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
我是月兒。
我回了房間,開始給他們清洗。
坐輪椅的老人讓我給他端便盆,我問:“在哪?”
他說:“不知道在哪來干嘛的?”我耐住性子說:“我今天剛來......”好脾氣的爺爺說:“隔壁就是洗手間。便盆都在那里面?!?p> 我過去一看,是有一排痰盂,但都臟的發(fā)臭,惡心的不得了。
我拿了個略干凈點的,拿到房間里,輪椅上的老人接過去就開始解褲帶,身都不轉(zhuǎn)一下。我連忙走出來,心生嫌棄。
一會兒聽見他喊:“快給我端走,快端走!剛來就沒人影了,來干什么的!”
我進去,好脾氣的老人只笑不說話。我耐住性子,端起痰盂往洗手間走去,一陣陣惡臭,我用袖子捂住鼻子才給他倒了,把痰盂摔一邊。
我是不打算去他那屋了,路過他門口,他又喊:“你過來,給我端些水洗腳?!?p> 我想起組長說的話,就假裝沒聽見,一路走過去。聽見那人一連串的罵聲,不堪入耳。
那個自閉癥小女孩,我給她說話,她根本不看我,只給手里的玩具“嗚哇嗚哇”說兩句,也聽不清說的什么。
我看得心疼,想過去抱抱她,但她突然抬手打在我的頭上,打完就跑了,手里依然拿著那個殘缺不全的奧特曼。
給其他幾個人做了些清潔,洗了手臉,中午飯就開始了。
徐卿文打電話:“回家來,做好飯嘍?!?p> 我說:“中午不回去了。”
雖然我覺得心情陰郁,但是覺得此刻不應(yīng)離開。
工作人員從廚房里推了個小車出來,小車上是四個不銹鋼的大飯桶,和一些餐盤。工作人員從一樓開始,挨個房間給這些人送飯。
我跟在他們身后,負責(zé)給一些人戴上吃飯用的圍裙。其他幾個護理人員,各房間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若有不能自己吃的,就過去幫忙喂兩口。
忙碌了一陣,吃飽的沒吃飽的都不吃了,工作人員又挨個房間收餐盤,我再負責(zé)解下圍裙。自閉癥的小女孩沒怎么吃,給她說話也并不理睬。
給我吃“桃酥”的老人一口也不吃,說:“你們給我吃海綿,我不吃,我給你們說,這個不能吃?!?p> 護工勸她兩句,仍然不肯吃,就收走了。
腦癱后遺癥的男孩用手指擠著勺子,正努力的將飯菜挑進嘴里,動作僵硬又艱難,但每吃到一口,都露出滿足的笑來。
我走過去,接過勺子喂了他幾口,我說:“吃吧,不著急,慢慢吃?!彼谷灰蛔忠活D,含混不清地說一句:“謝謝。”
我聽了倍受感動,就坐下來一口口喂下去,他很開心的吃完了盤里所有的飯。
除了脾氣大的那個老頭,我又給其他幾個剪了指甲,擦了一遍手臉。把收集起來的圍裙洗了一遍,這些事情做完,已經(jīng)是半下午了。我也累的直不起腰來了。
我想著這里的護工天天如此,真的是辛苦。的確沒有什么精力再與這些人做精神上的溝通。
社會給他們最低生活保障,能吃飽,穿暖,可以不用被拋棄路邊,凍死街頭,已經(jīng)是不容易了。
但是人生,真的不止是活著。活著有個會動的軀體就夠了,人生卻是要用靈魂來充滿的。
每個人的靈魂自然不同,但是有的人張開翅膀的時候,有的人卻只能蠕動前行。
念及此,我心里升起一陣悲哀,不知為何,不知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