毫不猶豫地下了地道，樓梯螺旋而下，豁然開朗，沈夢昔扭亮手電燈光，略略估計約有幾百個箱子，翻看了幾個，都是包著紅綢的金條，——張大帥父子是有多愛黃金啊！更大的箱子里是古董字畫，不及細(xì)看，沈夢昔快速將所有東西收到空間，也不再多做尋找，將地磚復(fù)原，覆上地毯，以最快的速度原路離開。

　　東西跨院的什么大青樓、小青樓、什么趙四小姐樓她都沒去光顧，路過車庫，將張翰青的兩輛汽車收入空間。

　　沈夢昔心中疑惑，張夫人帶走的四箱東西是什么，她似乎只拿走了自己的東西，難道是是不知道秘庫的存在？不及細(xì)想，跳墻出院，已是晨曦初露，大街上依然靜悄悄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百姓永遠是最后知道真相的人。

　　用不了多久，日軍就會攻占沈陽城，城中沒有守軍，這是白白贈送的。

　　沈夢昔騎上摩托直奔兵工廠，遠遠看到七八輛汽車滿載離去，隨后守軍也快速撤離。沈夢昔不甘心地在他們走后，潛入工廠。

　　槍支彈藥什么都沒留，沈夢昔干脆將鐵銅等原料，以及能拿的機器和火藥全部收走了。又把后院的兩桶汽油，食堂的糧食都收走了。

　　沈夢昔再奔省圖書館，看門的老大爺十分警覺，不許沈夢昔進入，“還沒到上班時間，你過倆小時再來！”說完還警惕地看看她的打扮和摩托車。

　　“實話說吧，日軍昨晚炸毀鐵路，攻打東北軍了，很快就要攻打沈陽城，我是來取關(guān)于日軍侵華戰(zhàn)爭的那部分文件的！”

　　老人家半信半疑，“你沒有手令，我不能讓你進！”

　　沈夢昔并不知道那部分文件的存處，也不想多和老人家都做糾纏，“你快回家，帶著家人跑吧。日本人不會毀壞書籍，除了他們的罪證。......你別和他們多做抵抗。

　　說完這句，她忽然或多或少有些體會張翰青的心情。

　　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需要勇氣的。

　　長嘆一聲，一人能做的事情畢竟有限，跨上摩托直奔火車站而去。

　　一路上，很多私家車朝城外開去，還有的人家趕著騾車，推車手推車朝外奔去，看來消息終于散發(fā)出去了，人們開始逃離沈陽。

　　火車站里人潮洶涌，得到消息的人們都涌到這里，想快速離開沈陽。沈夢昔的車票是上午十點發(fā)車，她暗暗懊惱，為什么一直就堅信事情永遠是按歷史軌跡發(fā)展呢，現(xiàn)在好了，事件提前發(fā)生，自己極有可能滯留沈陽了。

　　她調(diào)轉(zhuǎn)車頭，準(zhǔn)備騎著摩托出城，誰知，此時電瓶車沒電了，只好推著走，準(zhǔn)備找個沒人的地方，收了摩托，再拿出汽車開走。

　　也不知道東大的師生們?nèi)绾瘟?，沈夢昔?dāng)時只有一個心思，就是拿到黃金，其它的什么都顧不上了。看著人潮洶涌，有人被踩踏，發(fā)出慘叫，孩子驚恐地哭，女人尖聲驚叫，仿佛世紀(jì)末日。

　　她決定自駕出城，不認(rèn)識路，跟著別的車走吧。她把摩托車隨便一扔，朝外走去。

　　“章小姐！”她聽到有人焦急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