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垠見楊恪突然掉隊(duì),便停下腳步,往回走去。
“你在看什么?”修垠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他似乎是在看一家香鋪——如玉香鋪。
“走吧?!毙捋髮@些脂粉類的物件向來沒有興趣。
楊恪明顯如失了魂魄一般,他腦子里有些嗡嗡作響。
“哥哥?”修垠見他沒有反應(yīng),又喚了一聲,楊恪方才回過神來。
“你怎么了?”修垠關(guān)切的看著他。
“我好像……”楊恪的手微微握緊了一下,他似乎要說些什么,但看到修垠猶疑的眼神,又改了口說道:“……無事,這兒太香了,我有點(diǎn)兒暈?!?p> 修垠上前牽住了他的手,說道:“你從無憂洞內(nèi)出來后也沒有休息幾日,是不是累了?”
“無事?!睏钽』瘟嘶文X袋,閉著眼睛自嘲般笑了笑。平日里,他老成慣了,如今皺起眉目的微微輕嘆的模樣才是一個清俊少年原本的模樣。
何澤大師兄也在前面駐足張望,他一臉愁容,心下叫苦,怎地接下了這么個差事。一堆小的本就難纏,本還想著楊恪能幫襯著他些,卻沒想到他也跟個孩子似的。
“快走吧,”楊恪低語道:“只這半日,何澤師兄就要老掉五歲了?!?p> 他與修垠兩人快步跟上,從何澤身邊穿過時(shí),楊恪快速的做了個認(rèn)錯的動作。
待趕到仙居樓時(shí),王少炎早已恭候多時(shí)了,滿桌子的菜都已上齊。
這下正中了龍瞵星的意,她喜出望外,顧及王家公子在一邊,忍著激動,自言自語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p> 一看那王少炎,便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家公子。服飾華麗且不說,單是頭頂那束發(fā)的青玉冠與碧玉釵,怕是都能買下整個甘泉村了。
他面相周正,身量中等,不胖不瘦,眉宇中卻似有一股羸弱之氣。見他們到了,王爍彬彬有禮的俯拜道:“少炎在此恭候多時(shí)了?!?p> “見過王公子。”何澤帶領(lǐng)這只天師道男女混編小分隊(duì)一同給他回了禮。
王少炎招呼眾人坐下,聽得何澤一一介紹起眾人來。當(dāng)何澤的手指到龍瞵星時(shí),她大手一揮,未等何澤開后,便脆生生的說道:“公子我們已經(jīng)很熟了,雖然有些年沒見了,但星兒的樣子應(yīng)該沒變吧?!?p> 王少炎笑著說;“模樣沒變,精氣神變了不少,倒也還能認(rèn)出來。”
龍瞵星指了指何澤還沒來得及介紹的錦錦和冉煙,說道:“錦錦和冉煙,我們都是大歷八年入的天師道。冉煙還在王府住過數(shù)月,你應(yīng)該知道吧?”
冉煙正巧取了自己的羃籬,遮面的輕紗一除,王少炎眼睛都亮了起來,他看著身邊的這位窈窕佳人,嘆道:“有印象。幾年未見了,姑娘倒是愈發(fā)的鐘靈毓秀,亭亭玉立了。”
左忌聞言立刻吃味起來,忍不住咳了兩聲。
龍瞵星恰好坐在他的對面,她把兩只胳膊支在桌面上,可恨今日未著常服,劍袖緊致?lián)醪蛔∽约旱哪槪荒苡檬终茡卧诿骖a兩側(cè),對著左忌吐了吐舌頭。
左忌則將嫌棄的白眼拋向了屋頂。
“龍家妹妹,你怎么了?”王少炎看不清龍瞵星的表情,撇過頭來問道。
“某些人啊,腹中無墨、滿嘴油膩,見了口吐蓮花的人,便喉嚨發(fā)癢?!彼f完還不忘撇過頭來,對著王少炎笑得眉眼彎彎,阿諛奉承道:“還是我王家哥哥腹有詩書、氣質(zhì)雍華?!?p> 那王公子猛然聽到夸贊,倒不好意思起來。
“哎呀,少炎哥哥能不能開席了?”龍瞵星滿眼都是水晶鴨脯、紅燒肘子、荷葉雞、蒸鱸魚,這幾個月都沒有下山開過葷,見著這些美味肉食簡直跟沒見過世面的村姑差不多,全然忘了矜持為何物。
王少炎見狀趕緊招呼道:“是了是了,薄酒簡餐,各位慢用?!?p> 龍瞵星聞言喜不自勝,瞅準(zhǔn)了最厚的一塊兒鴨脯肉夾了過來,剛放到錦錦碗里,還沒來得及說話,何澤師兄便先開了口:“且慢。我等既為要事前來,還是請少公子將現(xiàn)下知曉的訊息,先行告知于我們,部署好行動再用飯不遲?!?p> 龍瞵星聞言,瞬間就垮了臉,仿佛要哭出來。
楊恪遞給了她一個默許的眼色,錦錦也壓低了聲音說:“我不餓,你吃吧?!?p> 龍瞵星皺著眉眼表示感激,將她碗里的厚鴨脯撈了回來,正要張嘴,左忌在對面巨咳一聲,驚得龍瞵星筷子一抖,可口的鴨脯肉掉到了地上。
小姐發(fā)怒,柳葉眉倒豎,龍瞵星將筷子猛地拍在桌上,大喊一聲:“干什么?!”
左忌忍笑忍得辛苦極了,他毫不示弱,回敬道:“嗓子癢!”
“好了,”楊恪突然站起來,將那碗水晶鴨脯整個拽了過來,放在了龍瞵星的面前,說道:“餓了便吃吧?!?p> “是了,都是自家人,無需客氣?!蓖跎傺滓膊逶挼?。說完他從懷里掏出一塊帛布展開來。
那是一張地圖,楊恪細(xì)細(xì)看了,說道:“這是盤溪谷的地圖。”
“是,”王少炎點(diǎn)點(diǎn)頭,他指著一些從盤溪谷中心劃出去線條,說道:“這些是神無門左使胭脂醉從盤溪谷出來以后的行蹤軌跡。”
何澤看了看地圖,疑惑道:“她這是在做什么?繞著盤溪谷轉(zhuǎn)圈?”
“她應(yīng)該是在等鬼夜哭的宗主出現(xiàn)。自從厲絕塵消失后,魔門崩裂,只剩下了鬼夜哭與神無門兩支。鬼夜哭的宗主阿必勒也蟄伏了起來,只有在神無門附近,她才有可能等到他。”王少炎敲了敲一個叫做“留風(fēng)鎮(zhèn)”的地方說道:“千面耳手的耳探收集來的線索到這里就斷了?!?p> “留風(fēng)鎮(zhèn)?那離這里很近了?!庇饚n記得過了新安鎮(zhèn)不遠(yuǎn)便是留風(fēng)鎮(zhèn),他起身說道:“那還等什么?趕緊走唄。”
王少炎擺擺手,說道:“這張圖已經(jīng)是半年前的了?!?p> 眾人一聽,頓時(shí)興致大減。好在,王家公子突然轉(zhuǎn)了話峰說道:“不過,還是有個好消息。昨日我剛到這里就收到了耳探的線報(bào),說是已經(jīng)有了胭脂醉的新動向,這兩日便送來給我們。我想我們不妨候一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