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曾建議過敖峰盡快同敖姝sheng米zhu成shu飯,璃書鈺本人其實(shí)是沒有具體概念的。就好比此刻,她坐在床榻上,滿腦子都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要被煮了。
“想什么呢?”
見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岐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撈過被子將她卷成一條大肉蟲,挑眉說:“快回答我的問題?!?p> 被卷在被子里的璃書鈺有些愕然,不禁瞪著一雙狐貍眼問他:“你不煮我?”
“我煮你做什么?”岐鳳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妖邪?!?p> 璃書鈺有些失望,別開臉干巴巴的回了聲:“哦。”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內(nèi)丹怎么回事,你卻一直支支吾吾胡言亂語,莫非你又去管了誰的閑事?”岐鳳有些心累,他在床榻邊上坐下,揉了揉因生氣而抽痛的太陽穴,疲憊的說:“璃書鈺,你能不能讓我省些心?”
璃書鈺心中委屈,還有那么一丟丟難過,她現(xiàn)在都這副毫無保留的模樣了,岐鳳竟然連煮她一下的念頭都沒有,莫非自己在他眼中就這么缺乏魅力?
“沒什么,我修煉時急功近利走偏了,雖說后來懸崖勒馬,但也損害了根本,丟了半顆內(nèi)丹?!?p> “修煉急功近利?就你?”岐鳳被她氣笑:“璃書鈺,你連正常修煉都比旁人吃力,還能急功近利?走火入魔也是需要資本的。”
璃書鈺被他噎得心口疼,可又實(shí)在想不出更好的說辭,幾番為難之后索性往被子里一鉆,直接把自己變成春卷不再搭理他。
“那日浴火禮,你是不是來了?”
卷在被子里的身體瞬間僵硬,岐鳳一眼便知道答案,他隔著被子推了推璃書鈺,無奈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為何連我都不能說,莫不是與我……”
后面的話如數(shù)根魚刺梗在他的喉嚨,桓逸的冷嘲熱諷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連帶著那股在他失去意識時注入體內(nèi)的空靈神力,瞬間令他明白了那半顆內(nèi)丹的去向。
“璃書鈺!”
他一把扯開被子,難以置信的看著已經(jīng)變成小狐貍的璃書鈺,顫抖著問:“是不是為了救我?”
璃書鈺心中一慌,下意識把腦袋縮進(jìn)九條尾巴里,悶聲說:“不是!和你沒關(guān)系!”
她越是否認(rèn),岐鳳心中越是篤定,強(qiáng)烈的挫敗感排山倒海而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不該是這樣的,他做了那么多努力,獻(xiàn)出一半神魂,都是為了保護(hù)她,為何會弄巧成拙反倒令她失去了一半魂魄,變成如今這幅虛弱模樣?
房間里陷入長久的沉寂,璃書鈺等了半晌也沒聽到岐鳳說話,終于將尾巴悄悄打開了一條縫隙想要看看他在做什么,視線卻剛好和岐鳳對上,他修長的鳳目里翻涌著太多情緒,有心痛、有不甘、有難過,這些情緒璃書鈺幾乎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如今它們?nèi)紡南嘟坏囊暰€蔓延入璃書鈺的眼睛,令她心頭酸楚,竟不受控制落下淚來。
“阿鳳?”璃書鈺挪開尾巴輕輕跳到岐鳳膝蓋上,抬頭用一雙婆娑淚眼看他,哭著說:“不要難過,我是自愿的,不怨你的。”
“怎么會不怨我?!贬P輕輕撫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自嘲道:“若不是我過于自信,怎會承不住天火,更不會害你舍去一半內(nèi)丹與魂魄來救我。你且告訴我,那日到底怎么回事?”
他已經(jīng)猜出大概,璃書鈺不好再隱瞞,只得枕著他的手心在他大腿上趴下,低聲說:“那日瀛洲的天祿小上仙淘氣擅動其父法器,法器散出的冰凌有一根落于我心口時被姻緣玉攔下,卻也導(dǎo)致玉中你的半個神魂震動,連帶著正在浴火的你一起受到影響。姻緣玉連接你我心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當(dāng)即重傷倒地,是白澤上神出手救了我。”
“白澤上神?”岐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難怪那神力如此澄凈空靈,畢竟白澤與天地同壽,三界之中不可能有其他仙家的神力與其相同。
“姻緣玉相當(dāng)于兩道門,可以成為輸送神力給你的通道,但是門需要鑰匙?!绷曉谒中牟淞瞬?,忍不住輕笑一聲,柔柔道:“內(nèi)丹就是鑰匙,但我不后悔,你可知為何?”
岐鳳心疼不已,他托起璃書鈺小小的腦袋,看著她滿是柔情的眼睛,嘆息道:“我知?!?p> 他當(dāng)然知道,璃書鈺一直覺得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千年一遇的九尾金鳳,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是不安,他付出越多,她就越是無所適從。這次她雖然碎去了半顆內(nèi)丹與一半魂魄,卻也切切實(shí)實(shí)感覺到自己是能為他做些什么的,比起險些丟掉的性命,她更需要安全感與充實(shí)感,因?yàn)橹挥羞@樣她才可以理直氣壯的待在他身邊。
“書鈺。”
岐鳳施法將璃書鈺變回人形,不顧她的羞怯用力抱緊她,大手覆在她纖瘦的背上,雙唇在她頸側(cè)與耳畔繾錈流連。
“我心悅你,哪怕只是這樣抱著你,我都感到無比歡喜?!?p> 璃書鈺原本推拒的雙手驟然停下,下一刻她伸手用力回抱住岐鳳,在他耳畔哭著說:“我也歡喜。”
這是岐鳳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向她表達(dá)愛意,這份來自戀人的溫柔耳語如甘霖春雨,輕易便將她心中所有的委屈沖洗干凈,只余下快要滿溢而出的喜悅與一腔不知如何言表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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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鈺,喊你半天怎么不回……”
推門而入的碧嫣猶如一只被掐住嗓門的老母雞,徹底石化在門口,手中裝有推拿草藥的托盤跌落在地上,圓形的小瓷瓶子像個車轱轆,一路滾到了岐鳳的黑靴上才停下。
屋里的氣氛瞬間跌入冰點(diǎn),空氣中充斥著幾乎令碧嫣窒息的尷尬,她好不容易找回神志,手忙腳亂的想要關(guān)門離開,卻見眼前金光一閃,竟是岐鳳施展仙法,直接從屋里移形離開了。
岐鳳突然抽身離去,璃書鈺自然是失去依靠,以面朝下摔趴在床榻上,知道碧嫣還在門口看著,她沒敢抬頭。
“起來!”
碧嫣在她屁股上毫不客氣的拍了一巴掌,又好氣又好笑的說:“你裝死也沒用,我全看到了。”
璃書鈺聽她如此說,心中一陣哀嚎,更加堅(jiān)定了繼續(xù)裝死的決心。
“不起來是吧,行,你繼續(xù)趴著。”
碧嫣在床邊坐下,慢悠悠的脫掉鞋子,挪到床里側(cè)尋了個寬敞的位子舒舒服服躺下,悠悠道:“我今晚便在這里過夜了?!?p> “別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璃書鈺擰不過碧嫣這根大腿,只得抬起一張大紅色的苦瓜臉,欲哭無淚的說:“我……我起來……”
手腳麻利的撈過衣服穿好,璃書鈺在床角落小心翼翼的坐下,時不時拿眼角打量正枕著雙臂閉目養(yǎng)神的碧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勸她早點(diǎn)回羅曦宮去,免得她問出什么驚心動魄的問題來。
“真是香艷啊?!?p> 璃書鈺喉頭一腥差點(diǎn)嘔出一口血:看吧,我就知道!
“不……不是你想的……”
“我沒想啊?!北替添谎郏裘颊f:“我是親眼看到的,就用這兩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p> 她咬字極其清晰,后面?zhèn)z詞還刻意加重了語氣,擺明是在調(diào)侃璃書鈺,璃書鈺平時調(diào)侃別人時那叫個伶牙俐齒巧舌如簧,一擱到自己身上瞬間就歇菜了,只捂著一張猴屁股臉無力的說:“別說了?!?p> 碧嫣又調(diào)侃了她幾句,見她有拂袖離去在院中過夜的架勢,終于選擇放她一馬,跳下床把藥膏打開,讓她乖乖趴下,自己好給她施針按摩。
“這次虧得是我,若是秋塵或者子瑜,指不定要變成什么混亂狀況。”碧嫣動作輕柔的將藥膏在璃書鈺背上推開,沒好氣的說:“回頭和岐鳳上仙說一下,親熱之前記得好好將門鎖上,你這院兒里不同以往,現(xiàn)在來走動的人漸漸多了,須得比過去更注意些才行?!?p> 璃書鈺乖乖點(diǎn)頭應(yīng)下,小聲說:“我知道了?!?p>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p> 碧嫣拿出銀針,瞄準(zhǔn)穴位毫不客氣的扎下去,疼得璃書鈺連連蹬腳,頓時冒出兩串眼淚花兒。
“我來的時候你院兒門口可有位貴客,若非我告訴他你正在沐浴,他說不定就自己進(jìn)來了。”
“貴客?”璃書鈺眨巴一雙可憐兮兮的淚眼問她:“誰?。俊?p> “太子殿下。”
璃書鈺瞬間沉默,心道碧嫣說的不錯,她這個小院兒的確是該好好鎖起來了。