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3
“德珠，叫什么阿姨，叫嬸嬸......”
萬舍成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阿秀摔碎碗的聲音，轉(zhuǎn)過身看著阿秀的樣子，他慌了：
“阿秀！怎么了，阿秀，你不舒服了嗎？”
他欲上前扶阿秀，阿秀用手臂推了推萬舍成伸過來的手，表示自己沒什么事，向外招呼著：
“德珠，快進來，快進來吧?！?p> 接下來，她想自己低下身子去拾碗。
結(jié)果，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你哪里不舒服了嗎？你的臉色怎么這么不好？”
“嬸嬸！”
萬舍成看著阿秀坐在地上，手捂著肚子，臉色蒼白，額角的汗也下來了，懵了。
“我可能要生了......”
“德珠，看好嬸嬸，我去找人！”
萬舍萬跑了出去。
“嬸嬸，您喝點水吧？”
德珠倒了杯水，歪歪灑灑的拿到了阿秀面前，此時阿秀似乎痛的輕了一些，抬頭再一次看了看德珠：
“你長的好象一人個，我又想不起來......”
“人家都說我跟我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像！我爹是北蕩山的雪里紅，原名叫薛貴！”
阿秀聽罷，一頭倒地，暈死過去.....
“嬸嬸！嬸嬸！你醒醒呀！”
萬舍成領(lǐng)著兩個男人跑了進來，見阿秀如此，一時慌的不行，德珍帶著哭腔：
“萬叔叔，我一定是說錯什么話了，嬸嬸才這樣的......”
“老萬，你傻了，還要快把你媳婦用門板抬起來，快去衛(wèi)生院吧?！?p> 大家一陣手忙腳亂，聽了這樣的吼聲，萬舍成才緩過神來，
伸腳踹下一塊自家的門板，幾個人把阿秀穩(wěn)穩(wěn)地放在門板上。
兩個人一前一后，抬著門板跑向衛(wèi)生院。
另外的兩個人拿著一些日常品，早早的跑在前頭，進衛(wèi)生院去找醫(yī)生了。
醫(yī)院的走廊上，兩個穿白大袿的醫(yī)生跑過來，她們把阿秀從門板上攙扶下來，
“這位女人要生了，快，兩位男同志，你們就在這里等?！?p> 邊說邊把阿秀扶進了產(chǎn)房。
產(chǎn)房外走廊盡頭掛著一塊鐘表，指針一圈一圈的轉(zhuǎn)著，時針已指到了晚上十點，
木凳上的德珠腆著紅紅的小臉兒，遠遠的見到萬叔叔走過來，便奔跑過去：
“萬叔叔，我一直在這等，嬸嬸還沒有出來?！?p> “德珠，這是吃的，餓了吧，快去填填肚子！”
“萬叔叔，我吃不下，我總是覺得，是我說錯了話，嬸嬸才暈倒住院的?！?p> “說什么呢，這和你說什么一點半系都沒有，你嬸嬸要生小寶寶了，以后呢，你就有玩伴了嘍?！?p> 正說著，產(chǎn)房里傳來了阿秀一陣陣的痛苦的呼喊。
萬舍成有些坐不住了，不斷的在走廊里走來走去。
“嬸嬸不會有事吧？”
德珠快嚇哭了。
“沒事沒事，一會兒，有兩個叔叔會來，帶你先回家，在家里等著我們，聽話啊?！?p> 他們正說著話，走廊里來了兩位解放軍戰(zhàn)士，
“萬同志，您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這是后勤讓我們給阿秀同志送來的這些東西，還需要什么嗎？”
“哦，不需要了，你們把帶這孩子先帶回去吧，這孩子需要休息，晚上在這，別著涼?！?p> “不！萬叔叔，我不回家，我要在這里等著嬸嬸一起回家！”
萬舍成看著德珠十分堅定的往后退著，覺得一定說服不了他，于是，無奈的搖了搖了頭：
“那就不需要什么了，讓這孩子跟我在這里的木凳子上呆一晚吧?！?p> “萬同志，還有件事，明天一天的大會節(jié)目單需要您一一過目，但領(lǐng)導(dǎo)并不知道你夫人在生孩子，您看用不用我再回去幫您說一聲？”
“節(jié)目單一定不能出錯！我必須回去?！?p> 萬舍成，不安的看了看產(chǎn)房的方向，
“德珠，從今天起，你是個大人了，在這值班，有什么事，跑步進行，去找我！嬸嬸這里的重大任務(wù)，就交給你了?！?p> “是！保證完成任務(wù)！”
德珠煞有介事的打了敬禮，把一旁站著的兩位解放軍戰(zhàn)士，都逗笑了。
伴隨著阿秀的一聲聲痛苦的尖叫，還有德珠抿嘴竭力故作鎮(zhèn)定的表情下，萬舍成與兩位同志，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三個小時后，走廊里的德珠，一點睡意都沒有，他脫掉了帶棉層的夾衣袿子，
里邊的粗布單衣，也被汗水濕透了。
隨著產(chǎn)房里一陣緊似一陣的，凄厲的叫聲，
德珠，滿臉是汗水和淚水，他定定的站在萬叔叔之前，他打敬禮的那個位置上，一直沒有動。
只是腳下多了一件，他脫下來的袿子......
“哇！”的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劃亮了夜空。
產(chǎn)房的門，終于開了，一位醫(yī)生走了出來，她疲憊的摘下了口罩，
“恭喜！母女平安.......”
她說到一半的話，停了下來，驚訝的看著德珠：
“你，你家大人呢？”
“大夫阿姨，我家大人交給我的任務(wù)，就是現(xiàn)在我是大人！”
德珠的話，把在場的醫(yī)生和護士都?xì)鈽妨耍?p> “快去喊你家大人來！”
當(dāng)萬舍成進了病房，陽光已酒進了阿秀母女倆的床上。
“阿秀，對不起！我沒能守著你們母女，你懷孕，我不在身邊，在你生死攸關(guān)的生女兒的時候，我還是不在，我......”
萬舍成滿眼含淚，站在病床前。
護士看著這情景，笑著邊說，邊往門外走，
“聽我們醫(yī)生講了，為了開國慶典籌備咱們這里的分會場，您領(lǐng)著大伙也一夜沒合眼，
您還是個頂梁柱，會場缺不了您！”
然后，護士把關(guān)好的門又打開：
“祝賀您們！喜添千金！”
當(dāng)門再次被關(guān)上，室內(nèi)安靜極了，剛出生的嬰兒正在酣睡。
阿秀一直把頭朝里，沒有看萬舍成一眼，
“阿秀，你可以原諒我，我自已都一輩子不能原諒我自己！”
萬舍成把拿來的飯盒打開，再把碗筷擺好，然后，仔細(xì)的剝了雞蛋皮，幾個剝好的雞蛋放在熱騰騰的小米粥里，再往里面加了一些老紅糖，一邊用嘴吹著熱氣，一邊用羹匙攪拌著：
“趁熱吃吧，奶孩子媽，得一旦八的糧食呢。”
此時的阿秀，并沒有接萬舍成開的玩笑，她轉(zhuǎn)過臉來，神色十分寧重的說：
“舍萬，我不叫阿秀，我的真名叫珍珠?！?p> 萬舍成聽了，手里拿著正滴米粥的湯匙，杵在那里。
“我的記憶恢復(fù)了，讓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