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殺了我母親,給我姐姐和我,留下了兩萬塊錢。”
那時的奎因才16歲,父親沒有當她們的面施暴。誰能想到兩個女孩再見到雙親時,竟然一個在停尸房,一個在監(jiān)獄。
父親沒有解釋什么,只是把銀行卡的密碼告訴了她們,并讓她們照顧好自己,沒有一絲愧疚和歉意。
從那以后,奎因和姐姐開始了相依為命的生活。
社區(qū)的大媽幫她們申請了政府的補助金,母親的存款再加上外婆去世之前給她們留下的財產(chǎn),足以支撐她們讀完高中。
事情發(fā)生之后,兩姐妹就只在看到母親遺體時哭過一次,除此之外沒有留下過一滴眼淚。她們冷靜得讓外人心疼。學校里的老師和同學都很照顧她們,沒人把這件事當作八卦和談資,小心翼翼地照顧她們脆弱的情緒。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過去,奎因時常一個人靠在學校高處的欄桿上,微風拂過她的眼睛,她看著下面匆匆走過的學生,心中思念起了自己的母親。
她和姐姐大概猜得到父親行兇的原因。夫妻二人感情破裂是兩年前的事了,吵架早已是家常便飯,偶爾還會動起手來,每次吵架,奎因都和姐姐都蜷縮在一張床上,不敢出聲,嘴里念叨著外婆,希望她在天有靈,能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在一個陰沉沉的天氣里,父親搬走了,
“雖然我走了,這個家你別想帶男人回來,但凡讓我抓到一次,你就別想好?!?p> 這是父親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話。
父親走后,三個人的生活竟然輕松了許多。雖然拮據(jù),但總有歡聲笑語,姐姐經(jīng)常說起在學校里看到的來追求妹妹的男孩,母親笑得合不攏嘴,奎因羞紅了臉,拿著饅頭往姐姐嘴里塞。
追求她的男生有很多,但不管多么優(yōu)秀,她都拒絕了,她知道,愛情是平等的,以她的家庭狀況,她給不了那個男孩平等的付出。
后來,家里時常出現(xiàn)的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總會帶來各種禮物來看望母親,相比于之前粗魯不講理的父親,奎因和姐姐更喜歡這個溫潤如玉的叔叔。每逢節(jié)日,四個人聚在一起,恍惚間,奎因很想讓這個人當自己的父親。
幸福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幾天前,母親收到了消息,叔叔在去外地救援搶險的時候意外殉職,因為兩個人沒有辦正式的手續(xù),母親也享受不了撫恤金??蚝徒憬憧粗諠u消瘦的母親,心中又想念起了外婆。
事情就是這么的巧合,父親突然回來,看到了抱著陌生男人照片,和一襲黑衣的母親。他不顧旁邊的兩個女兒,大打出手,姐姐和奎因哭著跪在地上求他,他稍有心軟,摔門離去。
但是他的怒火并沒有平息。
那天,他趁女兒不在家,強行把妻子按到面包車里,拉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
事后,他報警自首。
奎因總會夢到母親臨死前的場景,怒目圓睜的父親,鮮血淋漓的匕首。每每從噩夢中醒來,她都很難再睡去,就這樣一直睜著眼睛熬到天亮。
繁忙的學習生活過得很快,兩姐妹辛苦了三年,成績都很不錯,上個好大學基本沒問題。她們向?qū)W校申請了助學金,一切都變得順利起來。大學之前的暑假,她們打了一整個夏天的工,開學前一天晚上,兩個女孩放縱了一次,吃了一頓酣暢淋漓的烤肉。
亂花迷眼,大學的生活并沒有那么輕松??蚩粗車怩r亮麗的女孩,再看著樸素平庸的自己,心中十分難受。姐姐看出了妹妹的自卑,時常拿自己兼職掙的錢帶著妹妹出去消費,長姐如母,這四個字一直是她的負擔,她明明只比她多出生幾分鐘……
在一次看見姐姐在教室外面啃涼饅頭之后,奎因釋然了。她知道自己之前有些迷茫,而現(xiàn)在哪些是她想要的,哪些不是,她心里必須要想清楚。
那次以后,奎因更加努力地學習,贏得了獎學金,每日自律健康的作息讓她容光煥發(fā),無比自信,追求者前赴后繼,但是奎因知道,這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要和姐姐過幸福的生活。
畢業(yè)之后,奎因順利保研,姐姐沒有選擇繼續(xù)深造,直接去了一家大公司做銷售,掙的錢多了,她更有能力幫助妹妹了。就這樣,平凡快樂的日子過了許多年。
那一天,是她們25歲的生日。
奎因成為了美麗之神,她無比欣喜,不顧腦海中萬千教導的話語,只想要立馬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姐姐。
姐姐就站在那個路口對面,奎因站在這邊,她揮了揮手,姐姐卻好像不認識她一般,疑惑地看著她。綠燈亮起,姐姐走了過來,連一半的路程還沒到,遠方一輛疾馳的轎車駛過,撞飛了她。
這次,她目睹了死亡。
經(jīng)過警方調(diào)查,肇事司機只是因為生活不順,想要報復社會,就選擇一個路口,開車撞了過去。面對這樣的結果,奎因不知道要如何去怨,腦海中無數(shù)的聲音都在安慰她,一樣的話說的她心煩。
“你好,我是瑪維,是欲望女神,就處理一些,你知道的,出格的人性什么的?!边@是神們給奎因開的歡迎會,瑪維善意的笑容讓奎因看著非常不適,她不明白有什么可開心的,他父親,那個司機,不就是眼前這個人應該事先處理好的嗎?為什么她都不能阻止那些事情的發(fā)生,她配當神嗎?
大家歡聲笑語,無所顧忌,奎因只覺得無所適從,她封閉了腦中所有的聲音,她現(xiàn)在只想祭奠自己的姐姐。
“請問,我們能復活別人嗎?”奎因湊到麥迪遜邊上,她之所以問她,是感覺應該會和她相處得來。
“這些事你可以問你的那些前輩的?!丙湹线d對這種問題無可奉告。
“我們不是神么?”
“我們只是一些小神,真正的神在那呢。”她指了指那邊的花神。
“好,謝謝。”麥迪遜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耐煩,但這樣的回應在奎因看來已經(jīng)足夠冷漠了,她不會再主動找她說話了。
“你好,花神,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彼⌒囊硪淼匕l(fā)問。
“你說,孩子,有什么我能幫到你的?”
“您能復活嗎?麥迪遜跟我說你是高級神,應該……”
“復活誰啊?”
“我的姐姐,她不久前去世了,因為意外。”
“這樣啊,不好意思親愛的,一般來說我們是不會插手凡人的事的,我很抱歉發(fā)生這樣的事,恕我不能幫你。”
“為什么?”
“因為……反正她就算復活了也不記得你,不要再管她了。”莉迪婭可不會為了一個凡人讓自己多增加一條皺紋。
“莉迪婭,快來吃甜點!”泰勒在餐廳叫喊著。
“我先過去了,泰勒做的布丁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崩虻蠇I禮貌性地笑了笑,側身離開了。
奎因一個人站在吧臺旁,落寞又無助。
她問遍了她的前輩們,給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不用說他們沒這個能力,就算有,也是不恰當?shù)男袨椋阶詮突罘踩?,屬于濫用職權,美麗之神不容許有任何污點。
奎因的腦海里再也沒出現(xiàn)過那些聲音。
歡笑女神經(jīng)常舉辦聚會,每次都強迫奎因來參加,她討厭宴會上那種氛圍,那種只有她自己清醒,其他人都醉熏熏的氛圍。
終于,她忍不了了,萬神節(jié)的聚會上,她打碎了酒瓶,把每個人都咒罵了一遍,她把這段時間里她對她們每個人的怨言,都一字不落地宣泄出來,言語惡毒又刻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一直認為奎因是不合群,想要幫助她融入進來,沒想到她私底下竟然一直這樣看待他們。
麥迪遜拉住想要動手的瑪維,其他人在一旁默不作聲。
奎因就這樣和他們斷了聯(lián)系。
奎因每天在城市中穿行,去各種地方解決麻煩,不可避免地遇到之前的去過的地方,她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姐姐,想起了那個叔叔,可是不知怎得,她沒有一絲憂傷,她覺得自己變得冷酷了,不近人情了。
直到后來,她幸運的成為審判官,可惜時間已經(jīng)隔得太久,母親和姐姐根本無法被復活,她還是用愛情的神之核創(chuàng)造出了“姐姐”,讓科技之神創(chuàng)造出了“母親”,她想讓她們以這種方式永遠陪在她身邊,哪怕她們沒有情感,沒有記憶。
“但愿我能再見到你們?!边@是她事先想好、心心念念的唯一一句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