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計進(jìn)去了一會兒,帶出來一個鷹鉤鼻子的消瘦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鷹鉤鼻子像格格巫一般,鷹一樣銳利的目光在袁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得出他還沒完全確定呢。
這鷹鉤鼻可比小伙計會做生意多了,“這位小公子,可是瞧見了咱們店里什么物件?但凡你瞧得上眼的,當(dāng)是交個朋友便宜給你了。”
一邊說,一邊上前給袁華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塵土。
袁華稍微避讓了一下,沒避開,只聽到冷清月幽幽地接話了,“故園的草,只怕已經(jīng)枯了吧?!?p> 鷹鉤鼻歪頭看了一眼小伙計,小伙計識趣地下去了。
“噗通”一聲,鷹鉤鼻跪倒在袁華面前,“皇子.....公主,老奴一家已在此守候三代人了......”
說到這里,竟然有些嗚咽了,拉過袖子抹了抹眼淚。
袁華愣了,就憑幾句話你們都敢隨便認(rèn)公主、還敢隨便將兵符送出去,你們前梁不亡才奇怪呢。
“辛苦你了,若有一日,我大梁得以光復(fù),必定封你世代忠義侯。”
沒事畫畫大餅,這一招其實還是挺管用的。
鷹鉤鼻哭得更厲害了,“公主,如今大越橫征暴斂已失民心,若公主能夠順勢而行,咱們大梁說不定就能重回百年前的榮光?!?p> 雖然這時候是冷清月控制著袁華的言行,可鷹鉤鼻的這句話還是讓袁華臉上跳了跳,都百年過去了,你們還惦記著光復(fù)大梁,可是好日子過多了吧?
再一想,他這話可沒夸獎大越一句半句的,哪怕現(xiàn)在大越境內(nèi)曬著太陽悠閑度日,他也沒感激大越。
如果要說大越已失民心的話,難民說得、餓殍說得,你一個亡國之后有什么好說的?
若是大梁真的那么好,百年前就不會滅了好不好?
況且了,滅都滅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干嘛呢?
冷清月可不管袁華開了什么小差,“如今眼瞅著天下將要大亂,以清禾為始,這場大亂正好給了我們機(jī)會。老丁,辛苦你們一門忠烈了?!?p> 鷹鉤鼻老丁渾身顫抖著在懷里掏了又掏,抖得實在不像樣了,幾乎要將衣服都扯破了,臉上老淚縱橫得糊了眼鼻。
袁華看他掏得十分辛苦,很想上前幫幫他,但自己是冒充的大梁公主,可不能做這么丟份的事。
掏了許久,鷹鉤鼻老丁終于將一個錦盒掏了出來,雙手顫巍巍地遞給袁華,“公主,此乃道先帝托付給老奴先祖的重要物件,近百年了,咱們老丁家幸不辱使命,未曾辜負(fù)道先帝的托付啊。”
那錦盒顏色已經(jīng)褪成了土黃色,看來果真如老丁所說時代久遠(yuǎn)了,這么久遠(yuǎn)的東西,蘇清墨居然都能找得到,真是佩服他啊。
“老丁,你一門忠烈實在難得。只是不知道當(dāng)年道先帝除了將這重要物件交由你丁家保管,可有其他吩咐?”
老丁眼淚又冒出來了,“當(dāng)年大越滅我大梁,道先帝臨危受命偏暗于西北,原是想著保存實力待他日再謀光復(fù)。誰知道......誰知道,大越當(dāng)真是斬盡殺絕啊。道先帝已知大越狗皇帝不會容許一個活著的前朝皇族存在,所以......道先帝那是存了死志才將這兵符交給老奴的。道先帝曾有口諭,不管過去一百年二百年,凡我大梁后裔、不分男女,均需以光復(fù)大梁為己任。那時候恒南王、慶陽王等都留有皇室血脈,所以老奴知道日后必定有公主或者皇子會尋上來找這兵符。只是想不到,公主到底先來了一步。”
袁華心中默默點了個贊,冷清月還真是挺不錯的啊,就這么劫了蘇清墨的黑?
不過,蘇清墨能找到這里,必定不是等閑之輩啊,他若是尋過來了,不見老丁這一家,可如何是好?
若是讓他查到自己曾經(jīng)到過這里,那可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當(dāng)然,兵符確實是自己拿到手上了,也確實不用洗了的。
可這事不能這么處理的,怎么著也得給蘇清墨一個交代的。
鷹鉤鼻老丁還在絮絮叨叨抹眼淚念叨真道先帝從前的苦心,袁華已經(jīng)想到了另一個亡國公主六月那里了,“老丁,你在清禾開這金飾店多少年了?”
“咱們丁家世代都在這里,說起來少說也有幾十年了,公主有何吩咐?”
“老丁,若是如此,只怕你須要暫時避一避了?”
“為何?幾十年的老店忽然變了主人,只怕更要惹人懷疑了?!?p> “老丁,本宮知道你丁氏一門忠烈,大梁感激你丁氏一門的犧牲......”
說完盈盈拜倒給了鷹鉤鼻一個福禮,嚇得鷹鉤鼻幾乎要趴在地上了。
“正是由于你丁氏忠烈,所以本宮不能再讓你們這樣冒險下去。接下了的事,便有本宮接手。雖然皇祖爺爺曾經(jīng)說過不拘公主、皇子均要光復(fù)我大梁,本宮還是希望這事由一位皇子行事更好?!?p> 老丁袁華不想擔(dān)責(zé)任了,“公主,道先帝臨終前曾有囑托,凡我大梁皇族,不分皇子公主,誰先拿到這兵符,便有為光復(fù)大梁死而后已之責(zé)......此事確實過于兇險,但公主既然有緣先到此處,不可將此事推諉與他人......”
“老丁,本宮不是要推諉,而是要保證你安全的同時,以此作為據(jù)點,將大梁的所有皇子、公主全都聚集在一處,咱們所有人的使命都是光復(fù)大梁,自然人越多越好。本宮手上確實有幾個人,但若是要完成光復(fù)大梁的使命,只怕單憑本宮一人之力......”
這倒是實話,老丁沉默了一會兒,“老奴聽?wèi){公主吩咐。”
袁華連蒙帶哄地讓六月將老丁二人送走了,六月還十分妥帖地?fù)Q了新的店主和小伙計來行事。
能有使得動的人就是好啊,這般一行事,等蘇清墨來了,只怕他不是白跑一趟,也得深深地懷疑袁華了。
按照冷清月原先所想,她居然是想殺掉老丁二。
果然是死過一次的人,果然是真正的清月公主,做事比袁華妥帖多了。
一切安排妥當(dāng),袁華繼續(xù)在死氣沉沉的店里逛了起來。
今日已晚,只怕蘇清墨不會來了,況且,他現(xiàn)在跟清禾城的徐老爺?shù)热苏虻没馃崮?,哪兒有空單獨行動來尋這兵符呢?
也不知道這一次清禾之行,改變了這么多事,他還能不能想起前梁兵符了。
正盯著一支黯淡無光的珠釵發(fā)呆呢,門外聽到一陣嬌俏又熟悉的聲音,“表哥,你說要帶我來挑金飾,這家店看起來十分......破舊啊。”
另一個清朗而熟悉的男聲,“表妹有所不知了,若是論貴重程度,自然不能到這種破舊老店,可若是要尋些有特別意義的,只能尋這種老舊小店了。”
居然是蘇清墨和呂小小,這一對又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