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疑她,那這世上便無人能信了?!蔽覡科鹨粋€蒼白的微笑。
“既您如此說,那便聽您的?!贝蠓蛘f著,思思已然疾步進來。
“小姐?!彼妓枷蛭腋A烁I?。
“聽大夫的安排?!蔽覈诟赖?。
“是?!彼妓嫁D(zhuǎn)身朝向大夫。
“你先去多備些熱水,凈布條,白酒。”大夫利落地安排著思思,又對我道:“縣長,還需一力大之人將您按著些,這不免有些身體接觸,您看......”
“怎得還需要人按著?這是什么醫(yī)法?”思思有些氣惱道。
“剜掉腐肉難免有些痛楚,動作越快,吃的苦頭便越少。若您因痛楚有些躲閃,怕是要吃苦頭了?!贝蠓蛑毖缘馈?p> 我還未開口,思思便搶先驚叫道:“剜肉?”
“思思!”我話里帶著警告。
“小姐!如何大的傷鬧到要剜肉?。俊彼妓俭@懼地哭了起來。
“先聽大夫的,過后我再與你細說?!蔽矣行┢@哿?。
“可是......那該多疼啊,小姐何時受過這般苦楚了?!彼妓荚娇拊酱舐?。
陶秋實焦急的聲音從外傳來:“晏晏?我可能進來?”
“照人,你來吧。”我回道。
“小姐!”思思哭著伏到我腿邊。
“思思,你再不準備好大夫要的東西,我這胳膊便要廢了?!蔽夜首骺酀?。
陶秋實踏進門,聽到我的話便登時怔在原地。
“大夫,還有別的辦法的對不對?你快告訴小姐!是不是?”思思已然失去理智,跪在大夫的腳邊哭喊著。
“你希望縣長忍這一時的痛楚,還是希望縣長后半生再不能做縣長?”大夫嘆了口氣道。
思思聽到大夫的話愣住了,眼眶子里的淚不要錢似的流。
“大夫有麻沸散,服下后便覺察不到疼了。”我笑著安慰道,心里卻沒底。
“晏晏,你們在說些什么?”陶秋實顫抖著聲音道。
我搶在所有人開口前,笑著道:“無事,大夫為我處理傷口會有些疼,你來按著我些?!?p> 陶秋實瞧著思思滿臉淚痕,又瞧瞧我,最終還是忍下了疑問,坐到床邊。
“思思,快去?!蔽矣昧μ窒胩嫠妓寄ㄑ蹨I,卻是一陣兒生疼。
思思瞧著我的模樣,咬了咬嘴唇,起身輕輕攏住我的手,下定決心般道:“小姐放心,思思即刻便去?!?p> “晏晏......”陶秋實輕聲喚我。
“照人?!蔽掖驍嗨?,瞧著他的眼睛,接著道:“我累了,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無論什么我以后向你解釋,好嗎?”
陶秋實喉結(jié)動了動,最終安慰似的道:“好?!?p> 我笑了笑,便合上眼休息。
不多時,思思將東西都帶了進來。
大夫從桌上拿了一個碗,放入麻沸散,又用白酒沖下去,端至床邊對我道:“縣長,先將這麻沸散服下?!?p> 陶秋實跟思思將我輕輕扶起,我深吸一口氣,將麻沸散盡數(shù)飲下。雖然閉了氣,嘴里沒有味道,但是胃里仍傳來一股火辣的灼燒感,久久不下。
大夫?qū)⑿〉对诎拙婆枥镎戳苏?,又拿起燭火,刀上瞬時燃起火光。
火光消散后,大夫取了凈布條,沾了白酒在傷口周圍擦了擦,大夫看著我,問道:“縣長?”
“來罷,務(wù)必一次做好?!蔽艺f罷,隨手抓起床上的帕子塞進嘴里,轉(zhuǎn)過頭,不知從何而來一腔孤勇。
“是。”大夫應(yīng)道。
話音剛落,閃著寒光的小刀便刺進肉里。我用力咬緊嘴里的帕子,嘴里都泛起了血腥味兒。臉上的汗珠跟淚混在一起,樣子一定十分狼狽。
“盆!熱水”大夫沖思思喊道。思思趕忙將一個空盆遞上,我便聽著“咚”地一聲,腐肉落進了銅盆中。
大夫裹滿血的手在思思端著的熱水盆中洗了洗,又用凈布條沾了干凈的熱水替我擦拭。
“晏晏!”陶秋實哭喊著,勻出一只手輕輕替我擦臉。
我安慰著沖他搖搖頭,告訴他莫要擔憂。
大夫趁著我走神,有快準狠地一刀剜下一塊腐肉,我忍不住悶哼,手便不受控制的想要躲。
“按住了,馬上好了!”大夫?qū)μ涨飳嵑鸬馈?p> 陶秋實用力按住我,手上卻抖個不停,緊緊盯著大夫的動作,眼里悲憤交加,仿佛要將大夫生吞活剝了。
大夫眼疾手快割下最后一塊腐肉,將小刀扔進盆里,拿起凈布條沾了熱水將傷口上的血跡清洗干凈。不多時,地上的三個銅盆里全是血布條。大夫又拿起止血藥粉灑在剛處理好的傷口上,用凈布條包扎。
止血粉灑在傷口上的一瞬間,痛麻感席卷了全身,我再也忍不住,哀嚎一聲便昏死過去。
“晏晏!”
“小姐!”
這是我耳邊最后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