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錢萬倉參加過一次親戚的葬禮，看到過死人穿的壽衣。
壽衣的花紋很詭異，他記得很清楚。
此時在老大爺?shù)挠洃洰嬅胬镌俅慰吹竭@種壽衣，錢萬倉不禁有些后背發(fā)涼。
這個穿著壽衣的中年婦女是誰？
是老大爺?shù)睦掀艈幔?p> 如果是他老婆，未免太年輕了吧？
而且，她穿壽衣是什么意思？
難道她不知道這是死人穿的壽衣？
……
錢萬倉的心中產生了一連串的疑問。
“對啊，老鼠一叫，我老婆就睡不著，我也睡不著。”
老大爺緩緩說道。
“你老婆多大了？”
錢萬倉問了一句。
他想確認一下，老大爺記憶畫面中的中年婦女是不是他的老婆。
“嗯……76歲了吧，比我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嘿嘿！”
老大爺思考了一下，脫口說出了老婆的年齡，然后嘿嘿一笑，臉上洋溢著幸福。
“哦，呵呵。”
錢萬倉點了點頭。
他心想，76歲的老太太肯定已經滿頭白發(fā)，滿臉皺紋。
也就是說，老大爺記憶畫面中的中年婦女并不是他的老婆。
既然不是他的老婆，那他為何在提到老婆的時候，想到這位年輕的中年婦女呢？
不會是看上了人家年輕，心有非分之想吧？
真是老不正經，呵呵……
“你說奇不奇怪，我老婆雖然比我大三歲，但她卻比我年輕很多，樣貌二十多年都沒有變過。嘿嘿?！?p> 老大爺忽然補充了一句，一副撿到了寶的樣子。
錢萬倉聽罷，忽地雙目一沉。
樣貌二十多年都沒有變過？
難道，那個中年婦女真的是老大爺?shù)睦掀牛?p> 錢萬倉忽然想到了明星林之影，他的樣貌也是二十多年沒有變過，仿佛年齡凍住了一般。
也就是說，只要會保養(yǎng)，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看起來四十多歲也是有可能的。
“老爺子，您剛才說，您和大娘都聽到了老鼠的叫聲？”
錢萬倉緊盯著老大爺?shù)难劬Α?p> 他想再確認一下，
如果老大爺和他老婆都聽到了老鼠的叫聲，那也許真的有老鼠在叫。
如果真的有老鼠在叫的話，那有病的可就不是老大爺了，而是老大爺?shù)膬鹤雍蛢合薄?p> “是的呀，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老鼠每天晚上都叫，吵得我和老婆都睡不著覺?！?p> 老大爺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說了一遍還要說第二遍，你年紀輕輕的就耳背嗎？”
錢萬倉從老大爺?shù)难劬?，看到了老大爺?shù)耐虏?，不禁感到有些好笑：“這小老頭兒的脾氣還不小，嘿嘿?！?p> 既然老大爺和他老婆都聽到了老鼠的叫聲，那十有八九真的有老鼠在叫。
因為不可能兩個人一起得了幻聽的毛病，還幻聽到同樣的聲音。
既然這樣，那問題就出在老大爺?shù)膬鹤雍蛢合鄙砩稀?p> 這小兩口不會年紀輕輕就耳背了吧？
錢萬倉有些疑惑，
“老爺子，您先在這等一下，我出去給您倒一杯水。”
錢萬倉找了一個理由，離開了治療室。
他嘴上說是去倒水，實際上，卻是去測試一下，老爺子的兒子志才和兒媳淑娟是不是耳背？
“你們兩個口渴嗎？”
錢萬倉在接水的同時，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如果不仔細聽，還真不太容易聽到。
“不渴，謝謝哈。”
淑娟微笑著回了一句。
“我渴?！?p> 志才望了一眼淑娟，眼中透出一絲埋怨，心中暗自吐槽道：“也不問問我渴不渴，就說不渴，心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公？”
“來來來，這杯水給你?！?p> 錢萬倉笑了笑，把接滿了水的一次性杯子遞給了志才。
看來，這兩口子的耳朵還算好使，并不是耳背。
可他們?yōu)楹温牪坏嚼鲜蟮慕新暷兀?p> 也許，這老鼠是害怕這兩口子吧？他們在場的時候不敢叫……
錢萬倉覺得這個猜測很靠譜。
“這位大哥啊，你家是不是真的有老鼠啊，我剛才聽老爺子說，不止他一人聽到老鼠叫，令堂好像也聽到了老鼠叫?！?p> 錢萬倉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另一個一次性水杯，彎腰去飲水機上接水。
他打算把自己的猜測說給這兩口子。
“令堂？哦……我母親活著的時候，很怕老鼠，那時候家里窮，住在鄉(xiāng)下的破房子里，家里確實有很多老鼠，可自從我們搬到城里，住上了高層樓房，家里再也沒有老鼠出沒了。”
志才捧著水杯，頗為感慨。
“啪！”
忽然，錢萬倉手中的一次性水杯掉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什么叫“活著的時候”？
敢情你母親、也就是老爺子的老婆已經去世了？
錢萬倉想到了剛才和老爺子的對話，脊背忽地一涼。
他瞬間明白了，
老爺子記憶畫面中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他老婆去世時的樣子。
難怪這個中年婦女穿著一身壽衣……
可為何老爺子說他的老婆和他一樣，也聽到了老鼠的叫聲呢？
為何老爺子還說他的老婆二十幾年容顏不變呢？
難道他老婆去世后舍不得離開，化作鬼魂一直陪著老爺子？
念及此處，錢萬倉脊背再次一涼，
仿佛老爺子的老婆此時就在診所里。
不，
絕對不能迷信，
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老爺子肯定是對亡妻思念太深，才產生了一種幻覺，以為他的妻子從未離開，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呼~”
感覺這個解釋很合理，錢萬倉長呼一口氣，情緒隨之放松下來。
“醫(yī)生，你沒事吧？”
看到錢萬倉一副丟了魂的樣子，淑娟好奇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水杯有點燙，呵呵?！?p> 錢萬倉隨便找了一個借口，然后又拿了一個新的一次性水杯去接水。
“小心點哈?！?p> 淑娟好心提示道。
“嗯嗯?！卞X萬倉點了點頭。
接完水后，錢萬倉望了一眼志才和淑娟，認真說道：“老爺子可能不只有幻聽的毛病，還有幻覺的毛病?！?p> 他打算把老大爺?shù)那闆r說給志才和淑娟兩口子。
“幻覺？”
淑娟雙眼一瞪，眼神中透著茫然。
“嘿，不會吧，老爺子腦子清醒的很，怎么會有幻覺？”
志才苦笑道。
“他有沒有跟你們提起過令堂？”
錢萬倉緊盯著兩人的眼睛，隨時掌握著兩人的心理活動。
志才和淑娟對望了一眼，
片刻后，兩人的眼神中浮現(xiàn)出一絲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